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前男友的正确骚扰姿势 作者：羲流成荷 文案： 文森特的赌技天下绝伦，同样绝伦的，还有他翩若惊鸿的美艳。 看过文森特的照片，亨利默默放弃硕研退了学，接受了卧底任务，潜伏到文森特身边， 俘获了赌王的心，付出的代价是八年未说一句话。 但是，命运的魔咒谁也逃不离，亨利开口的一天终于来临： “文森特，我爱你！” 咳咳，文森特从此人间蒸发，留给亨利一具血泊中的尸体...... 喂喂，文森特，亨利今生怎么可能放过你？…… （欧美，男主异装） 【又名《殇爱16版》等等】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西方罗曼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森特，亨利 ┃ 配角：维克多，爱娜，蒂芙尼 ┃ 其它：赌王 ================== 　　☆、楔子 　　“你输了，瓦伦丁先生！” 　　伦敦最著名的侦探，有着新一代福尔摩斯雅号的维克多.谢尔德兴奋地站起来，甩出了自己的底牌。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他赢下的，是地处伦敦的欧洲最大赌城CEO——著名赌王文森特.瓦伦丁。自出道以来，文森特迎接过来自世界各地的赌客挑战，从未输过。 　　文森特脸色骤然暗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烟！” 　　保安立刻将烟送到文森特纤长的指间，旁边的英俊男子迅速掏出火机，“啪嗒啪嗒”，男子的手颤抖着打了好几次，红色的火苗才稳稳地从机头上窜起来，将文森特的烟点燃。 　　文森特狠狠吸了几大口，一支烟燃去三分之一，他脸色恢复正常，挂出生意场上惯有的微笑。 　　这一次，输赢的意义绝不普通。 　　平时，文森特的起赌资金是一千万美金，但是，赌城有个传统规定，如果资金不足，只要文森特本人同意，可以用身体部位或器官代替。曾经有世界各地怀揣绝技的人前来挑战，同文森特签订涉及身体的对赌协议，但是，文森特的身体一直完好无损，近年来，已经鲜有人再敢跟他签类似协议。 　　维克多.谢尔德，打破了几年的记录，自携资金五百万，不足部分以一只手为代价，跟文森特签订的是“输者断手，当场执行”的赌约。 　　大厅很安静，发牌师在默默收牌，保安站得笔直，个个面无表情。维克多兴奋之情慢慢平复，他环顾四周，厅里全部是对方的人，那位为文森特点烟的男子，身体紧绷站在文森特的身边，瞪着自己的目光里泻露出一股腾腾的杀气。 　　这时，厅门打开，两位保安带着一位样貌冷峻、面带疑惑的男子走进来，维克多看见他，立即松了一口气，转向文森特： 　　“瓦伦丁先生，你的狗没有吃我朋友的手，现在是不是很饿？” 　　文森特把烟灰抖一抖，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谢尔德先生，一定是我家的狗跟你有相同的看法，认为人肉太酸。”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或许它认为你的手味道更美！我们可以履行赌约了吗？” 　　“没问题！”文森特毫不迟疑地回答，好像马上要砍掉的，是其他人的手。 　　他侧过身，对身边的男子做了几个手势。 　　那男子脸色突变，右手刷地掏出枪来，左手拉开保险，抬起，对准维克多扣动扳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子弹呼啸而出，刚进门的男子紧张地冲到维克多的身前想挡住子弹，被维克多重重推到一边。 　　“哐当”一声巨响，通明的大厅立即暗淡。厅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砸在赌桌上，“哗啦啦”，一片碎裂声，玻璃四溅，赌桌周边的人都迅速侧身，抬臂遮挡各自的脸。开枪的男子护住文森特的身体，将雨点般飞来的碎片挡在他的后背上。 　　原来，在男子扣动扳机的瞬间，文森特一把抬起男子的手肘，子弹斜斜向上飞出，击断了吊灯绳。 　　短暂的纷乱过去，男子放开文森特，转向维克多，再次举枪，文森特赶紧起身挡在他面前，拿掉枪，关上保险，递给一边的保安。 　　男子满脸通红，激动而迅速地比划，文森特等他比划完，轻轻摇摇头。 　　男子的眼中突然喷出眼泪，他“扑通”一下跪在文森特面前，双臂搂住他的腿，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文森特再次坚定地摇摇头，轻轻将男子扶起，温柔地看着他，耐心地向他比划着手势。 　　男子目光里的乞怜转为绝望，他神经质般地捧起文森特的左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滂沱的泪水顺着文森特的手心往下流。 　　文森特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接过保安递来的手绢，爱怜地替男子擦拭眼泪。 　　两人旁若无人地互动，赌博大厅一片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的主角，最初是作者写的一篇影视同人悬疑文中的原创配角，他们的爱情打动了作者，于是为两人续写了这篇故事，16年进行大修，从短篇修订为中篇，希望也能打动亲爱的你！ 　　☆、第一章 美艳赌王 　　2008年10月，秋色已浓，天高云淡，大地萧索，草色开始枯黄，树叶已经稀疏，秋风阵阵，卷起片片落叶，在空中翩翩漫舞。 　　伦敦东郊。海德里会所，一座典雅的大型五层楼庄园，被环绕在一片金色的丛林之间，通往庄园的林间路，陆续有豪车进进出出。这座注册为会所的庄园，其实是伦敦最大的地下赌场，前来聚赌的，主要是欧洲企业界、演艺界和政界的名流。 　　晚上20:00，一辆深蓝色的奔驰SUV开到庄园门口，一位身着制服的健硕保安走到车前。 　　开车人递出一张卡，保安接过来，将人和卡上的照片对了对，恭敬地说：“维克多先生，欢迎您！” 　　他刷了手中的读卡器，将卡片还给开车人，庄园的大门自动开启，奔驰开进庄园，沿着弯弯曲曲的路，进了地下车库。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年龄均三十左右，穿着同款的黑色风衣，一落地，警觉的目光就四下逡巡。 　　高个的，名叫维克多.谢尔德，是当今伦敦最著名的侦探；矮个的，是维克多的老朋友弗雷德.科勒，他是维克多十多年前练习射击时候结识的教练，两人因为年龄相仿，兴趣相投，成为最好的朋友。 　　今天，维克多前来参加一场预约好的赌博，对手是赌城的CEO，欧洲著名赌王、传说中最冷血的杀人中介文森特.瓦伦丁，弗雷德听维克多讲起这场赌约凶多吉少，便执意要求陪他一同前来。 　　车库的电梯入口，一左一右立着两名面色凝重的彪形大汉，耳朵上夹着耳机，手持感应棒，见维克多.谢尔德两人前来，示意他们接受检查。 　　两人举起双臂，保安分别对他们进行仔细了搜查，搜出手//枪、手机等物品，装进一只黑色的袋子里。 　　在维克多身上，保安搜出一只小盒子，外壳写着文字胰岛素。保安打开盒子，里面有两个小瓶子，一个装着透明的液体，一个装着白色的粉末，旁边有一只注射器。 　　“我有糖尿病，需要定时注射。”维克多主动解释。 　　弗雷德听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保安露出一个表示理解的微笑，将小盒子还给了维克多。 　　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两保安封装好他们的物品，打出两张带码条的单据，一张给维克多，一张贴在物品袋上，转身刷卡，电梯门开启。 　　直达顶层，已经有两位保安在等候他们，将他们引到一大厅门口，推开门。 　　“两位先生，请进！” 　　厅内，豪华的水晶吊灯、顶灯和壁灯全部开启，一片通明。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大的长桌，被宽大的真皮座椅围住，正对面的墙上，嵌着一幅7米宽的仿中世纪油画，拉斐尔的《雅典学院》，左右的主位和客位背面，各镶着一块电子屏，占据三分之二的墙面面积。 　　大厅两边靠墙位置，站了两排穿黑色西服的健壮男子，双手交贴放在下腹部，表情冷漠。 　　长桌中部正对门口的位置，坐着三个穿褐色西服、戴蝴蝶结领带的中年男子，面前的桌签写着发牌师，看见维克多两人进来，一起站了起来。 　　长桌右边的主人位置上，一位年轻时尚的女子侧身而坐，跟站在身边的一位男子比划着什么。 　　维克多和弗雷德进门，保安向她通报，那女子转向他们，眼里发出一道寒光，迅速将两人扫瞄一番之后，女子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她优雅起身，步出座位迎向两人，一旁的男子紧随其后。女子一头金色的卷发披垂肩上，肤若凝脂，吹弹即破，盈盈的笑容令精巧秀美的五官生动有致，晶莹剔透的眼睛闪闪发亮。她身材修长，身高与旁边的男子相若，立体剪裁的黑色休闲上衣裹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缀有一片树叶状闪光水钻的米灰色针织裙，崩出她玲珑挺翘的圆臀，她脚踩一双晶亮的细足高跟鞋，笔直细长的美腿从左前方开叉的针织裙内交替迈出，行走速度很快，步姿轻盈若风。身后的男子刚健而俊美，她却并未被衬得柔若无骨，反而散发出一股强盛的气场，将华丽的大厅衬得黯然无光。 　　“原来文森特是女人，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弗雷德低声惊叹，他听说过赌王，从未见过本人，更没想到是女人。今天一见，赌王的美貌着实把他震惊了。 　　“不，他是男人，有异装癖罢了。”维克多回答。 　　“呕呜——”弗雷德发出一声错愕的低呼，眼睛移向他的胸部，休闲西服的小V领开到胸口，白皙颀长的脖颈没戴任何饰物，微凸的锁骨随着他的走动在衣领下时隐时现，不禁令人觉得平胸才是世界上最时髦的性感。 　　走到两人面前，文森特优雅地伸出手，一股幽香扑鼻而来。维克多伸出手，将他女人般柔滑的手轻轻握了握。 　　文森特指向旁边的客位，说：“维克多先生，弗雷德先生，久闻两位大名，今日见面不胜荣幸。请坐！” 　　他语速平缓，嗓音沙哑中性，钻入弗雷德的耳朵，让他感觉有点错位，很难把这嗓音与美艳的女人外表对号入座。 　　“这位是亨利.兰迪，赌场总管。”文森特指一指身边的男子，那男子微笑，向他俩欠欠身。 　　维克多盯着文森特和他身边的男子看了一会儿，坐下来。弗雷德坐在他右边。文森特与亨利回到主位坐下。 　　大屏幕亮起来，播出赌场的实况。 　　两个着短裙的妖娆女子托着两只托盘，将咖啡、茶和点心摆在他们旁边。 　　两位发牌师分别给维克多和文森特送上一份文件和一支笔，屏幕显示两人正在翻文件，两份一模一样的赌博协议，只差签字。 　　文森特优雅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维克多将协议内容仔细读了一遍，在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双方交换文件签名。 　　维克多阅读协议的时候，弗雷德也在一旁看，其中的赌注条款把他吓了一大跳：甲乙双方自愿协定，各持赌注筹码一千万，赢得对方一千万筹码者胜。输牌一方，自断一只手，在赌场当场执行。对赌双方承诺诚实对局，若有弄虚作假的行为，作假者承担一切后果，包括并不限于不再离开本庄园。 　　弗雷德的一颗心立即悬起来，维克多是不是疯了？对方可是闻名欧洲的赌王！ 　　 　　 　　☆、第二章 毒瘾发作 　　 　　签完协议，对局正式开始，维克多和文森特专注起来，赌场极度安静，只剩发牌翻牌的声音。 　　弗雷德不会赌牌，见发牌师给两人各发两张暗牌，两人将牌抹到自己前面，用手罩住对方的视线，拇指将牌一角翘起来，神秘地偷看一下，发牌师再一张一张发明牌，每发一张，两人都可以往中间推一次筹码下注。每一轮下注前，两人都会考虑一段时间，有时候会下注，有时候弃牌。发牌师一共发五张明牌，若明牌发完，两人都没有弃牌，就翻出底牌比大小，发牌师会说三条胜两条、同花胜顺子。几局下来，文森特和维克多来来往往，输输赢赢。 　　弗雷德对打牌不感兴趣，看了几局，隐隐约约明白，又觉得不是太明白，但是，他悬着的心略为放下一些，他发现，维克多对文森特，牌技似乎并不占下风。 　　随着赌博局数的增加，夜很深了，弗雷德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看看表，已经早上6:00，对赌的两个人，依然很专注，两人面前的筹码变化不大。再望望周边，保安们好像换了一批，依然站得笔挺。 　　“赌博的人不累吗？”弗雷德无奈地想，他感觉脖子酸疼，于是起身活动活动，此时，肚子咕咕叫起来。 　　“先生，请您到餐厅用餐。”一位保安对弗雷德说。 　　“他们呢？”弗雷德问。 　　保安摇摇头。 　　“那我也不去了。”他端起旁边换上的热咖啡抿了一口，又拿起一块蛋糕，却难以下咽。 　　赌局又进行了四个小时，弗雷德看看两人面前的筹码，文森特似乎稍微多一点，但也没有明显的差别，他只好将眼睛定在墙上的油画《雅典学院》上，慢慢数着里面的人物：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柏拉图、毕达哥拉斯…… 　　正盯着油画发呆，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是一位保安：“科勒先生，你看看谢尔德先生，是不是生病了？” 　　弗雷德看看身边的维克多，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目光散乱，身体颤抖，莫非，感冒了？ 　　他伸手，探一探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就轻轻问：“维克多，有什么不舒服？” 　　“胰岛素！”维克多手不停颤抖，摸索着椅背上的风衣口袋。 　　全场的眼睛都盯着维克多，弗雷德立即替他掏出盒子，打开，说：“你什么时候得了糖尿……” 　　话没说完，他立即反应过来，三个月前，镜报上曾经连篇累牍地报道过维克多吸毒的消息，作为伦敦最著名的侦探，这件事一时成了轰动街头巷尾的话题。难怪保安搜到毒品时露出奇特的笑容，前来赌博的赌客，估计有不少人带着注射器！ 　　维克多伸手去拿那只装白色粉末的小瓶子。 　　尽管报纸上炒了好长时间，弗雷德从来不相信维克多会吸毒，维克多也在他面前否认自己吸毒，此时，看见维克多拿白色粉末瓶子，吸毒的事竟然是真的！他心中突然腾起怒火，一把打开维克多的手，抓过盒子盖起来，狠狠地盯着维克多。 　　维克多愣了一下，用乞怜的眼光盯着弗雷德手中的盒子，连连打着哈欠，眼泪不住外流，身体扑簌簌地抖动着。 　　僵持了一会儿，看着维克多的可怜样，弗雷德于心不忍，将盒子塞回维克多手里。 　　维克多抓起盒子，扶着椅背，抖抖索索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旁边的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维克多脸上挂着满足的傻笑回来，瘫进椅子里。 　　文森特一直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见维克多瘫在那里不再清醒，他眼里寒光一闪，平静地说了一句：“把那个瘾君子拖出去砍掉手！”说完，轻松地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 　　两名保安上前，抓住维克多的臂膀，就要拉走，维克多对着他们傻笑。 　　“住手！”弗雷德大喝一声拦住他们，然后转向文森特：“瓦伦丁先生，他输了吗？” 　　“没有，但他不继续赌下去，当然算输了！”文森特冷漠地说。 　　“你协议上规定了多长时间必须要下筹码吗？”弗雷德继续质问。 　　文森特妩媚地看了弗雷德一眼，露出笑容，说道：“科勒先生，你随意插嘴太不懂礼貌了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两保安推开他，继续拖维克多。 　　“哈哈哈，”弗雷德高声笑道：“没想到著名赌王文森特，是靠这种不讲信誉的下三滥手段赢牌的！” 　　“哈哈哈”文森特也跟着笑起来，一张女人脸笑得艳若桃花。 　　过了一会儿，他止住笑，冷冷地看着弗雷德，说：“如果科勒先生愿意先为他寄一只手，我可以等他清醒后继续赌。” 　　“好，你拿去！”弗雷德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文森特对身边的总管亨利做了几个手势，随意地挥一挥手，淡然说道：“既然这样，就把科勒先生带出去，用他的手安慰一下克劳斯，或许它现在饿了！等那个瘾君子清醒后，继续赌！” 　　发牌师立即将发好的牌用透明的罩子盖起来。 　　两保安放开维克多，站在弗雷德身边，弗雷德看看维克多，晕晕乎乎地靠在椅子上，对周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心中十分难过，无奈自己寡不敌众，只好大声说：“文森特你说话算话，若是不讲规矩，你就不叫赌王，只配叫人妖！” 　　听了弗雷德的话，文森特的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向亨利微微示意了一下，亨利攥紧拳头快步冲过去，对准弗雷德的太阳穴一记猛击。弗雷德的头“嗡”地一声，眼前星点一片，随即失去意识。 　　片刻之后，“砰”，旁边的房间传来一声枪响，接着传来了狼狗的吠叫，仿若正在大快朵颐。 　　亨利和两名保安走进大厅。一名保安对文森特说：“先生，已经解决了！喂了克劳斯！” 　　文森特脸上泛起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的休息室打开，亨利陪文森特进去，关上门。 　　 　　☆、第三章 签约必履 　　 　　下午3:00。 　　弗雷德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空房间，摸摸头、手，都还在。 　　“哐当”，大门打开，两个保安将弗雷德领回了赌博大厅。 　　进门，他发现桌面上的牌被完全收拾干净，发牌师正要离开，维克多见他进来，会心地笑了一下。 　　再看文森特，红红的嘴唇叼着一根烟，一样神气活现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他一时糊涂，不知道是赌局结束了，还是中场休息？ 　　此时，维克多说话了：“瓦伦丁先生，你的狗没有吃我朋友的手，现在是不是很饿？” 　　文森特把烟灰抖一抖，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谢尔德先生，一定是我家的狗跟你有相同的看法，认为人肉太酸。”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或许它认为你的手味道更美！我们可以履行赌约了吗？” 　　于是，发生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 　　文森特一边为亨利擦拭泪水，一边对保安说：“通知科林医生进来！” 　　“维克多，怎么回事？”弗雷德惊魂未定，焦急地问。 　　维克多看着弗雷德，目光意味深长：“瓦伦丁先生准备履行赌约，自断左手，总管兰迪先生不愿意，想要撕毁赌约，杀掉我俩灭口，瓦伦丁先生阻止了他。兰迪先生十分难过，瓦伦丁先生不断安慰他，说自己没手，兰迪先生不会说话，两人就更般配了，可以退出世间的纷争，相守过平凡的日子。” 　　“是吗？”弗雷德听了，再看看那温柔相对的两人，莫名有点感动。 　　听了维克多的话，文森特惊讶地回过头来：“你懂哑语？” 　　维克多淡淡地答道：“懂一点！” 　　文森特突然明白过来：刚才，为确认维克多是否毒瘾发作神志不清，在推弗雷德出去砍手的时候，他用手语对聋哑总管亨利说：“做做样子就行。”显然，这句话被维克多看懂了。 　　原来，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维克多提前三个月就在报纸上放出吸毒的烟幕，对朋友也隐瞒得□□无缝，还仔细研究了哑语，再配合一系列表演，终于放松了自己绝杀时的戒备心理。 　　显然，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赌个高下，而是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维克多是军情六处处长布莱顿.谢尔德的弟弟，一般人并不知情，但文森特在赌场接触的主要是社会高层，消息来源很广，当然知道。因此，自己的敌人，其实是军情六处！ 　　可是，维克多的表演只是假装吸毒之后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僵持大半天的赌技却需要真功夫，是演不出来的。在接受了维克多“断手对赌”的挑战之后，自己夜以继日地研究了维克多参与的所有牌局，可以说对他的赌牌套路了如指掌，诚然，维克多的赌技高出常人很多，但相比自己还是有明显差距。这一场，他赌得太不同凡响！ 　　难道，有人泄露了自己的底牌？ 　　文森特心中腾起一片阴云，自己的身边，只有亨利…… 　　抬眼看见亨利那双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文森特瞬间释然了，自己若不阻拦，亨利已经把维克多一枪打死，两人不可能串通。 　　他轻轻将左手从亨利手中抽出来，对旁边的保安说：“把总管带到旁边休息。”然后，打手势示意亨利跟保安离开。 　　亨利表示要在这里陪着他。 　　文森特冲他淡淡地笑笑，摇摇头。 　　亨利突然一把抱住文森特，两个保安连拉带拽才把他拖开，半扶半拉着往外走。 　　亨利踉跄着边走边回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文森特，目光里的哀伤令文森特窒息，他不忍再看，将头转了回来。 　　赌场的专职医生科林，拎着一个手术盒进来，一番准备之后，给文森特注射了麻药。 　　“我们就不留在这里观摩你断手了，再见，瓦伦丁先生！”维克多说罢，起身。 　　“送客！”文森特对保安说，然后转向两人：“二位慢走，恕不远送！” 　　“文森特真的会自己断手吗？”弗雷德在电梯里问。 　　“当然会。” 　　“为什么？” 　　“赌场是欧洲四大财团家族开的，主要是满足欧洲权势阶层的聚赌需求，规矩很严，不悔约、不出千，签约必履，文森特只是赌场经理人，所以，他也必须遵守赌场规矩。这些年，文森特经营赌场，赌博，洗钱，还依靠着赌场的人际关系，为几个著名的杀手拉生意。这些项目都是无本万利的，所以，每年他个人的进账有2——3个亿，经他洗过的钱数额之巨大，已经到了影响英国乃至欧洲经济的地步，最近美国又发生了次贷危机，波及欧洲，打击他已是势在必行。” 　　他们走出电梯，取回自己的物品，上了车，开出庄园。 　　“经营赌场、杀人中介、洗钱，项项都是罪名，为什么不直接将他起诉到法庭？” 弗雷德好奇地问。 　　“起诉一个人，得有证据。赌场以会所注册经营，娱乐设施和枪支都进行了合法登记，表面上的营业收入都正常交税。文森特拥有哈佛经济学士学位，以会所为总部在欧洲各国开了几十家连锁公司，利用各国的金融监管漏洞洗钱，打的是法律的擦边球。至于杀人中介，他联系的几个杀手个个都是智商极高的人，并不像电影里那样藏在某个角落用枪崩受害人的头，他们收费极其高昂，准备极度精心，每件案子都做成天//衣无缝的意外事故，连我都查不出漏洞。另外还有四大家族无敌的律师团队做后盾，一些与他有交易的上层人物也是他的保//护//伞，法律对他实在无可奈何。”维克多回答。 　　“所以你哥就想出一个主意，利用赌场的规则来打垮他？赌王输掉一只手，他只能辞职了，失去位置就等于失去一切保护，他今后的麻烦大了。可惜啊，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呃，男子，还没了一只手……”弗雷德惋惜地摇摇头。 　　“你同情他？”维克多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弗雷德。 　　“哪会！像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断一千只手我都不会同情。”弗雷德言不由衷地说。 　　“弗雷德，人性复杂着呢！”维克多叹道：“从某一方面看，文森特做事不分黑白、不择手段，但他还有另一个面。他是美国人，生下来被父母抛弃，成为孤儿，养父又是哑巴，因此，他对孤残的人特别有同情心。他就读的高中是当地最差的公立中学，学生来自于社会最底层家庭，在校吸毒打架，偷窃早孕，校风混乱不堪，从来没有学生上大学。他进校以后，在同学中发起了一个照顾孤残儿童的公益社团，将学业之外的全部热情都投入了进去，带动了一批学生持续为孤残儿童服务，这个社团一直传承到现在。他用行动改变了那个学校的传统校风，现在，学校每年都有学生申上大学，家长和同学都看见了希望。他本人，因为优异的课业成绩、卓越的社会活动能力以及校长和慈善机构的极力推荐，被哈佛大学全奖录取。他从未间断过对孤残儿童的关心，每年都要匿名为他们捐一大笔款项，工作再忙，他每月也会抽出时间，到孤残院看顾孩子。弗雷德，这样的人能定性为丧尽天良吗？” 　　“呃……真的吗？这样看来，人性还真的挺复杂。”弗雷德莫名地松了一口气：“那聋哑小伙很爱他，也算给他的人生增添另一份色彩吧。” 　　“爱情这东西，不信也罢！”维克多不屑地哼了一声。 　　“维克多，你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忘记海伦！你的下一份爱情肯定会在转弯的街角等你的。”弗雷德说着，却似乎不信自己的话，蹙了蹙眉头。 　　“弗雷德，你不停换女朋友碰到爱情了吗？”维克多嘲讽地问。 　　弗雷德摇摇头：“维克多，你别说了，今天一过，我有心理阴影了！你说，街头那些看上去高挑漂亮的女人，会不会跟文森特一样，其实是男人？” 　　“那你只好上去扒光了看看。”维克多一本正经地回答。 　　——作者 羲流成荷 　　 　　☆、第四章 情人卧底 　　下午5:00，海德里会所。 　　处理完赌场所有的事，文森特筋疲力尽，麻药的作用已经消退，左腕一阵又一阵剧疼，刺激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保持温婉的微笑，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步回专用休息室。 　　这个结局迟早会来，他并不觉得太意外，巅峰之后是深谷，他的厄运才刚刚开始。近十年，他手中掌握的秘密已经堆成了一座珠穆朗玛峰，关乎名流荣誉，关乎高层争斗，关乎国际纠纷，许多震惊世人的名人“意外死亡”事件，也与他的牵线搭桥有关。明天上午，四大财团就会公布他辞职的消息，失去庇护，那些想将他灭口，或者找他复仇的人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今后一生，他都将在逃亡中度过了。 　　因此，明天天亮之前，他必须逃出伦敦，否则没命再见阳光。刚刚有个神秘的人向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可行的逃亡计划，用来交换他手中的全部秘密，他以考虑为由没有答应，其实心里已一口回绝，拖延只是为了避免惹怒强敌。他不接受的原因，是因为对方的计划不包括亨利。 　　在赌场，他承诺带亨利退隐，过平凡的日子，可是，身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出来混了，必然要还，根本没有可以退隐的安全之地。断手之后，他的眼前已经反复浮现过一副画面：一间挂满蛛网的荒郊小屋，木门半开，殷红的鲜血从门坎汩汩外溢，一群嗜血的苍蝇嗡嗡地往里飞，门里，坑洼不平的黑色泥地上，横陈着两具□□裸的尸体，全身布满蜂窝状的弹孔，血淋淋的脸上停满苍蝇……两个人隐藏的难度远远高于一个人，这场景，是他和亨利必然的结局！ 　　“要不，留下他？”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问。 　　文森特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对意外做了充分的准备，亨利是他唯一牵挂的人，他为他留了足够一生的钱，并且，极度小心地没有让他接触任何会惹来杀身之祸的秘密，他留下来，应该可以自然终老，好过跟随自己死于非命。 　　可是，留他一个人，文森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他一旦失踪，必然有一大堆心怀叵测的人会跟踪亨利，说不定还会抓他去狠狠折磨，虽然亨利身手不错，但毕竟是聋哑人，难敌对手人多。 　　必须带亨利一起走！他想。 　　进了休息室，他关上门，蹬掉高跟鞋，立即走到壁柜前，打开最下面一层柜子，伸进左脚在底板特定处踩了踩。 　　“咔嗒——”通过脚骨纹扫描验证，橱柜中层内壁弹开，打开壁门，里面嵌着一只保险柜，解开密码锁，他拿出一叠各式各样的假护照，两份是为亨利准备的，其余全是他自己的。他为亨利和自己各挑出一份，剩下的，全部装进手包里。 　　坐到办工作前，他将一张从未用过的手机卡插入手机，定好两张机票，明天，他要带亨利搭乘最早一班飞机，从威尔士的卡迪夫机场飞往西班牙的阿利坎特，在附近的比利牛斯山区，他有一处用假身份购买的秘密别墅，先去那里躲一阵。 　　事情做完，他松了一口气，脱掉外套，褪下袜子，只穿一条镂空的吊带裙，光脚走到宽大的沙发前，把身体瘫了进去，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推门声响起来，这房间用的是骨骼扫描锁，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人能随意进来，他没有睁眼。 　　一股熟悉的体热贴近，一双暖暖的手掌插入他的腰际，将他搂起来，拥入怀中。 　　内心的喧嚣突然安静下来，手腕的灼痛似乎也退了回去，现在，文森特失去了一切，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亨利，如果一定要死，他只想死在这怀里。 　　亨利两片唇贴上他的嘴唇，柔柔的，热热的，胡茬轻轻剌着他的脸颊，痒痒的，酥酥的，他张开双唇，迎接亨利柔软的舌尖。 　　亲吻一阵，文森特睁开眼睛，亨利英俊的脸庞尽在咫尺，那双湛蓝迷蒙的眼睛，正对他倾诉着欲语还休的爱怜，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他已深深地爱了八年。 　　“还疼吗？”文森特听见了一个声音。 　　谁在说话？他顿时全身僵硬，汗毛竖立，猛地坐直身体，右手下意识地将发出声音的亨利狠狠推到一边。 　　“你……你……你……会说话？”他失去了与生俱来的淡定，心中坚信不疑的天空“轰”地坍成废墟，他瞬间明白，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 　　见文森特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亨利的目光闪过一丝迟疑，他轻轻点了点头。 　　文森特呆了，一股寒意从他的脊背嗖嗖地窜出来，一点一点地裹住他的躯体，由内而外通体冰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时间，若赤身于一片冰天雪地，天空阴沉沉的，大地灰蒙蒙的，寒风呼啸肆虐，四周布满不知凶险的沼泽，在闪着冷光的冰膜伪装下，森森地张着大口，等着将他吞没。 　　“文森……” 　　亨利试探着唤了唤目瞪口呆的文森特。 　　文森特一个激灵，缓过神来，一股愤恨喷上心头，八年，陪在自己身边八年的亨利，俘获了自己全心爱恋的亨利，竟然是个卧底！他迅速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枪，对准了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亨利赶紧将双手举过头顶，结结巴巴地说：“文森…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亨利一口标准的伦敦音，嗓音浑厚，在文森特心中激起一阵阵异样的电波，很多次，似乎在梦中，他听见过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对他说“我爱你！” 　　文森特咬咬牙，强忍心中翻涌的混乱滋味，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换做其他人，他早就一枪崩掉了，哪有兴趣听解释。可是，面对这个自己爱了八年、爱到骨髓里的人，他觉得，手里的枪，特别沉重！ 　　“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卧底？” 　　“我…好长时间…没讲话，你…慢慢…听，这样…吧”亨利说着，站起来，走到文森特正前方，面向他站定，双手伸到胸前。 　　文森特的枪口随着他移动。 　　亨利的手指缓缓开始动作，他解开了第一颗衣扣，下移，解开第二颗。几颗扣子解完，他脱下衬衣，随它飘落身后，然后，解开裤带，抽出扔掉，再解开扣子，拉下拉锁，裤子掉在脚踝，最后，他褪下内裤，双脚将裤子踢到一旁，站在文森特的枪口前。 　　 　　☆、第五章 爱恨难辨 　　 　　文森特瞪着圆圆的双眼，看亨利一件一件脱掉衣物，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自从第一次见到这具健美结实的酮体，他再也没有抵抗过它的魅力。 　　“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亨利摊了摊手，迎着文森特的枪口，向他走来。 　　文森特定定心神，晃了晃枪口，厉声说：“就站在那里！” 　　亨利停了一下，紧盯着文森特的眼睛，然后，小心翼翼迈了一小步。 　　“再动我开枪了！”文森特恼怒地低吼，拇指叩开了保险栓。 　　“杀吧，我......对不起……你！”亨利说着，一大步跨过来，坐到文森特身边，伸出双臂强行抱住他。 　　文森特一阵晕眩，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枪口依然顶着亨利的胸口，手指却下意识地离开了扳机。 　　“亲爱的…，我做梦…都想，有一天…能这样搂着你，开口…跟你说话,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天。是的，我是…财团//派到你身边的卧底……”亨利的口齿渐渐流利起来，他的嘴贴在文森特的耳根，呼呼地吐着热气。 　　文森特听了，心猛然抽搐一下，他把枪往前狠狠一顶，大喊：“滚开！” 　　原来，亨利在赌场众人面前潸然而下的泪水，不是为他而流，而是表演给几大财团看的，原来，自己的失败果然是因为他的出卖！ 　　文森特突然觉得很可笑，一向以高智商自负的自己，居然被一场场拙劣的表演骗得团团转，自以为如鱼得水的人生，原来不过被别人处心积虑地掌控着，自己还甘之若饴。 　　胸口被枪口顶疼，亨利只好松开文森特，靠在他脚边跪下来，双手抚在他的膝盖上。 　　“对不起，文森，对不起……”亨利心疼地望着文森特苍白的脸，继续说：“因为财团知道你同情聋哑人，所以，让我以聋哑人的身份接近你。是的，我一直在向财团汇报你的情况，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与我们的感情不相冲突！文森，这些年，我又聋又哑，你照顾我，关心我，给我温暖，就算是一块冰，也早已被你融化，何况，我也有一颗心……你现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因此，我下定决心向你坦白一切，让你知道我有能力保护你！请原谅我，相信我！”亨利说完，把脸埋在文森特修长的大腿上。 　　文森特铁青着脸，狠狠一脚把亨利踹开，枪口依然对着他。 　　亨利跌到地面，又爬回来，抱紧文森特的腿，把他的双膝顶在自己的胸脯上。 　　“亲爱的，对不起，你开枪吧，我愿意死在你手里！”亨利内疚而深情地表白。 　　文森特定定地看着亨利，食指缓缓勾住枪栓，眼里布满寒霜。在自己身边卧底，欺骗自己的感情，令他不能容忍，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欺负过文森特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 　　他把枪顶上亨利的额头，亨利闭上眼睛；半晌，他又把枪口移到亨利的喉咙，最后，他的枪口对准了亨利胸口心脏的位置…… 　　“砰”文森特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扔掉枪，“啪啪”用力打了亨利两巴掌。 　　“滚，滚！”他声嘶力竭地喊。 　　亨利的脸上立即生出几道殷红的指印，他睁开眼睛，面带狂喜，望着文森特爱恨交织的双眸，说：“文森，你不杀我，就是原谅了我。我爱你，我爱你——” 　　亨利说着，突然起身，将文森特扑倒在沙发上，在他脸上疯狂地亲吻，一边吻，一边说：“你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 　　文森特想推开亨利，右手却被亨利的手牢牢扣在沙发上。 　　“滚开，滚开！”文森特低声嘶吼，不停地晃动着头避着亨利。 　　亨利将嘴狠狠堵在文森特的嘴上，“唔，唔……”文森特的吼声变成了喉咙深处的呜鸣，受伤后本来就虚弱不堪，他很快失去了力气，放弃挣扎，睁着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个子弹孔，心中蔓延着无尽的哀伤。 　　文森特不再挣扎抗拒，亨利的动作也轻柔起来，他将他搂在怀里，像聋哑时一样，安静地抚摸他的金发，抚摸他女人般柔滑的肌肤，亲吻他的眼睛，以及他柔软的双唇。在他一遍又一遍耐心的亲吻和爱抚下，文森特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弛，心与心的沟壑被原始的本能填平。 　　感觉到可以被接纳，亨利急迫起来，终于能够坦荡地爱，放肆地抱，释放八年来压抑的热情，他体内所有的血脉都在喷涌、扩张......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臂，褪掉了文森特的吊带裙...... 　　晚上9:00，伦敦市区，亨利公寓。 　　文森特穿着红色的丝绸睡裙，坐在镜子前，身后站着亨利，身穿睡袍，手持风筒，撩起他的头发，吹着水珠。 　　头发吹干，亨利双手抚摸着文森特的脖子，低下头，亲吻他金色的发卷，闻一闻发丝飘出的幽香，在他耳边低语：“文森，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会一辈子照顾好你，帮你洗澡、穿衣、吹头发，每天抱着你入眠，生死都在一起，好不好？” 　　文森特点点头。 　　亨利拉开旁边的旅行箱，掏出一只化妆包：“刚才去你那里，把你特地嘱咐的宝贝全拿来了，放心，没有跟踪。” 　　他坐到文森特身边，柔声说：“亲爱的，转过来！我帮你化妆，让你跟平时一样漂亮。” 　　文森特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张素颜的脸，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英气，露出俊俏男儿的本来面目。亨利伸出手，中指轻轻划着文森特光滑的脸：“亲爱的，你不化妆也一样好看！” 　　或许因为第一次听见亨利用语言称赞，文森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比任何女人都娇柔的媚态，将亨利的心撩拨得颤颤的，他情不自禁地靠过去，贴上文森特冰凉的面颊，嘴唇在他耳际摩挲。 　　“我爱你……文森，爱你……”几个字，亨利反复低吟，他记不得今天说了一千遍还是一万遍，只想把八年没说的全部补回来，却没有注意到，文森特一直很沉默。 　　亨利拿出一支眉笔，笔尖触上文森特的眉毛，一根一根仔细描画，他熟练地画眼线、上腮红、涂口红，最后，为文森特整理好每一个发卷。终于完成了作品，他望着文森特仔细欣赏了好一阵，然后把他的身体旋向镜子，感叹道：“你看看，你多美！” 　　镜子里的文森特，变回了艳光四射的女子模样，那双圆圆的紫褐色眼睛，从镜子里反射出来，含着亨利从未见过的忧伤，亨利举起手机，把头靠在文森特的头边，“亲爱的，笑一笑！” 　　文森特配合地露出浅浅的笑容，亨利按下了自拍按钮。 　　他点开手机里的音乐，传出安迪.艾莫姆斯演唱的《Moon River（月亮河）》，他把手机□□睡衣口袋，站起来，抱起文森特走到客厅里，放在厅的中央。 　　“亲爱的，我们跳个舞！” 　　文森特点点头。 　　亨利将他受伤的左臂轻轻搭在肩头，右手掌心扶住他的纤腰，左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抬起手臂，伸直，踏着华尔兹优美的旋律踮起脚尖，滑出一步，他贴紧文森特的面颊，跟着安迪.艾莫姆斯的节奏在文森特耳边吟唱：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无论你去哪里，我将与你同行）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陪你浪迹天涯）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流连红尘旖旎）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追逐彩虹尽头，静待弧顶相依） 　　他一边唱，一边拥着文森特在客厅里慢慢旋转，一圈，一圈，又一圈。 　　音乐缓缓退去，两人滑掉睡衣，贴紧肌肤，亲吻、揉抚，尽情享受彼此的温存，似乎完全忘记，今晚一过，就将亡命天涯。 　　 　　☆、第六章 车轮扁尸 　　 　　凌晨4:00，M4公路。 　　亨利开着一辆租来的雷诺轿车，奔驰在去卡迪夫机场的路上。 　　副驾驶位置上，文森特捏着一只口红，翻开汽车遮阳板，凑近化妆镜，端详自己的面容。 　　汽车开过7号出入口，后面跟上来一辆黑色轿车，车速飞快，车灯离他们越来越近。 　　“有跟踪！”亨利说着，加大了油门。 　　文森特脸色突变，他将口红塞进内衣口袋，抄起座位上的手//枪，指着正在开车的亨利，咬牙切齿地说：“你，还在出卖我！” 　　亨利大吃一惊，一边继续加速，一边说：“文森，别发疯了，我怎么会出卖你！” 　　“除了你没人知道我的行踪。停车！”文森特命令道。 　　“你坐好，我能摆脱他们！”亨利继续加速，“啪”一颗子弹打来，将后车窗玻璃击得粉碎。 　　“砰”文森特打出一发子弹，从亨利前额擦过，穿窗而出，他瞪着眼睛，大声吼道：“停车！不然，下一枪就打你的头！” 　　“吱——”亨利猛踩刹车，车子在最中间的一条车道停下，正好经过泰晤士河桥面。 　　亨利不明白文森特为什么还误会自己，于是下定决心，就算死，也要抱着文森特，大不了让后面追来的人把他俩打成马蜂窝。 　　车还未完全停稳，文森特就打开车门，瞄着腰，从车前绕过，迅速跨越栏杆，跑上逆道，一头金发在路灯下闪亮。 　　亨利感觉他可能想从对面跳水，于是打开车门，准备跟上去。 　　“砰砰……”一排子弹对着金发追了过去，在路中心的护栏上溅起一片火花，封锁了亨利过去的路。 　　亨利抄起文森特丢在座位上的手//枪，对着后车驾驶位扣动扳机，“嗑”，枪里居然没有子弹了。 　　“Shit！”他暗骂一声，立即掏出自己的枪，射击，“嗑”，还是没有子弹！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回转头，正好看见文森特似乎中枪，一个趔趄，扑倒在对面的路中央。 　　再也顾不了危险，他跳下车。 　　“吱——”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停在他的车后，四个穿风衣戴头罩的健壮男子跳下车，每人左右手各持一把手//枪，八只枪口对准他。 　　他扔掉手里的枪，双手举过头顶，眼睛瞟着趴在路面的文森特，焦急地等着他爬起来，又祈祷他千万别爬起来，因为，八支枪口随时会转向。 　　“轰——”一道白色的灯光刺过来，对面车道高速驶来一辆加长集装箱车，霎时，文森特的身体被卷入车肚下，车过之后，留下一具脑浆崩裂的金发扁尸，趴在一滩猩红的血水中。 　　看见瞬间发生的一切，亨利震惊地张开嘴，双目眦裂。 　　两持枪男子收起枪，跳过护栏，迅速走近，踢了一脚地面的尸体，旋即回到车上。 　　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文森——”亨利在心中哀嚎，他知道，这条路上，两个方向都有摄像头，扮演了近十年聋哑，他习惯性地没有出声。 　　踉跄着跪倒在压扁的尸体前，他所有的感觉都已麻木…… 　　跪了半晌，他拖起地上的尸体，扔进泰晤士河。 　　“噗通”，随着河面溅起水花，他知道，有一种东西，永远离开了他的灵魂。 　　回到雷诺车上，他发动汽车，向前开了一阵，找到掉头的路口，向伦敦方向返回。 　　一路上，他好几次在紧急停靠带将车停下来，因为，前方的道路被泪眼模糊…… 　　回到公寓，他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净，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循环播放着那首《月亮河》，趴在床上，将文森特的红色丝绸睡衣压在脸庞下，枕着他的味道，闭上眼睛…… 　　恍恍惚惚中，他感觉自己抱着文森特柔软的身体，亲吻他的红唇，感觉他温柔的手，慢慢在自己肩膀抚摸，突然，怀里的身体变成了一具扁尸，文森特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瞪着圆眼睛看着他，“亨利，你出卖我！”，眼珠突然破裂，涌出串串血泪…… 　　“No！”他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一身湿漉漉的冷汗…… 　　“嘟——”，手机震动，亨利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写着两个字：“开门！” 　　他裹上睡衣，走到门口，从猫眼一望，门外站着一个气质典雅的漂亮女人，风尘仆仆的样子。 　　亨利打开门：“米莉！” 　　“斯蒂文！”被称为米莉的女子身穿普拉达最新款皮草长大衣，跟着亨利进门。 　　“请坐！”亨利先在沙发坐下，此时，他没有力气站着。 　　米莉脱下大衣，抱起双臂，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来，优雅地翘起腿，姣好的面容带着兴奋的微笑：“斯蒂文，我迫不及待地从米兰飞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你这些年卧薪尝胆的努力，勃朗特夫人完全接纳了你。恭喜你，正式成为勃朗特家族的一员。四家叔叔婶婶们共同决定，赌场以后就交给你管理，你掌握了文森特的管理经验，又是自己人，他们很放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米莉。恐怕我不愿意担当这个重任，会让他们失望了。”亨利漠然说道。 　　米莉眼里立即布满惊讶：“斯蒂文，你疯了？卧底八年，你不就是等待今天出人头地吗？从地位上说，为四大家族创造共同的财富，比经营我们每一个家族的实业更举足轻重。” 　　“米莉，当初我就告诉过你，我只想在硅谷做一名程序员，现在还是这样想。”亨利回答。 　　“斯蒂文，别闹了！”米莉笑起来。 　　“我是认真的！”亨利一脸严肃。 　　米莉依然不信，开玩笑地问：“难道你爱上了那个男妖？” 　　亨利心中一阵抽搐，他脸色一沉，回了一句：“可笑！” 　　“好吧，赌场你爱管不管……” 米莉见亨利脸色变化，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火，赶紧向亨利抛出一个媚眼，说道：“我只关心我俩的事。你现在身份没问题了，对婚事有什么考虑？” 　　“一切随你，尽快吧。”亨利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目光穿越米莉，穿越墙壁，仿佛看见文森特坐在镜子前，依然是没有化妆前的英俊模样，不由得一阵心酸，眼睛立即充满酸涩。 　　米莉静静地看了他良久，问道：“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真想清楚了吗？” 　　亨利回过神来，点点头。 　　“好吧……让我们回到八年前吧！”说着，米莉解掉黑色针织开衫的两颗扣子，拽拽衣袖，白皙的酥肩半露出来，散发出一股女人香，她移到亨利面前，揽住他的头，嘴唇凑到他的唇边，亨利下意识地往沙发后背靠了靠，脸往旁边一偏，米莉的唇亲到他的脸上，亨利全身僵硬起来。 　　“怎么啦？”米莉干脆坐到他腿上。 　　“你太着急了！”亨利尴尬地说。 　　“亲爱的，我等了八年了！” 　　“分手那天，我说过你是自由的。”亨利轻轻推着她。 　　“心在你这里，自由在哪里？亲爱的，快点……” 　　亨利体内积聚了太多莫名的失落需要宣泄，他粗鲁地拽下米莉的裙子...... 　　一声不吭地发泄完，他丢开米莉，起身去了浴室。 　　莲蓬头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混合着瀑布般的泪，亨利用力搓洗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又肮脏又龌蹉，失去亲爱的文森特，他已经迷失了自己！ 　　---作者羲流成荷 作者有话要说：　　无言 　　☆、第七章 人间蒸发 　　 　　第三天，上午9:30，亨利公寓。 　　两名警察、一名律师和一名手语翻译坐在客厅。 　　“兰迪先生，录像里表明，瓦伦丁先生被这辆无牌集装箱车压过，身体已经被压扁，当场死亡。你是目击证人，能确认这个事实吗？为什么将他丢进泰晤士河？”一名警员问。 　　“我确认他是当场死亡。尸体放在原地，我担心其他车辆路过再次碾压他，抛在路边，又担心吓坏路人，所以，就丢进河里了。”亨利比划道。 　　“目前，尸体已经打捞上来，肺部实验表明，他是死去之后才被扔进河里，所以，死亡与你无关。他被压又被泡，已经面目全非，警方直接做出了死亡认定。他没有家人，没有人来要求交通事故赔偿，所以，集装箱车我们警方也不再去找了。这是我们的谈话记录，请过目后签字。”警员说。 　　亨利签完字，警员离开。 　　“兰迪先生，我是瓦伦丁先生生前的私人律师，向您说明一些财务情况。从八年前开始，瓦伦丁先生每年都会购买巨额人寿保险外加意外险，受益人的名字都是您，现在，保险累计赔付额是五千六百万美金。另外，他生前立下遗嘱，将名下的现金全部捐给开尔文孤残儿童中心，股票、有价证券和房产等非现金资产全部留给您。我们已经统计出来，现金是三千万美元，股票、有价证券和房产等非现金资产，目前的市值为1.2亿美元，您需要为此缴纳40%的遗产税，一共四千八百万美元，用保险赔付金额抵扣后尚有余额，请配合我履行相关转移手续，这是我的名片。”律师递过来一张卡片。 　　亨利接过来，比划道：“扣完税剩余的现金，也捐给开尔文孤残儿童中心。” 　　“会遵照您的意思办理，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先走了。”律师说着，跟亨利握握手。 　　“谢谢！”亨利点点头，起身送律师和手语翻译离开。 　　对门的电视声音传过来，美国大选的两位候选人奥巴马和麦凯恩正在进行电视辩论，亨利关上门，无力地靠在门背上，眼泪已经铺满一脸，十天前，文森特已经计划好下个月要带他回美国参加总统选举的投票，今天，经过自己亲自证实，文森特已经失去了一切做人的权力。 　　集装箱车下的扁尸不是文森特，这瞒不过一个间谍的直觉，更瞒不过八年情人身体之间的熟悉，文森特联合那几个追杀他的人精心表演了一出人间蒸发的悲剧，利用自己做了唯一的目击证人！亨利明白，他无视两人生死相伴的誓言，一语未留就弃自己而去，的确对自己卧底8年的行为进行了狠狠的回击，可是，躺在祭坛上血淋淋的牺牲品，分明是他们无辜的爱情。 　　“亲爱的，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吗？你断掉一只手，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今后的日子该怎样度过？” 亨利在心中痛苦追问，他很想不顾一切去找他，跪在他面前再次请求宽恕，可是，冲动不能输给理智：前天晚上，文森特公寓的安保系统已被强行破坏，房间被翻得凌乱不堪；昨天，他去收拾了一天房子，住在那里，半夜又有人偷偷进来翻找东西；今早回家，有一对假扮情侣的男女一路跟在他身后；他的单元楼口，出现了一辆陌生的别克汽车，车窗装的是茶色玻璃；客厅窗户对面空租的房子里，出现两个总往这边探头张望的吸烟男子。显然，自己已处于各种势力的严密监视之中。因此，他清醒地知道，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公布卧底身份，尽快跟米莉结婚，进入正常社交圈，用光鲜的生活让那些人相信，文森特的确已经死亡。 　　那天凌晨。 　　文森特趴在地上，集装箱车开过来，车肚打开，一只钳爪准确地将他夹入车厢，同时，车厢里推出了一具代替他的尸体，送入车轮。 　　这是一台特别的集装箱车，厢内像一个实验室，有各种屏幕仪器瓶瓶罐罐，里面有两个魁梧的男子，和一个女人，均戴着口罩穿着白卦。等文森特坐定，一男子向他伸出手。 　　文森特从衣袋内掏出口红，放在男子手中。 　　那男子将口红旋开，掰掉上面的口红膏，一只伪装好的U盘露出来，他将U盘插入电脑，数据开始传输。 　　大约二十分钟，数据传送完毕，随后，男子将U盘丢进一只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嗤——”U盘在液体中冒泡，很快融化成渣。 　　再过了十五分钟，总部传来信息，“经核实，资料真实”男子向女子点点头。 　　女子拿出工具，很快将文森特的披肩金发剪成男士板寸，洗净他的妆容，给他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粘上小胡须，让他换上男士的衣物，伤臂外套上一只假手。除去多余的修饰，就是文森特最好的伪装。 　　接下来，女子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录了指纹，传入系统，很快，收到一张护照图样，女子打印出来。 　　“这是你的新身份。登机牌、零钞、简单日用品都在箱子里，希斯罗机场，直接到17号安检口安检，好自为之！” 　　说完，女子递给他护照，和一只沉甸甸的小型旅行箱，卡车停下。 　　路边有一辆出租车在等他。他坐进出租车后座，想起应该查看一下登机牌，于是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一只便携冰箱。 　　走到机场大厅门口，他停下脚步，凝神东望，亨利哼唱《月亮河》的声音，依然在他的耳边回响：“无论你去哪里，我将与你同行，陪你浪迹天涯，流连红尘旖旎，追逐彩虹尽头，静待弧顶相依。” 　　伦敦的清晨，不见一丝阳光，天空阴沉灰暗，如同他失去颜色的脸，天边翻卷滚腾着黑压压的乌云。这个晴雨不定的古老城市，流走了他近十年的青春，流过了八年亦真亦幻的爱情。 　　“对不起，亨利，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我愿意相信你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原谅我一声不吭弃你而去。从今以后，你我的空间不再兼容，文森特.瓦伦丁已经到达三途河的彼岸，在那里，他会永远孤独地守望他爱的你。”想到这里，他喉头有些哽塞，那个叫文森特.瓦伦丁的赌王，人生唯一一次失败的赌局，是输给了他的爱情！ 　　职业赌徒，愿赌服输，文森特输掉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但他还活着，人生这场牌局，到了需要换一个场地、去面对不同的对手的时候了，他一定会重新赢回来！他拿出护照，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名字——艾莫.罗伯茨。 　　拖起行李箱，他步入机场大厅。 　　永别了，伦敦！ 　　永别了，亨利！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亲们支持哦~~ 　　☆、第八章 神秘影剂 　　第二天。 　　上午9:00，军情六处处长布莱顿.谢尔德办公室。 　　“处长，从文森特.瓦伦丁的资料中，我们已经找到我国籍的俄罗斯前情报员利特维被暗杀的详细内容。”一个女情报人员对处长说。 　　“安西，干得好！我国正为这件事在与俄罗斯交涉，立即将资料整理出来，转送外交部！”处长面带微笑。 　　“是，先生。”情报人员出门。 　　晚上22：00，特拉法加广场旁的纽曼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很热闹，座位满座，有的客人还站着，大家三三两两地喝酒聊天，电视里播放着美国大选的最新进展，民主党的黑人候选人贝拉克.奥巴马对阵共和党的候选人约翰.麦凯恩。军情六处的处长布莱顿.谢尔德和弟弟维克多.谢尔德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说说看，亲爱的弟弟，你是用什么方法赢了欧洲的赌王？”处长背靠沙发，用扁平的嗓音淡淡地问。 　　“牌技。”维克多回了两个字，然后轻松地嘬了一口啤酒。 　　“呵，如果没有记错，你是要向我讨要这个！”布莱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举起来。 　　维克多面露惊喜，伸手去拿，布莱顿的手缩回来，挑一挑眉毛：“先讲故事！” 　　维克多耸耸肩，也缩回手，说道：“布莱顿，你从来都拿我的命不当回事，我昨天差点被亨利一枪打死。” 　　“讲故事，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智商！”布莱顿得意地甩甩文件。 　　维克多瞄了一眼布莱顿手中的文件，身体靠回沙发上： 　　“好吧，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三个月前，你来找我，让我跟文森特签订涉及身体的对赌协议，并且必须赢他。以我一个菜鸟的牌技水平去跟一位名满天下的赌王对阵，没有过人的天赋，三个月时间想把牌技练得超过他绝不可能。要想赢牌，唯一的方法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出千。为此，三个月，我做了三项准备：第一，散布吸毒的假消息；第二，研究文森特的底牌，顺便学了点哑语；第三，研究一种特殊的显影胶片。” 　　“假消息？你不是真的在吸毒？”布莱顿坐直身体，沉静的目光里跳出惊喜，这句话像一道阳光，扫除了他积郁三个月的心理阴霾。 　　“连哥哥你都被瞒住了，自然我的第一项准备也成功了。再说第二项，你知道，赌场为防止出千，显示每盘赌局的公平，在赌场资料室的电脑里可以调出任何场次的录像，我把文森特参与的所有赌局录像全部看了一遍，发现八年来，每到有重要的赌局，文森特都会带着亨利陪赌。赌牌的时候，文森特脸上一直挂着职业性微笑，看不出任何牌局变化，亨利也一样，表情一直很淡然。但是，如果观察足够仔细，就会发现，因为亨利是聋哑人，一双眼睛可以比普通人表达出更丰富更有层次的含义，经过仔细分析，我摸清了他的眼神变化与文森特底牌之间的大概规律，虽然不能达到100%的准确，但足够我跟文森特保持近似的水平进行长时间对赌了。所以，亨利去厕所的时候，我连一个筹码都不敢下，如果亨利被什么事情拖住不回来的话，断手的就是我。” 　　布莱顿微微一笑：“亲爱的弟弟，放心吧，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赌场的医生科林是我的人，万一你输了，他会将你的手处理保存好，我安排了最完备的方案，能为你原样接回去。” 　　“哼，那也得耽误我一大段时间来恢复！”维克多摸摸自己的手，接着说，“但是，文森特的赌技和心理素质实在很强大，知道他的底牌，我也很难战胜他，于是，我只能用最后的计划，放松他的警惕，趁乱出千。 　　“这三个月，我反复试验，调试出了一种特殊显影剂，包含红、黑两种颜色。显影剂在97——99华氏度之间能保持透明状态，由于人的体温处于这个范围，将其涂在皮肤表面，显影剂是不可见的。但是，一旦离开这个温度范围，显影剂就能显示出红色和黑色来，如果将其涂在扑克牌上，由于牌面温度比皮肤温度低，显影剂的颜色可以在牌面显示出来。但是，显影剂性能很不稳定，在皮肤表面可以保存两个半小时，离开皮肤的温度，在牌面上五分钟之内就会挥发殆尽，牌将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愧是牛津化学专业毕业的研究生！”布莱顿竖起大拇指。 　　“牌局中，同花是一种胜出概率很大的牌型，将两张底牌涂改成相同花色，我就能掌握两张同花，公共牌中能出三张同花，我赢的机会就很大。当然，用显影剂改变不同花色的牌面是技术活，涂改时眼睛不能盯着看，印模必须精准，所以，数字越小，牌的花色越简单，就越好修改，对J以上的牌无能为力。并且，必须一次做成功。通过反复练习，我掌握了数字2-7所有花色的盲改技能，手指头都练得抽筋了。” 　　维克多弯了弯自己的指头，接着说： 　　“在赌场里，我假装吸毒，将显影基液带到洗手间，那个唯一没有摄像头监控的地方，调试成显影剂印模，贴在手指上，十个指头， 2/3/4/5/6/7六个数字，加四种花色。为了让指头上的显影剂在决出胜负之后全部挥发掉，我把赌博时间拖延了两小时，这样，赢下牌局之后，即使对方检查，也不会被抓住任何把柄。接着，我故作吸毒后不太清醒，胡乱弃了几局不可能做手脚的牌，可是，一局一局地放弃，显影剂也快到失效时间了。 　　“终于，我等来了机会，公共牌面五张是A-6-6-5-4，其中， 6-5-4是黑桃，文森特的底牌是两张6，组成6的四条，我的底牌是梅花3和红桃2，组成6-5-4-3-2的杂牌顺子，实际上输给了他。但是，我推出了桌面的全部筹码，可能他算出他的牌几乎赢定，就跟了。接着，我有意将底牌梅花3和红桃2捂在手中祈祷，暗中将黑桃显影剂印模涂上去，将牌变成了黑桃3和黑桃2，最后，同花顺6-5-4-3-2胜过6的四条，于是，我赢了！”维克多说完，伸出手。 　　布莱顿将文件拍进他手里：“这是你要的赛瑞公司地下资金往来情况。文森特留下的资料实在是很丰富，我们得消化很长一段时间。” 　　布莱顿说着，站起身来：“亲爱的弟弟，我走了，弗雷德已经走到门口，马上进来，你们继续喝！” 　　 　　☆、第九章 勇替人质 　　 　　2000年10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市，傍晚时分。 　　莫农加希拉河安谧地流淌，岸边游客的熙熙攘攘，在古老的火车站改造的格兰广场一楼，一对父子坐在窗边。父亲年过四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儿子二十左右，T恤牛仔裤，简单随性，两人的长相都十足英俊，一个面部显示着稳重和成熟，另一个脸上跳动着青春和朝气。 　　他们里面的位置，左边坐着一对穿着臃肿戴着帽子的年轻夫妇，正狼吞虎咽地咀嚼着饭店最有特色的牛排，似乎已经饿了好几天，右边靠窗，坐着一对衣着华丽的中年夫妇，带着一双7、8岁的漂亮儿女，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他们外面的位置，靠窗坐着一对银发的亚洲人模样的老夫妻，正微笑着低声交谈。 　　饭店里的客人坐满七成，大家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西下夕阳在莫农加希拉河面印下的一湾粼粼波光。 　　“儿子，你知道我们四大家族利润最丰厚的生意是什么吗？”中年男子马里奥.勃朗特慈爱地看着儿子斯蒂文.勃朗特。 　　“欧洲联合投资公司！”斯蒂文回答。 　　勃朗特摇摇头：“凡是要向政府交税的合法生意，都谈不上利润丰厚。” 　　“合法？”斯蒂文挑起眉毛，面露讶色，听父亲的意思，四大家族还有不合法生意？ 　　“我们几家利润最丰厚的生意，是位于伦敦的欧洲最大地下赌场海德里会所。” 　　“这……”斯蒂文仿若吞了一只苍蝇，年轻的额头皱起来：“勃朗特先生，你跟我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唉，叫我一声爸爸就那么难吗？”马里奥叹了一口气：“我跟你妈妈是初恋，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可你却跟别人结了婚，把她一个人留在法国，独自抚养一个大学时期生下的私生子，令她过早抑郁而死！你不能跟她成婚，就不该让她生孩子！”斯蒂文愤怒地说。 　　“斯蒂文，你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我同你讲过许多次，她是患先天性心脏病去世的！那时候我们太相爱，她又身患不治之症，才决定冒险留下一个爱情结晶。为了保证她得到最好的医疗，尽可能延长生命陪伴你成长，我不能脱离勃朗特家族，只好接受家人安排的婚姻，这些，你妈妈都是理解的，希望你也能够理解。”马里奥恳切地说。 　　“相爱的人不结婚，不相爱的人为了利益结婚，这些我永远无法理解，你也不要再跟我提父亲这个字眼！”斯蒂文决然说道。 　　“儿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马里奥愧疚地说：“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公开承认你，但是，我对你的前途是有考虑的……” 　　“啪嗒啪嗒……”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进来，打断了马里奥的谈话。 　　坐在勃朗特父子里面一桌的那对穿着臃肿的男女刚刚结完账走过去，看见警察，一人手里多出一把枪，顶在旁边座位上老年夫妇的头上。 　　“不许过来！”那男子冲警察大吼。 　　警察停下来。 　　两位老人吓得不敢动弹，勃朗特父子里面座位的两个小孩惊声尖叫，远一些的顾客捂着脑袋猫着腰，夺命般逃出了餐厅。 　　中年夫妻和他们的孩子、勃朗特父子，被挟持人质的男女挡住了离开的路，对面，是一群持枪的警察。 　　窗外一条船开过来，两个狙击手分别瞄准了一男一女挟持人质的歹徒，斯蒂文瞄见了，大喊一声： 　　“不能开枪，他们身上可能有炸弹，引爆器在帽子里！” 　　他注意到，背对自己的男歹徒，耳朵背后有一根导线，直通衣内，倾耳细听，能听到计时器发出的微弱滴答声。狙击手打到他们的头，可能会引爆炸弹，打到身体，将直接引爆炸弹。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他，男歹徒回过头，枪口依然顶在老年男子的头上，说：“你这小子，比警察聪明！” 　　消息迅速传了出去，狙击手收起了枪。 　　“先生，你把老人放了，换我来做人质，我年轻，跟你们一起能跑得动，而且我身边这位先生有钱有关系，你们要什么，他都可以去跟政府谈。”斯蒂文说完，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向前跨了一步。 　　“儿子，你疯了！”马里奥吓得脸色煞白，低声吼了一句。 　　“不要动！”男子立即将枪口转向移动的斯蒂文。 　　“让两位老人离开，让两个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离开，告诉这位先生你们要什么，让他去帮你们张罗！”斯蒂文迎着男歹徒对准自己心脏的枪口慢慢走了两步。 　　“其他人，滚！”男歹徒喊，中年夫妇一人抱一个孩子，跑到警察身边，老年夫妇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离开，刚被警察接住，立即双双晕倒。 　　男歹徒对马里奥说：“去，给我们要一条快艇，让我们三个上去，不许任何人跟踪，否则，等着捞你儿子的尸体吧，可惜了这么帅的小哥。” 　　快艇很快驶来，男女歹徒押着斯蒂文上了船。岸边，马里奥焦虑地看着三人坐下来，女歹徒用枪顶着斯蒂文的后脑，坐在他身后，男歹徒发动了快艇，一片水花掀起，快艇急速离去。 　　大约开出十五分钟，斯蒂文笑起来：“唐璜，你可以放我走了！” 　　开船的男歹徒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网名？” 　　“唐璜，网络上最著名的黑客之一，我与你经常在网上擦肩而过，一前一后探寻别人的隐私。当然，如果不是我爸有钱，很难说我会不会像你一样，面对银行敞开的后门不动心思。你不就是在网上转走了雷曼兄弟五千万嘛，如果被抓了，我劝你就去服刑，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千万别再用枪对着老人，如果今天窗外的狙击手开枪的话，你和老婆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你得谢谢我救了你们。你在网上秘密采购了两把枪，十五颗子弹，一只旧怀表，两根导线，其他什么都没做，连制作炸弹的方法都不曾搜索一下，显然身上也没有炸弹。” 　　斯蒂文知道自己的话的分量，唐璜是知名黑客，行踪被自己了如指掌，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肯定会受到沉重的心理打击。 　　果然，唐璜沉默了半晌，然后恼羞地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杀了你！” 　　“哼！”斯蒂文左手向后一捞，女子还没反应过来，枪就到了他手里，闪电般把枪换到右手，顶住唐璜的脑袋。女子扑过来，他随手一掌，女子仰面跌倒，后脑撞上船舷。 　　“我救了你们，你们也不感谢我！”斯蒂文探身将唐璜口袋里的枪拿在手里，站起来，双手分别用力一抛，两只枪一前一后翻着跟斗在空着划出两道弧线，“咕咚、咕咚”没入水中。 　　“唐璜，最后奉劝你一句，下次从银行转钱，不要只盯着一个账户转，要从不同银行挑一亿个有钱的账户，每户转出五十美分，另外，转了钱不要马上花，隐藏十年才会变成你自己的！”斯蒂文说完，纵身跃入水中。 　　快艇上的两个人一起看向水面，斯蒂文没有再露头，入水处的波纹圈圈扩散，一只泡沫都没再泛起来，他俩面面相觑，不知这个年轻人会不会被淹死了，不禁有些怅然。 　　远远的空中，一架警方的直升飞机在盯着快艇。 　　 　　☆、第十章 职业赌徒 　　 　　半小时后，迪凯纳斜坡上。 　　马里奥端着两杯咖啡，迎着徐徐和风，惬意地站在坡顶，放眼华灯初上的匹兹堡城。二十分钟前，他接到斯蒂文的短信，请他给自己带一套干净的衣服到此地，顺便观摩一下匹兹堡城的夜景。 　　斯蒂文换了衣物，走到他身边，拽拽衬衣，说：“勃朗特先生，你的身材保持得挺好，穿你的衣服一点都不觉得大。” 　　“哈哈，身材好外表俊是勃朗特家族的遗传，你爷爷到现在还腰板挺直，身后小妞跟一堆呢。”马里奥将咖啡递了一杯给斯蒂文，兴致勃勃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看来每年的俄罗斯特种训练营没有白去！” 　　“那当然！”斯蒂文一脸骄傲。 　　“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才5岁，平时把你放在寄宿学校，一到假期你就无处可去，我只能把你送到俄罗斯的特种训练营去锤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马里奥慈爱地说。 　　“还行吧，小时候特训营只重视身体训练，苦得我恨死你了；十岁以后，特训营的课程拓宽了，对身体和智力都进行了极限训练，还开设了计算机黑客课程，我就爱上训练了，每年假期去两个月觉得很不过瘾；上大学以后，特训营主要安排真实岗位的间谍实习，实习情况大都跟今天差不多，远远赶不上以前模拟训练的刺激程度。”斯蒂文说道。 　　“你想多点刺激？”马里奥问。 　　“当然，平淡如水的日子有什么滋味？”斯蒂文耸耸肩。 　　“我这里有一项刺激的工作，你一定感兴趣。”马里奥说。 　　“什么工作？”斯蒂文好奇地看着他。 　　“刚刚我说到海德里会所，我接着说。” 　　“嗯。” 　　“海德里庄园最早是我们四大家族对外交流的高端会所，现在它的正式名称依然是海德里会所。那时候，每次在一起谈完正事，一帮朋友都会在一起赌赌牌进行消遣，时间长了，会所就建立了一些赌博规则，慢慢地，会所演化成了一个专用赌场，当然，高端交流的性质一直保留。欧洲离拉斯维加斯太远，去一趟飞来飞去也累，四大家族就购买了一系列赌博设施，聘请了拉斯维加斯当时最著名的经理人乔治.加西亚来管理，他干了三十年，经营得很不错。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他逐渐趋于保守，赌场的风气变得陈旧，慢慢跟时代脱节，赌场老客户已经过了挥金如土的盛年，年轻客户增加很少，于是，四大家族决定换掉他。 　　“经过一年的考察，四大家族看上了拉斯维加斯一名新的经理人，名叫文森特.瓦伦丁。他二十岁就从哈佛大学毕业，取得了应用数学和经济学双学位，原本可以到华尔街找一个好工作，可是，他对赌博情有独钟，一毕业就到了拉斯维加斯，辗转各大赌场做了一名职业赌徒，他赌任何项目赢面都很大，最擅长的是赌德//州扑克牌，在各大赌场所向披靡。各大赌场对他又爱又恨，恨的是，他只赢不输，给赌场带来大量现金损失，爱的是，他有一大批粉丝，他赌到哪里，粉丝就跟到哪里，给赌场带来繁荣。” 　　“赌博也有粉丝？”斯蒂文摇摇头。 　　“男男女女，爱慕他的人不计其数。三个月后，拉斯维加斯著名的罗伊赌场老板罗伊看上了他，聘请他做赌场经理人，还为他开设赌博专场，赢下的钱跟赌场对分，当然，赌博都在摄像头下进行，以避免主场作弊的嫌疑。罗伊的眼光果然不错，上任之后，文森特将赌场经营得风生水起，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过去累积的亏空填平。接下来，文森特提出了一些新的经营方案，当然要投入不少钱，罗伊是个小气鬼，拒绝了他的建议，文森特一怒之下递了辞呈。罗伊后悔了，想留下他，被他拒绝。 　　“此时，他身价倍增，拉斯维加斯几个最著名的赌场都争着要聘请他，当然，我们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开出了令他不能拒绝的条件：第一，赌场交给他全权管理，家族不插手任何事务；第二，为他设置赌博专场，起赌资金一千万，赢了归他本人所有，输了赌场支付（到现在他还没输过）；第三、年薪为赌场纯利润的十分之一。因为我们的生意大部分藏在合法的外衣之下，因此还增加了一项重要条款：由四大家族提供律师团队，解决一切与赌场相关的法律纠纷。在拉斯维加斯，文森特靠赌博挣到了大量的现金，但是，除了部分捐给孤残儿童，其余的都不知去向，他手头似乎也并不宽裕，所以，他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马里奥继续说：“文森特来到海德里庄园，向乔治.加西亚挑战，他们赌了5个小时之后，文森特赢下了赌局，乔治.加西亚顺理成章被解雇。文森特接手的是一个旧摊子，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他着手三方面的改革，第一，重新装修场地，引进最新技术，将赌场全面数字化、信息化，安装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抛弃传统以人工为主的服务方式；第二，工作人员大换血，雇佣经过专业培训的年轻人，员工总人数裁减三分之二；第三，建立客户会员等级制度，所有客户持卡入内，严格安检，按会费级别，给予相应服务。一开始，他的改革在赌场遭遇重重阻力，赌场最重要的三大部门：财务部、对外关系部以及安保部，都是前任乔治.加西亚的嫡系，财务部总监科里是他的女婿，对外关系部总监爱丽丝是他的女儿，安保部的队长安德鲁跟了他二十五年，虽然这些部门都要接受赌场总管卡梅罗.隆巴迪的领导，但各自的权利不可小觑。但是，文森特利用自己的手段，该拉拢的拉拢，该打压的打压，强力将自己的改革推进了下去。 　　“他改革非常成功，大量年轻客户被现代化的赌场吸引过来，赌场生意蒸蒸日上，虽然花销很大，但进账更加丰厚。文森特将赌场的客户关系□□之后，开始接洗钱生意，具有哈佛经济学学位的他很懂得钻欧洲各国金融监管的漏洞，不断变化手法，踩着法律的边界将一笔笔来历不明的钱洗白，一些接受贿款的政治人物、一些披着合法外衣的黑帮、一些国家的王室等等都跟赌场暗中来往。洗钱提成可观，不到一年，刨除赌场重建所支付的巨大花费，获得的净利润已经好几个亿，看态势还将继续爆发性增长。”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马里奥停了下来，嘬了一口咖啡。 　　“勃朗特先生，这些都很有意思，不过，你说的刺激工作到底是什么？”斯蒂文问。 　　“四大家族决定派你去赌场卧底，监督文森特。”马里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第十一章 拒绝卧底 　　 　　“为什么要监督他？听你描述，他干得不是挺好的吗？” 　　“权力！随着文森特对赌场前任留下的余孽逐步清洗，他做事的障碍越来越少，权力日益增大，任何权力都需要监督和制约，否则就会变成独//裁，一旦独//裁必将无视规则，动摇赌场生存的根基。四大家族不仅想看见赌场今日繁荣，还希望赌场能持续繁荣，因此，权力必须受到监督和制衡，规则必须得到一贯的遵守和执行。家族的卡梅罗叔叔，哦，对了，其实我们派过一个卧底在赌场，就是目前的赌场总管卡梅罗.隆巴迪，他监督了乔治.加西亚三十年，但是，他对监督文森特感觉力不从心，毕竟，信息化的新赌场他一窍不通，况且，尽管卡梅罗竭尽全力配合文森特的工作，但是年龄不饶人，一旦有合适的人选，文森特必定会将他解雇，所以，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人潜伏在赌场，取得文森特的信任，占据重要的位置。” 　　斯蒂文点点头，表示理解。 　　“另外还有个原因。前任CEO乔治.加西亚本来就不满四大家族将他解雇，留下女儿爱丽丝、女婿科里在赌场的关键位置，也算给了他一些安抚，哪知道文森特上任之后，虽然没有直接动他女儿和女婿，却巧妙地将两人逐出了局。文森特到任不到一个月，总管卡梅罗就向家族汇报，科里和克丽丝分别爱上了他，夫妻俩为文森特争风吃醋，三角关系搞得他们的夫妻关系乌烟瘴气……” 　　“呃……这么说来，科里其实是个同性恋？”斯蒂文插话道。 　　“或许吧，跟文森特搅在一起的男人，很难判断是什么性取向。”马里奥回答。 　　“什么叫很难判断性取向？这句话我没听懂。” 斯蒂文疑惑地说。 　　“你去了就会懂，这方面的事情你自己把握。我们接着说，不知道文森特分别跟两人说了些什么，反正科里和爱丽丝的关系越来越僵，直到有一天晚上，科里持枪冲进爱丽丝卧室，将正在跟文森特电话调情的爱丽丝一枪打死。之后，科里进了监狱，跟一群杀人犯关在一起，不知怎么惹怒了狱头，被打断脊骨瘫痪了，半年之后断了气。外界传说是乔治.加西亚买通狱头干了这件事，但没有证据。 　　“女儿女婿都死于非命，乔治.加西亚心理开始变态，他频繁以赌客的身份回到赌场，他赌技比较高，经常赢其他客户的钱，惹得赌客很不高兴，赌博嘛，有输有赢才开心。文森特派人对他近身监控，提防有加，目前还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是，乔治.加西亚的最终目的我们并不知晓，所以，我们急需要派一个人，暗中观察，尽量防止发生意外，并将文森特长期置于我们的监督之下。这个人，四大家族选中的就是你！” 　　“不去！”斯蒂文一口回绝道：“我还在读研，计算机专业硕士学位一年半就可以拿到。凭我现在的能力，可以随便到硅谷找一个工作。” 　　“你只想去硅谷编程序，本科学业不就浪费了？”马里奥指责道。 　　“当今世界，编程序就是最前沿的科技之一。高中毕业时，卡内基梅隆大学已经给我发了录取通知书，是你非得让我选剑桥大学学经济学，我已经花了三年完成了你的心愿，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兴趣花点时间。”斯蒂文答道。 　　“斯蒂文，你是我的长子，是我最喜爱的孩子。我虽然能给你很多钱，却不能给你勃朗特家的任何产业，因此，我必须要考虑好你的前途。赌场这个位置，我早就想把你安□□去。我的目的不是要你一直当一名监督员，你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用心向文森特学习经营手段，不出五年，必定可以代替他，独自撑起赌场。四大家族在赌场启用自己人管理的想法由来已久，你用能力证明了你的时候，我就可以公开承认你的身份，你能得到你应得的一切。这样，你才拥有真正的人生。”马里奥恳切地说。 　　斯蒂文没有接话，他虽然是私生子，从未进入过父亲的家庭，但父亲非常关心他，让他与四大家族的婚生子女享受相同的教育，小时候在英国寄宿学校读书，父亲再忙，至少两周都会抽出时间去看望他，青春期更是非常注重跟他交流，所以，虽然他不喊马里奥父亲，但从不怀疑父亲对他的爱。 　　见儿子沉默不语，马里奥继续说：“四大家族派去的卧底薪水丰厚，每年能拿到赌场利润的十分之一，跟经理人薪金持平。几个家族没有公开身份的孩子有十来个，个个都盯着这个位置。文森特智商超群，想博取他的信任非常难，你名校毕业，受过间谍训练，年龄也很合适，才会被财团从十几个后辈中挑出来。最关键的问题是，财团挑中你，就意味着间接承认了你的身份，五年之后你真不喜欢留在赌场，回来大家自然会接纳你，所以无论如何你也应该去。” 　　听到这里，斯蒂文感觉怪怪的，跟其他人竞争？不！他只想把计算机的硕士学位拿到手，去硅谷做一名程序员，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不需要谁来安排，老爹也不行。 　　“不去！”斯蒂文斩钉截铁地回答。 　　“米莉呢？你就不考虑她？难道她愿意跟你在硅谷当一名程序员夫人？就算她愿意，罗西尼家族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身份不被承认的人。”马里奥搬出斯蒂文的女友，想说服他。 　　斯蒂文不以为意地说：“我才过二十岁，结婚的事十年以后再考虑。” 　　“可这是一份非常有挑战性的工作，进去得扮成聋哑人，用哑语跟人交流。”马里奥进一步诱惑他。 　　斯蒂文果然被提起了兴趣：“扮聋哑人！为什么还要这样？” 　　——作者 羲流成荷 　　☆、第十二章 一张照片 　　 　　“刚才我说过，赌场不仅提供娱乐，还是欧洲高层人士聚会的场所，各种□□消息在赌场里横飞，无论是军情六处、警方还是各种利益关系方，都会在赌场安插自己的人，所以，文森特对任何人都会小心提防。你一个健全人，看上去又聪明又伶俐，怎么博得他的信任？他养父是哑巴，他会哑语，你用哑语跟他交流，自然会引起他的特别关注。”马里奥接着问：“你会哑语吗？” 　　“会，当初在训练营学过，但不同地方手势不同，想彻底看起来像聋哑人，还需要深度练习。”斯蒂文回答。 　　“那我们找一所聋哑学校，让你去实习三个月，能不能把你变成聋哑人？” 　　“三个月？两个月足够了。”斯蒂文自负地说。 　　“那好，明天你就办理退学手续，下周就去聋哑学校，圣诞假期之后去赌场上班。”马里奥说。 　　“勃朗特先生，工作的确有趣得很，但是，我！不！去！谢谢您费心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有课，再见。”斯蒂文望望繁星点点的匹兹堡城，头也不回地往坡下走，随手一挥，手里的咖啡杯准确进入路旁的垃圾桶。 　　“这是文森特的照片，你看看。”马里奥快步赶上，将一张照片塞进斯蒂文手里。 　　回学校的出租车上，斯蒂文拿出父亲给他的照片，一看，噗嗤笑起来，照片是一位披着金色波浪卷发的大眼美女，一定是父亲把自己小情人的照片错给了自己。不过，自从妈妈去世后，父亲似乎从来没找过情人。 　　但是，看了照片，他的眼睛移不开了，这女子真是美貌啊，润泽饱满的额头，细若凝脂的肌肤，灵动清亮的紫褐色眼珠，两丛睫毛从黑色的眼线边缘上下生出，密密地翘在眼圈周围，眼窝之间挺出高高的鼻梁，在鼻尖处打了个优雅的弯勾，唇线由两道弯弧凸凹有致地勾勒，唇瓣既润且满，泛着淡淡的光泽，微启的唇下露出两颗洁白的牙，脖子光洁粉嫩，黑色T恤的V领下露出性感的锁骨。此时，她的小脸略略上扬，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看着斯蒂文，似乎在期待一个随时会落下来的吻。 　　“勃朗特先生，照片上的超模是谁？”他发短信问父亲。 　　很快收到父亲的回信：“是赌场经理人文森特.瓦伦丁，他有异装癖。” 　　文森特！斯蒂文突然觉得有点错乱，根据父亲的故事，他想像中的文森特，是一个精明冷峻、阴险狡诈的瘦削职业经理人形象，这美女？叫文森特？是一个男人？ 　　他把照片塞进衬衣口袋，闭上眼睛，将父亲关于文森特的故事重新过了一遍：在赌场有一大堆粉丝，男男女女爱慕他的不计其数；科里和爱丽丝夫妇分别爱上他，为他争风吃醋送了性命；与他搅在一起的男人，性向不明……如果自己去卧底，只用手势交流，将如何面对这位绝世美女——男？ 　　突然，他很想去赌场卧底。 　　打开租住的公寓，一楼的室友告诉他，他的女朋友来了。 　　登登登爬上楼，他推开自己的房门，沙发上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时髦女子。 　　“米莉！”斯蒂文开心地喊了一声，上前将女子拥入怀里。 　　“斯蒂文，亲爱的！”女子嘟起嘴唇，斯蒂文亲上去。 　　两人亲吻了一会儿，斯蒂文问：“米莉，你不在哈佛上课，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好去机场接你。” 　　“叔叔找你有事嘛，比我更重要。”米莉娇嗔地回答。 　　“你也知道了？”斯蒂文问。 　　“当然，你答应了吗？”米莉急切地问。 　　“没有，我不想去。”斯蒂文迟疑地回答，语气并不坚决。 　　“为什么啊？你真想去硅谷做程序员？那能有什么前途？去了赌场，五年之内你就可以替代现任CEO，叔叔说那时候要公开承认你的身份。”米莉抱着他撒娇。 　　“你那么在乎我的身份？”斯蒂文无奈地问。 　　“我想跟你结婚嘛！” 　　“我是程序员也能结婚啊。” 　　“装傻！讨厌！”米莉轻轻拍了拍斯蒂文的脸，柔声说道：“我了解你，你是想干事业的人，绝不会甘于做一名平凡的程序员。” 　　“米莉，编程序也是事业，比如我现在的团队，正在开发一款社交服务的网络软件，如果项目做成，也可以像微软和谷歌一样，成为世界知名的企业。” 　　“我们哈佛有好多学生都模仿着比尔.盖茨，退学去搞软件开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说的这类项目，开发者一大堆，谁知道哪一个会成功？我们四大家族的产业，都是实实在在成熟的企业，直接参与管理，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力，平台不同起点也不同，你身在高台，怎么可以跳回去从头开始？”米莉的道理一套一套地抛出来。 　　“你好像很希望我去？可是，我去赌场的话，我俩就只能分开了。”斯蒂文说。 　　“没关系的，我们今年才20岁，再过5年，25岁，那时候，我们有自己的事业，再结婚，生孩子，什么都不会耽误。”米莉亲亲斯蒂文的脸颊。 　　“原来你是勃朗特先生派来的说客。”斯蒂文笑道。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我知道你喜欢挑战自己，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米莉说。 　　“还是你了解我。”斯蒂文亲亲她的耳朵。 　　斯蒂文很感谢她，虽然自己没有身份，米莉从来没有歧视过他。他们在英国上同一所小学，中学不在一起，又都上了剑桥大学，今年，他申请来卡内基梅隆大学读研究生，米莉也随他申请到美国读书，现在，他马上又得回英国卧底，觉得很对不起她，于是说：“米莉，谢谢你！接受了这份工作，我就不再有自由，未来也很不确定，所以，我得放了你，还你自由！” 　　他放开米莉站起来。 　　米莉沉吟了一会儿，回答：“好吧，我们先分开，我会等你五年。不过，分手从明天开始吧。” 　　她站起来，抱住他，贴在他怀里。 　　“嗯，从明天分手！现在，我们去睡觉！”斯蒂文吻着米莉的唇，把她抱上床。 　　“离开我，你会不会爱上别人？”米莉解他的衬衣扣子，娇嗔地问。 　　“这个……”斯蒂文含含糊糊，俄罗斯的特训营开设过专门的性训练课程，基本原则是：一名间谍，只可以有性，不可以有情。 　　得满足性！他脱掉衬衣。 　　文森特的照片飞出来，飘到床底下。 　　 　　☆、第十三章 聋哑帅哥 　　2001年3月，伦敦，海德里庄园，晚上19:30。 　　“咚咚咚”有人轻轻敲门，门外有个声音说：“先生，他来了。” 　　“进来！”文森特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 　　赌场的总管卡梅罗将系统维护工程师亨利.兰迪，带进了文森特的专用休息室，送到他面前，鞠了个躬，转身离开房间，关上门。 　　文森特面前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男生，亚麻色的头发散垂在耳际，皮肤干净清爽，眼睛湛蓝清澈，鼻梁挺拔流畅，嘴唇丰盈圆润，俊美的脸上挂着恭顺的微笑。 　　文森特有异装癖，总将自己打扮成一副风情万种的女人模样。他身材瘦削，皮肤细腻，金色的头发烫成大波浪披在肩上，与他的瓜子脸相得益彰，嘴唇艳红性感，一双比女人还妖媚的眼睛，见到入眼的帅哥就会闪电，即使不爱男人的男人，也容易莫名其妙地被这双媚眼击倒。 　　现在，这双眼睛，正色迷迷地看着亨利，上上下下打量他，看得亨利的脸泛起一层红晕。 　　文森特喜欢帅哥，凡是他看上的，总会想办法搞到手，这一次，他看上了来赌场不到三个月的亨利。 　　亨利是聋哑人，对聋哑人，文森特总是特别关注，因为，将他抚养长大的养父，就是一个哑巴。 　　文森特用目光把亨利扒光全身看了个够，然后满意地媚笑起来，用手语示意：“脱掉外套！” 　　亨利顺从地解开西装制服的纽扣，将外套脱下来，里面穿着白色的制服衬衣，未系领带，结实的肌肉，将衬衣胀得满满的。 　　文森特眯了眯眼睛，伸出舌尖，从左至右，在两片红唇中缓缓划过，继续比划：“再脱！” 　　亨利犹豫了一下，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将衬衣脱下来，与外套一起搭在胳膊上。 　　文森特略略仰起头，目光从肩部、胸部滑到腹部，欣赏亨利赤膊的上半身，结实的肌肉一块一块，丰满隆起，长着条条清晰的纹路，与英俊的脸庞搭配得浑然一体。他不由得端起红酒抿了一口，咽下去。 　　“扔掉衣服，过来！”文森特对亨利示意。 　　亨利将衣服扔在地上，走到文森特面前，闻到他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文森特将红酒放在一旁，站起来，凑近亨利的耳朵，右手指头搭上了亨利的肩膀，顺着三角肌的纹路轻轻下划。 　　“肌肉堪称完美！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子！”知道亨利听不见，文森特在他耳边赞叹。嘴唇碰上亨利的右耳时，他张开嘴，将亨利的耳垂咬住，用舌尖来回舔磨，右手从肩部滑到了胸部，掌心贴上胸肌，大拇指按压着？？，轻轻拨旋。 　　亨利胸脯急剧起伏起来，脸红到了耳根。 　　玩弄了一会儿，文森特突然放开他，坐下来，端起了酒杯，快意地靠在沙发上，纤长的大腿从短裙中伸出来晃当，欣赏着亨利手足无措的样子。 　　又抿了一口酒，文森特抬头看着亨利，亨利羞怯地躲开他的眼神。 　　文森特端着酒杯站起来，缓缓上举，在亨利的头顶上，他倾倒酒杯。红酒顺着亨利的头发流下来，划过脸庞和嘴唇，滴到胸脯上。酒香在房间里漫溢，溢进亨利口内的红酒，是罗曼尼.康帝的味道。 　　文森特伸出舌头，顺着红酒滑落的方向，从亨利的脸开始允舔，一直往下。他每舔一处，都会缩回舌头咂咂殷红的小嘴，似乎很享受红酒的美味。 　　到肚脐处，他停下来，用柔滑的左手捏了一把亨利紧致的腰肌，然后解开他的腰带，松手，亨利的裤子滑落。 　　文森特站起来，走到酒柜边，再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大口。 　　回到亨利面前，低头，将口中的酒喷到他肚脐上，然后，他抬起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亨利。 　　酒雾铺盖而下，顺着腿根滴落，潮湿、温凉，亨利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揽起文森特，将这个美艳的女男人抱在怀里，嘴唇贴上他性感的嘴唇。 　　文森特张开嘴，神秘的舌头在亨利的追击下左躲右闪，亨利终于逮住了它，用力允吸。 　　刚吻几下，文森特就推开亨利，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对他示意：“你走吧！” 　　亨利湛蓝的眼睛满是渴望的火，他无奈地穿上裤子，捡起地面的衣服，慌慌张张地穿起来，离开了文森特的休息室。 　　他快速冲进厕所，关上门，闭上眼睛，回味文森特纤柔的手指划过他的肌肉，酥酥麻麻的感觉沿指尖过处穿行；回味文森特温软的舌头在他肌肤上圈磨，从毛孔里激荡出一股股愉悦的清波；回味文森特一口温凉的红酒铺上他的小腹，如果那张妖冶的红唇吻上来，舌头轻轻一旋…… 　　想象完毕，亨利靠在厕门上低喘，心中生出对自己鄙夷，对着一个男人，满脑子充斥着肮脏下流的意淫，如何对得起多年特训？回忆起特训营开设的性课程，妖艳的女老师对着一帮情窦初开的男孩一件一件褪去衣服，教他们如何抵御女色的诱惑，之后，又换了帅气的男教师教导，青春期过后，他们不仅可以面对色相毫不动心，还个个成了调情高手，可今天，他被这个披着女人外表的男人简单逗弄了一下，就冲动得不能自持，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 　　“只可以有性，不可以有情！”他脑海里回荡起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没错，他正是斯蒂文.勃朗特，冒用了一个聋哑人的身份来赌场卧底，现在叫亨利.兰迪。圣诞假期之后被招进来，顶了离职的系统维护工程师的空缺，转眼已到三月。 　　此时，他有点后悔，来赌场三个月，今天第一次靠近文森特，却因为没有克制住冲动而冒犯了他，错失一个大好的机会，不知今后需要多久，才能再次接近他？什么时候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占据赌场的重要位置？四大家族预计至少要两年，可是，亨利不希望等两年。 　　正浮想联翩之际，突然，大楼的灯光熄灭，“砰——”旁边的501VIP室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声。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亲喜欢作者的文风，可以点击羲流成荷已完结的文文《穿过你生命的我的黑暗》（黑帮，虐）：《穿过你生命的我的黑暗》 　　☆、第十四章 赌场意外 　　 　　亨利打开手机电筒，迅速冲向总控室，枪声令他十分好奇，但是，迅速恢复赌场的照明，才是他应尽的职责。 　　他很快发现是总控跳闸，于是给推了上去，灯灭三分钟之后，赌城恢复了通明。 　　他查询了一下引起跳闸的原因，发现问题出在501室，刚刚那里发生了短路。因为还发出了一声枪响，于是，他决定借口检查线路，到501室探一探究竟出了什么事。 　　路过走廊，他遇到好几波说说笑笑的赌客，看起来，短暂的断电并没有引发赌场其他房间的慌乱，枪声也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推开501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入，房间有几个人，五位赌客坐在牌桌边，文森特和总管卡梅罗站在中央，501室的女服务员萝丝在靠门边的位置，门口不远的地面，趴着一个身体下全是鲜血的人，后背赫然有一个弹孔，此时不知是死是活，保安队长安德鲁正蹲在旁边检查。 　　看见亨利进来，卡梅罗向他示意，将门关起来，亨利转身关上门。 　　文森特一言不发，蹙着眉头。 　　萝丝刚刚开始介绍当时发生的情况：“他赢了这里所有人的钱，发牌师离开后，他们清算筹码，算完之后，他第一个离开赌桌，走到现在的位置突然摔倒在地，这时候，灯灭了，黑暗中发出很大的枪声，枪声前后，分别响了一次‘卡塔’声，大约三分钟后，灯亮了，就发现他趴在地上、身体下面全是鲜血，我立即通知了保安队长，你们就来了。” 　　“他死了！”安德鲁站起来，面向几位赌客：“一定是有人输了钱不高兴，把他杀了！” 　　他的说法很有依据，因为死者背后中枪，而服务员是面对死者的，当时的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个人。 　　“闭嘴，这里都是尊贵的客人，怎可以不讲礼貌，胡乱猜测？”文森特沉下脸呵斥安德鲁。 　　此刻，五位客户各自坐在座位上，神态各异，他们刚输了钱，心情都很郁闷，现在又发生命案，或多或少被牵连，更是窝火，但是，一个个都不露声色，眼睛窄小、满脸皱纹的干瘦老头是英国议员费列罗，他叼着雪茄“啪啪”地吸着，仿佛发生的事情与己无关；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50来岁男子是商务部长杰克森，靠在椅背上眼盯天花板，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一位嬉皮打扮、看上去有些颓废的中年男子是某国的王室成员鲁利，正晃着二郎腿看着文森特；20出头、雍容华贵的美貌女子是威斯敏连锁酒店老板的大女儿艾敏特，看见亨利进来，目光留在他身上不再看其他地方；最后一位面目英俊的年轻男子是法国著名影星卡莱蒙.齐达勒，此时如花痴般地看着文森特，脸上挂着色迷迷的笑意。 　　“他是自杀！”卡梅罗看了看手机，突然插话，几位客户的眼睛一起看向了他。 　　卡梅罗耸耸肩，指着亨利说：“是他看见的。他是聋哑人，刚给我发的短信。”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自杀的武器呢？”安德鲁也不管亨利听不听得见，立即咆哮着问，刚刚被文森特呵斥，他感觉很没面子，见亨利乱发言，立即跑到他面前，“啪”，狠狠一个耳光抽上去。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跟了25年的赌城前总裁加西亚，前老板一手提拔了他，他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凶手一定就在这几个人当中。 　　他转向面无表情的文森特：“先生，我是保安队长，有责任把凶手找出来！我想对这几位客户搜身，找出手？？枪，跟弹孔比对。” 　　亨利捂着脸，一脸委屈，艾敏特厌恶地瞪了安德鲁一眼，同情地看着亨利。 　　“站一边去！”文森特对安德鲁挥挥手：“既然有人说看见地上的人自杀，我们就得问问清楚，不可以再胡乱猜测。” 　　他用哑语向亨利打了一个手势：“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亨利用手机打了字，发给卡梅罗，卡梅罗念道：“刚才灭灯前，我正好路过这里，看见发牌师刚刚离开，萝丝站在门口，准备送客，地上的客人在往外走，突然，客人摔倒，灯灭了，摔倒的客人掏出枪，反手对着自己的后背开了一枪。” 　　“胡说，编故事也要符合逻辑，灯灭了你怎么看见他拿枪还对着自己开枪？”安德鲁怒视着亨利，想起他听不见，又敲了一行字发给他。 　　亨利继续：“是的，一般人在灯刚灭的时候，眼睛瞳孔来不及变大，任何东西都看不见，缓冲时间大约需要2—3分钟，但我是聋哑人，耳朵不好，眼睛特别敏感，瞳孔变大时间比正常人短，大约20秒我就能适应黑暗，所以，他的动作我全看见了。” 　　“那自杀用的枪呢？”安德鲁一边大声质问，一边发文字给亨利。 　　卡梅罗念道：“我拿走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亨利。 　　“越来越离奇了！你进了房间？为什么要拿走枪？枪在哪里？”安德鲁连珠炮地追问，同时将文字发给亨利。 　　“我进了房间，有门口的萝丝作证，是吧？”亨利发完文字，含情脉脉地看着萝丝，他知道，这位服务员在暗恋他，虽然他是聋哑人，因为长得实在太帅，赌场有不少这样的姑娘都暗恋他，也有胆大的在直接追求他。 　　萝丝脸红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点头，说：“感觉有人进出了一下，黑暗中没看清楚是谁。” 　　卡梅罗继续念：“我拿走枪是因为赌场有规定，发现武器要立即交给保安部，我捡了，因为急着给赌场重新启动照明，就带到总控室去了。我这就去把枪拿来给你们看。” 　　卡梅罗用眼睛询问文森特，文森特微微颔首。 　　亨利跑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了枪，身上挂着一些没有拍干净的灰尘。 　　安德鲁一把抓过来，看看，是一把轻巧的格洛克手//枪，他检查子弹，果然少了一发，于是蹲下来，对着死者的创口查看，比划，最后，他沮丧地站起来，宣布死者是自杀的，子弹确实是从这把格洛克□□发出，从死者右边肾脏处斜向上穿入身体。 　　他向五位客户鞠躬致歉。 　　五位客户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议员费列罗扔掉雪茄站起来，缓缓说道：“查清楚了就好。我在这里娱乐了几十年，加西亚也算我的老朋友，最近一年，他遭遇的事情很多，先是离开了耗尽一生心血的会所，接着独生女和女婿又青年暴毙，上个月妻子也因为肺癌去世，他很抑郁，才到这里拼命赌牌，现在可能失去了活下去的愿望。这房间，是他从前的专用休息室，死在这里，也算了却他一世的心愿吧。事情既然已经清楚，瓦伦丁先生，我告辞了！” 　　文森特抢先一步站到门口，萝丝赶紧走到旁边，文森特笑容可掬地说：“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今天赌场出了点小意外，让大家受惊，瓦伦丁向大家真诚致歉。为了表示会所的诚意，我决定赠送在场的五位先生女士每人一千万筹码，三天之后打入各位的VIP客户卡内，今后大家继续玩，或是直接提现，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了文森特的话，五位客户脸上都闪现出意外的惊喜，尽管他们没有哪位缺钱，可是，一千万现金也不可能随意拿得出来，对于赌客来说，筹码就是他们的心头肉，一千万可以放心爽玩一阵了。当然，今天眼见的事情，他们都会当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亲与作者讨论剧情，特别欢迎亲在写作和故事上的探讨和建议~~ 　　☆、第十五章 安抚客户 　　议员费列罗走到文森特身边，小声跟他说话，亨利留意地看着他们的口型，自从需要装聋哑，亨利就刻意学会了另一个本领，读口型辩语言。 　　他看见费列罗说：“瓦伦丁先生，做为加西亚的朋友，以前看你扮成娇娘的样子，我挺瞧不起你，今天才发现，四大家族用人果然很有眼光。”说着，他对文森特竖了一下大拇指：“一出手就是半个亿，豪爽！聪明！今后你就是我的朋友，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请尽管开口！”他伸出手。 　　文森特伸出手，跟费列罗握握，说：“谢谢议员先生看得起我，若有需要，一定会来麻烦您，请慢走！” 　　费列罗心情爽快地离开。 　　商务部长杰克森走出来，凑近文森特耳边：“1000万，那婊//子和他的情夫一起做掉，够不够？” 　　“部长，您再加200万，两个一起，优惠价1200万，这次我就免费为部长效劳，不收中介费。”文森特回答。 　　“行。要多长时间？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杰克森面无表情地说。 　　“部长先生不要急，意外总是需要等待时机，不过，我的朋友不会拖过两周，部长请放心。”文森特安慰道。 　　“哈哈哈，瓦伦丁先生很有魄力，在这里娱乐非常愉快，我有一些朋友，相信他们也会喜欢这里，下次介绍给你认识。”杰克森大声说。 　　“谢谢部长，朋友越多越好！请慢走，再见！”文森特向他挥手。 　　王室成员鲁利走到门口，笑道：“瓦伦丁先生，我久闻先生的牌技炉火纯青，很想单独跟您切磋切磋，可惜总是拿不出一千万的现金，我又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能否向您请教一场？” 　　文森特微微一笑：“亲王太谦虚了，我愿意奉陪！一周以后，会所公关部会跟您的秘书联系，商量时间。” 　　“说定了！再见！”格鲁利微笑道别。 　　“再见，亲王请慢走！”文森特说。 　　影星卡莱蒙走到门口，直接拉起文森特的双手，一边抚摸，一边说：“瓦伦丁先生，1000万我不要，只想跟你滚床单。” 　　文森特把手抽出来，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先生想出柜？” 　　“当然不会！女粉丝可是我的摇钱树！可是你太美了，我爱你爱得发狂!”卡莱蒙说着，将手掌贴到文森特的胸部上。 　　文森特将他的手拿开，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好吧，如果你愿意被我拷在床上，拿小皮鞭抽一抽的话……” 　　卡莱蒙喜道：“瓦伦丁先生小道消息果然灵通，我这点小癖好你也清楚，来吧，我现在就想被你拷在床上，狠狠抽屁股！啊—啊——”卡莱蒙故作陶醉地在文森特耳边叫了两声。 　　“噗！”文森特笑起来，推开他：“有时间再约吧，再见！” 　　“美人，等我电话，再见！”卡莱蒙伸手捏了一把文森特的纤腰，离开了。 　　艾敏特最后一个走过来，搂住文森特在脸上亲了几口：“亲爱的，你太帅了！三天之后真的可以兑现到现金吗？” 　　“当然，宝贝！”文森特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脸，对着她耳语。 　　“啊!‘加勒德王国之心’（著名项链）就要开卖了，1400万美金，有这1000万，这条项链我就可以入手了，怎么样，下周六陪我去巴黎，帮忙参考一下？” 　　“宝贝，愿意为您效劳！” 　　“叭叭叭”艾敏特又在文森特脸上亲了几口，放开他，刚转身，又折回来：“亲爱的！” 　　“宝贝，还有什么事？”文森特笑吟吟地问。 　　艾敏特迟疑了一下，望了一眼亨利，小声说：“亲爱的，1000万我只要一半，另一半，你马上把那小哥送我车上去！“ 　　“哪位小哥？我这里有很多。”文森特明知故问。 　　“就那，聋哑的。”艾敏特向亨利努努嘴。 　　“宝贝你很有眼光！不过赌场里你谁都可以要，他不行。”文森特一口拒绝。 　　“为什么？”艾敏特失望地嘟嘟嘴。 　　文森特凑近她的耳边，叹了一口气：“最近我也对这位小哥爱不释手，宝贝您说怎么办呢？” 　　“哦”艾敏特恍然大悟：“亲爱的，那我就不夺爱了！不过，你要是哪天腻了，记得把他转给我。” 　　“没问题！”文森特一口应承。 　　“我爱你，周六见！Bey-Bye！”艾敏特快活地走了。 　　亨利一直在读着文森特与客户的口型，看着他跟那对帅哥美女调情，当看到他说对自己爱不释手的时候，腹部涌出了一股异样的热浪。 　　等客人走完，文森特收起笑容沉下脸，萝丝赶紧跑过来，关上门。 　　“现在，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他用手语问亨利。亨利刚才说他熄灯时经过这门口，看见加西亚自杀，黑暗中拿走枪，回到主控室开电闸，一共只用了三分钟，这速度也太惊人了些；另外，适应黑暗比别人快，没问题，但20秒之内就能适应，绝对不可能，文森特也是理科出身，明显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他当然不相信。 　　亨利开始打字，卡梅罗念：“当时我在旁边的厕所里，灯灭的时候听到这里发出一声枪响。我立即跑去了总控室，推上电闸，检查后发现是这房间发生过电源短路，就跑过来检查，你们已经在这里了。” 　　“你他妈刚才在说谎！”安德鲁气坏了，跑过去又要打亨利，被卡梅罗拦住。 　　卡梅罗继续念亨利的话：“一看见尸体，我就明白他是自杀，枪抵在后背上发射，子弹喷出来的时候会有火苗，将衣物烧焦，如果远距离发射，衣物上就会只有弹孔，没有焦痕。” 　　大家看看尸体的创口，果然，衣服上有灼烧的焦痕。 　　“但是，大家都说没有武器，那么，武器到哪里去了呢？这房间以前是死者的专用休息室，为了安全，他一定会在房间里安装一些只有他本人才能启动的设备。当他启动设备时，如果恰好可以断电，然后人消失，就是一种很理想的避险方式。刚才，他启动了设备，自己没有消失，却让手//枪消失了。” 　　----作者羲流成荷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亲喜欢楼主的文风，推荐你看看楼主已经完成的耽美小说：《穿过你生命的我的黑暗》（已完结：《穿过你生命的我的黑暗》 　　☆、第十六章 初露锋芒 　　 　　亨利想，加西亚让手/枪消失的原因，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死亡来嫁祸几位赌客，达到破坏赌场声誉的目的。几位客户都是社会上有名望有地位的人，若带着杀人嫌疑被请到警局，报纸网络一传播，形象将受到致命打击，赌场声誉必然同时遭受重创，因此，赌场必须让他们无忧脱身。至于文森特，他大手笔送出筹码，用金钱尊重了几位客户的地位，令他们不仅能对今日之事保持缄默，还会为赌场传播良好的口碑，妥妥地将一场危机转化为商机。 　　亨利继续打字：“下面我演示一下给大家看看。请稍候，我得接通另一条线，以防止庄园再次跳闸。” 　　他走到房间的总开关旁边忙乎了一阵子，给安德鲁发短信：“队长，请打开电筒，对准尸体位置。” 　　安德鲁打开随身携带的LED电筒。 　　亨利走向尸体，蹲到死者的头边，在地面仔细观察了一阵，伸手朝地板某处一按，“咔嗒”一声响，房间灯熄灭，地面的尸体突然随着一整块地板下陷，电筒光之下，地板出现一个长形的大口，二十秒之后，再一声“咔嗒”，尸体又随着塌陷的地板升了回来，地板复原。 　　“枪响前后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萝丝立即说。 　　亨利走到房间开关前，打开灯。 　　面对大家疑问的眼光，亨利继续打字：“大家看见了，死者倒下的地方暗藏着一个按钮，揿下去，整块地板就会沿着切缝下沉，同时，令本房间的主电源短路，导致整个大楼的照明系统断电。地板下沉之后，若是活人，必然翻身藏进地板夹层中，地板断电后自动弹回合拢，地面恢复原状，如果遇到追杀，他就能瞬间从地面消失。” 　　听了亨利的解释，大家都被设计精巧的装置惊呆了。 　　“他人都死了，怎么让手//枪消失？”过了一阵，安德鲁质问。 　　“他扔掉枪的时候并没有死。大家观察一下他射击身体的部位，并不是头和心脏这些立即致命的位置，所以，开枪之后，他不会马上失去意识。他故意摔倒，按下下沉按钮，灯灭，他对自己后背射击，地板同时塌下，他把枪扔进夹层，地板上升合拢。很快，他体内开始大出血，2分钟后才会失去意识而死亡。因此，我从楼层的气窗爬到地板夹层，找到了手//枪。至于枪，应该在他卸任之前就藏在这个房间的某处，也许，这房间还有更多我们没有发现的设置。” 　　亨利打完字，望着文森特。 　　“好，我明白了！”文森特点点头：“安德鲁，会所发生命案，你作为保安队长是严重的失职，现在，你被解雇了！”他冷冷地看着安德鲁。 　　“先生，前总裁是自杀，不能怪安德鲁，请留下他！”卡梅罗赶紧为安德鲁求情。 　　“谁再替他说话，一起打包走人！”文森特冷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看得大家心中一阵哆嗦。最后，他转向卡梅罗：“总管，由副队长吉恩接任队长位置，立即让他带人来清理现场。这个房间不再做牌室，跟资料室对换。把墙面地面全部敲碎，重新装修。通知财务部，亨利增发三个月薪水；给客户的五千万赔款，从我个人账户里划扣。” 　　“先生，赌场的大笔支出，只需要向董事会备案，不需要总裁自己出钱！”卡梅罗赶紧说。 　　“赌场出了任何事，第一责任人都是我！钱从今年跟我单独对局的现金账户里划。上述事情立即去办！”文森特说完，萝丝赶紧打开门。他转身向外走。 　　“人妖！”安德鲁嘟哝着骂了一句。 　　文森特停下来，转过头，阴森森地看了安德鲁一眼，安德鲁立即打了个寒噤，根据他一年来对文森特的了解，自己后面会倒大霉了。 　　“先生！”吉恩带着人上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文森特点点头，大步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哒哒远去。 　　卡梅罗也随后离去。 　　保安们平时被安德鲁欺压惯了，这时候，谁都不理他，将他视为空气。安德鲁丢了工作，心中窝着怒火，看见亨利往外走，想想一切都是因为他多嘴，于是冲上去，挥拳就打，亨利想都没想，伸手拨开他的拳头，再一记勾拳，打在安德鲁下巴上，安德鲁“嘭”地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吉恩和一帮保安向亨利竖起大拇指。 　　吉恩是特种兵退役，经保安公司培训，在文森特上任后被招进来，虽有本事却总被安德鲁压制，很长时间来就想给安德鲁一阵痛拳，此时见亨利出手，出拳之快，力度之大，不由得暗自佩服。 　　“你是不是表现得太抢眼了？”卡梅罗给亨利发来一条短信，亨利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想接近文森特，被动等待要到何时？想占据赌场的重要位置，若不表现出一点本领，文森特怎能看得上他？赌场的其他员工怎能服气？ 　　十二天之后，亨利在报纸上看见商务部长夫人凯洛琳发生意外的消息，在打网球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凯洛琳的汽车突然失控，撞开护栏冲入泰晤士河，车毁人亡，一同死去的还有她的网球教练加加里。 　　亨利明白了商务部长一千万筹码的去处。 　　以后，亨利依然维护着赌场的系统设备，默默做他的底层员工，平时接触不到文森特，但是，他常常会回忆那次在文森特的专用休息室，被挑逗激起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每次回忆到最后，他总会臆想用各种方法跟文森特做？，刚开始，他还有些内疚，慢慢地，他习惯了自己对文森特的性幻想。他越来越渴望征服他，渴望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尽情地亲吻爱抚。但是，他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耐心等待文森特再次靠近自己。 　　 　　☆、第十七章 突遇绑架 　　5月下旬。 　　一天早晨，文森特开车到赌城，进入必经的林间路不久，感觉汽车颠了一下。 　　他靠边，下车查看，发现右后胎被刺破，漏气了，于是，打开后备箱，准备换备胎。 　　刚旋开备胎螺丝，他听见后面传来摩托车声，两辆摩托车飞速驶过来。 　　文森特嗅出危险的气息，立即伸手摸后备箱里的□□，还没够到，“吱——”，一辆摩托车已经到达他身后，一件硬帮帮的东西顶上他的后脑。 　　“出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他听出来，是原赌城保安队长安德鲁！ 　　安德鲁被辞退之后的某一天，被两个人拦在路边，一通暴揍之后，腿骨被打断。他把这笔帐算到了文森特头上。现在，他的伤刚刚痊愈，就带着弟弟利亚，纠结了一帮人，前来报仇。 　　利亚双手握枪，顶着文森特的头。 　　“走！”安德鲁兄弟俩，连推带拽，将文森特带到树林深处。 　　看看离大路已经很远，安德鲁把文森特推到一颗树前，拽下他脖子上的丝巾，又扯掉几根树蔓，将文森特双手反剪，从树后把两只手腕捆了个结实。 　　利亚收起枪，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安德鲁左右一望，地面有一根带刺的树棍，捡起来，站到文森特面前，骂骂咧咧地说：“该死的妖孽，敢断我的腿，今天，我也要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扔在这里，让野狗一片一片撕碎。” 　　他一边骂，一边举起棍子，对着文森特裙子下的长腿猛击下去。 　　文森特咬紧牙，闭上眼睛。 　　“哥，停一下！” 　　利亚冲过来，拉住了安德鲁挥出的棍子。 　　“干嘛？”安德鲁恼怒地问。 　　“哥”利亚一脸讪笑，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让我先玩玩，这妞，实在太诱人了！”说着，咽了一下口水。 　　“呸！”安德鲁一巴掌打过去：“你脑子进水了？他是男的！” 　　说完，又举起了棍子。 　　利亚挡住他：“哥，求求你，我玩过你再打，男的我也要！” 　　在文森特伏在车后备箱的时候，利亚就对着他的翘臀和纤腰流着口水，因为双手握着枪，没腾出手来摸一把，当文森特伸开身体，他立即被他美艳的外表惊得目瞪口呆，哥哥说过他是男人，可利亚怎么也觉得是哥哥弄错了！ 　　一路上，文森特的体香丝丝飘进他的鼻翼，他暗中嗅着，心中躁动。在哥哥捆文森特的时候，文森特不住地向他抛媚眼，撩得他冲动不安，要不是哥哥特别恨文森特，他早就上去搂住亲两口了。现在，见哥哥拿着大棍子恶狠狠地抽下去，他实在于心不忍，无论他是男是女，美到这份上，谁舍得让他断腿啊？他暗中想好，先玩玩，爽过以后，拉住哥哥，把他放了。 　　“没出息，快点！” 　　安德鲁无奈地说，赶紧走得远远地，坐到一颗大树后面去了，如果听见弟弟跟这个人妖干那事的声音，他觉得自己会被恶心死。 　　“你给我解开绳子吧，我的手好酸。”文森特装出世界上最纯洁最可怜的样子，对利亚说。 　　刚才，他一直用眼神勾引利亚，如果他能解开绳子，自己就想办法拿到他裤兜里的枪。 　　利亚走到文森特身后，刚碰到手，想了想，又回到文森特面前，用手指抬着他的下巴，一脸淫邪的笑容：“放心，美女——男，和你爽过，我就解开绳子，你赶紧跑。现在，我喜欢你被捆住让我玩，如果你能挣扎几下，再凄惨地叫上几声，我会感觉更爽。” 　　说完，他靠近文森特：“你真是男的？”他一边问，一边将手伸向文森特的大腿中间。 　　还没碰到文森特，“哗啦”一个人从旁边的树上跳下来，“碰”一脚，踢在利亚脸上，利亚的右边脸立即肿起来，眼眶下咧开一个大口，血雾飞喷，摔倒在地。 　　原来，亨利骑车路过，看见文森特的奥迪车停在路边，后胎被人为破坏，两辆摩托车停在车后，凭直觉，他知道文森特遭到绑架了！ 　　他追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过来，快到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踩着树叶发出声音，于是，攀了几棵树过来。 　　在树上，他看见文森特受欺负，立即怒火中烧，飞身下树。 　　文森特一看，来的是赌场维护工程师亨利，本想立即告诉他去拿利亚的□□，突然想起他听不见，只好默不作声地看着。 　　安德鲁听见弟弟惨叫，赶紧从树后出来，一看情形，挥着大棍从亨利身后冲过来。 　　文森特大喊：“后面！”亨利听见了声音，但他必须装着听不见，于是只是傻傻的看着文森特着急的表情，没有动弹。 　　文森特急得又是呲牙又是咧嘴，突然他将头甩一甩，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做了个哑语“身后危险”的表示。 　　亨利看见了，显出突然明白过来的样子，赶紧侧身一让，安德鲁正好对他猛挥一棒，却挥了个空，站立不稳向前扑去，亨利狠狠一脚踢到安德鲁失去重心的腰上，他向利亚的方向飞出去。 　　利亚刚刚翻身掏出枪，哥哥身体飞来，两人的头撞在一起，眼前一起四溅金星。 　　“砰”利亚胡乱扣了一下扳机，子弹朝天空飞出去，“啪”，一只麻雀掉下来。 　　亨利冲过来，一脚踩到利亚手上，枪落地，他迅速弯腰，把枪捡在手里。 　　两兄弟想爬起来，亨利心中堵着莫名的怒火，他过去，左右开脚，对这两个家伙一阵狠踢，踢得两人牙齿飞落，满脸鲜血，不住求饶。 　　文森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发泄够了，亨利停下来，望着文森特。 　　“先生，拿这俩家伙怎么办？”亨利用手语问。 　　文森特甩甩头，示意让他们离开，兄弟俩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林子突然安静下来，亨利看向文森特，他穿一套白色针织裙，紧贴树干站得修长，晨曦从树缝穿下来，左一块又一片，在他柔润的身体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轻风拂乱他金色的卷发，在俏丽的脸庞上丝丝撩动，浅紫清透的大眼睛，从发缕的空隙时隐时现地透出来，魅惑神秘，美如幻梦。 　　亨利一时看得痴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走近文森特，抱住他，舔吻他丰盈的嘴唇，撕开他的衣服，用双手抚摸他的胸脯，然后，跪在他面前…… 　　 　　☆、第十八章 阻挡群殴 　　一只松鼠从脚背上窜过去，他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依然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眼前惊艳的男人。 　　他发现文森特一双秋水般的深瞳，在静静地凝望自己。 　　亨利感觉脸有点烫，呃，他不会以为自己半天没有给他解绑，是想图谋不轨吧？他赶紧上前为文森特解掉丝巾绑绳。 　　文森特揉着手腕，亨利将丝巾递回给他，他接过丝巾，向亨利微笑。 　　“谢谢你。”文森特用哑语比划。 　　亨利憨笑一下。 　　文森特继续比划：“你的身手很矫健，经常做什么运动？” 　　“在家举哑铃，骑山地车上下班，在会所健身房练拳击。”亨利用手语回答。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手从文森特身后伸过来，抓走了他的丝巾。 　　两人被吓了一跳，同时看过去，原来是一只攀在树干上的小猴，此时，正拿着丝巾，蹭蹭地往上窜，跳到一根树枝上，哗，荡到另一颗树上。 　　亨利抬枪要打，文森特挥手阻止他，追了上去。 　　小猴在树枝上轻盈地荡着秋千，荡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文森特跟着在树下追，亨利也在后面跟着。 　　松软的落叶铺在厚厚的青草上，被两人踩得嚓嚓作响，几声清脆的鸟鸣，从头顶划过，和煦的阳光，慢慢将树林的温度升起。跟在文森特身后奔跑，看着他飘逸飞舞的金发、摇曳生姿的背影，亨利的心前所未有地悸动。 　　跑了一会儿，小猴不见踪影，丝巾被挂在一棵树叉上。 　　文森特停在树下，踢掉鞋子，撩起裙摆脱下裤袜，绕在旁边的树枝上，他双臂抱着树干往上爬，身姿优美如在舞蹈。 　　爬上树干，他光着脚丫踩着树杈，张开双臂，摇摇晃晃走向挂丝巾的树梢。 　　亨利站在树下，看着他裸//露的双足，和匀称的小腿，树枝在他脚下晃荡，越来越剧烈，亨利心中为他捏一把汗，赶紧将手中的枪扔掉，跟在树下。 　　弯腰拿到丝巾，文森特脸上露出笑容，开心回转身，脚丫踩空，“哗”从树杈上掉下来。 　　“嘭”一双手臂接住了他。 　　两双眼睛近在咫尺，脉脉对视，世界瞬间凝固。 　　文森特的丝巾从手中滑落，随轻风慢慢飘远…… 　　迷迷糊糊中，亨利的嘴接近那张他渴望已久的红唇，突然，文森特眼睛睁大叫一声：“小心！” 　　“碰——”左肩一阵剧痛，一记闷棍从身后对着亨利猛击下来，将他和文森特打翻在地，脚边的枪被一只粗糙的手捡起来。这一次，亨利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亨利迅速翻身，将文森特扶起来，背靠旁边的树站好，转过身来，将文森特挡在身后。面前，六个穿得五花八门、身形魁梧的人手里拎着棍子，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手里拿着的刚刚捡来的枪，指扣扳机，他们围住他俩，个个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文森特认出来，这些人都是被赌场辞退的前保安。 　　原来，这些人被辞退之时，合法登记为会所的赌场，按劳工法给他们派发了遣散费，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赌场当保安大半辈子，拿的是高薪，也不再会干别的工作，不多的费用花完之后，失业金根本不够，陷入了穷困潦倒的境地。安德鲁趁机煽动，说他们目前的困境是因为文森特冷酷裁员导致的，今天他要领头把文森特绑架，让大家一起来发泄愤怒。 　　这帮人好不容易才凑到原计划来的人的一半，还比安德鲁定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于是，安德鲁和弟弟就单独行动了。看见路边被扎破的车，这帮人寻到了树林里，在文森特爬树、亨利在一边傻看的时候，悄悄围住了两人。 　　“打！”一个人喊。 　　棍子像雨点般挥过来，文森特用双臂护住脸，他前面的亨利灵活移动身体，伸出手臂挡住不断挥来的棍子。若能移动，亨利可以随便把这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但他们有枪，他不想让文森特受到任何伤害，只能守好位置，利用树的保护，将文森特护得严严实实。那些前保安想快点把亨利赶开，于是出手狠辣，训练有素的棍子总是打在亨利手臂和腿的软骨关节处，令亨利感觉痛彻入骨。 　　他咬紧牙关忍住痛，护在文森特的身体前，坚持不退。很快，他的手臂、肩背和腿被打得皮开肉绽，血点随棍子飞溅，点点滴滴地溅到文森特的白裙上。 　　一阵疯狂乱打之后，依然赶不开亨利，那伙人停了下来，持枪的人上前一步，将枪口对着亨利的心脏位置：“呆小子，滚开！” 　　文森特在身后推推亨利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亨利双臂向后护着文森特，迎着对方的枪口挺了挺胸，狠狠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身体纹丝不动。 　　旁边一个人突然抬起尖尖的皮鞋，对着亨利腰部的软肋狠狠踢了一脚，亨利感觉被踢的部位一热，随后发出山崩地裂的剧痛，瞬间蔓延左半身，他站不住了，身体一歪，身后的文森特揽住他的腰想抱住他，却被他一起带摔倒地。 　　亨利忍住肋间剧痛，迅速翻了个身，趴在文森特身体上护住他。 　　文森特向他示意：“你让开，他们要的是我！” 　　亨利摇摇头，文森特的眼睛就在方寸之间，柔柔地看着自己，亨利顿觉心中温暖，对他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踢亨利的人绕到他们头边蹲下来，伸手抓文森特的头发，亨利昂起头，狠狠向那人的鼻子撞去，那人猝不及防，仰面摔倒，鼻梁被撞断，鼻血流了一脸。他恼羞成怒，顾不得鼻梁的疼痛，站起来挥起棍子，对着亨利的头猛击下去，亨利刚刚用力过猛，肋部痛到不能移动，只得由着他打下来，脑子“嗡”地一声，失去知觉。 　　亨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腰部打了石膏，躺在病床上，全身从头到脚，火辣辣地痛。 　　他转过头，看见窗外星星点点，已经到晚上了。 　　文森特呢？自己晕倒之后，他们会把他怎么样？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正躺在某一间病房里？或者，会更恶劣？他忧心忡忡，难以想象下去。 　　“你醒了！”他听见赌场总管卡梅罗的声音。 　　卡梅罗已经把病房的门锁牢，坐在亨利床边，他说：“小子，你很勇敢，看来，我很快就可以退休了。” 　　亨利没有答话，好久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不说话。 　　卡梅罗继续说：“我把你的事情汇报给家族了，长辈都很赞赏你，为了尽快适应角色，你也是拼命了。你父亲非常担心你的健康，让我好好照顾你。还好，你身体上大多是皮肉伤，只是腰间最后一根肋骨骨裂，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看见亨利探寻的目光，卡梅罗问：“你想知道你晕倒之后的事？” 　　亨利点点头。 　　卡梅罗就说：“早上，我联系不到总裁先生，手机也打不通，就觉得情况不妙，因为昨天说好今天9:00要向他汇报安排客户的事情，定好的时间总裁从不会误点，于是我让保安队长吉恩问问，结果很快有员工报告说上班路上看见总裁的车停在林间路上，吉恩立即带了一帮人，跑到停车的林子附近搜索，循着打斗声音的方向很快找到了你们。那群人刚把晕倒的你拖开，吉恩就赶到了。” 　　卡梅罗继续说：“听说吉恩他们把那几个人制住以后，总裁似乎很生气，当即拿起枪，对着一个鼻梁断掉的人连开四枪，把那人右手的四根指头一根一根打断了。最后，那伙人个个被揍得半死后赶出了林子，勒令他们不许再出现在附近十公里范围内，否则见一次就断一条腿。那伙人最后鸟兽一般逃散了。总裁刚刚来看过你，嘱咐让你好好养伤。” 　　听说文森特没有事，亨利松了一口气，如何挨打也是以前特训的常规科目，最大限度地避免受到内脏伤害已经成为他自然的反应，因此，他并不觉得十分难受。 　　他的思绪跳回到事发之前，文森特从树上跌下来，他抱着他，他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要吻他。上一次吻他，他把自己推开，这一次，他会让自己吻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读者：因为文章的章节调整修改，以下锁定章节内容前文已发 　　☆、第十九章 突然升职 　　十天之后，外伤愈合，赌场的人为亨利办了出院手续，送他回家养骨伤。卡梅罗派了两个人来照顾他，萝丝主动要求来帮忙，同来的还有经常与亨利一起在赌城健身房练习拳击的保安副队长山姆。 　　亨利住在伦敦东郊的一处贫民窟，那个原本叫亨利.兰迪的人，从小生长在这里。当年，这户人家的女主人玛丽刚刚生了一个女婴，男主人约翰.兰迪从外面抱回一个男婴，说是捡回来的，两婴儿作为龙凤胎申报了出生人口，女婴取名詹妮弗.兰迪，男婴取名亨利.兰迪。这个家庭十分贫穷，约翰没有工作，却吸毒，父母遗留给他这套房子，他出租了空置的房间，收入全部用于购买毒品，一家人的生计靠妻子玛丽在小超市做售货员维系，他们自己有两个孩子，一直疲于生存，无暇照顾亨利，亨利不到一周岁时发了一次高烧，未能及时送医，结果耳神经被烧坏，从此变成了聋子，也不可能再学会说话。到了上学的年龄，政府要求父母将亨利送进聋哑学校，离家寄宿。每到假期回家，亨利都如生活在梦魇中，约翰一犯毒瘾就会楸住他毒打，房客的孩子、以及哥哥汤姆也时不时欺负他，因此，本来就不会说话的他只得缩在角落里，闷头看书。高中期间，他突然得到一位神秘人直接给予的资助，于是，他努力申请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学习电子信息专业。 　　大学最后一年，神秘的资助突然中断，他替人编写程序，勉强凑足了学费。大学毕业后，他一时没有找到工作，存款花光，眼看就必须搬回养父母家的时候，西班牙罗森国际聋哑学校给他发来了实习通知，去实习的路上，有人跟他谈了一笔交易，用一大笔现金、一个西班牙人的身份以及一份西班牙商业银行数据分析师的工作，交换他的英国人身份。面对利益的诱惑和光明的前途，亨利非常乐意地交出了自己的护照，彻底与过去告别。 　　原来，亨利跟斯蒂文长相酷似，被四大家族物色，作为斯蒂文的掩护身份。斯蒂文直接代替亨利到达实习单位，实习期满后，斯蒂文冒充亨利回了英国，他黑进数据库，修改了留存的指纹档案，再借口护照丢失，重新申领了护照，从此，斯蒂文完美变身聋哑人亨利.兰迪。 　　亨利的养父约翰常常处于吸毒的迷糊状态，养母玛丽要负担全家的生活重担，对亨利漠不关心，哥哥汤姆和同时出生的妹妹詹妮弗已经离家不知去向，他从小就缩在角落不说话，大些一直上聋哑学校寄宿，上A-Level课程后接近五年没有回过家，现在长高长帅了些回来，养父母也没太在意。养母玛丽工作的小超市已经被连锁化的超市收购，她因年龄偏大不熟悉电子结单被辞退，夫妻都没有工作，租房的房客都是些收入不固定的人，房租也不是稳定能收到，毒品的价格也越来越高，因此，家庭更加贫穷。亨利拿出自己的全部实习工资给他们，并承诺今后找到工作交出大部分收入，养父母把他当着房客一样重新接纳了他，让他住回从前的狭窄小屋。 　　这次，十几天不见踪影的他被送回来，约翰因为要不到钱买毒品，刚刚将玛丽暴打一顿后跑了出去，玛丽脸上带着淤青，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坐在角落，看见他受伤，连身都没起，她没有担心他的身体，反而担心他失去工作，交不出钱，家里的生活难以为继。 　　亨利被萝丝和山姆推进自己8平米的小屋，这里，轮椅勉强落地。 　　房间很凌乱，靠墙边的单人床上扔着几件脏衣服，已经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对面墙靠着一张油漆斑驳的黑色旧书桌，摆着亨利最昂贵的家产——一台苹果手提电脑，旁边七七八八地堆着一叠电脑方面的专业书籍，墙角放着一对旧哑铃。萝丝看了，皱起眉头。 　　刚刚被推进屋，亨利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 　　“先生！”萝丝和山姆听见声音，一起回转头恭敬地招呼，然后将亨利的轮椅转过来。 　　门口站着文森特，黑色短裙外套着一件银灰色的长款束腰风衣，脚蹬一双镶水钻的黑色高跟皮鞋，窈窕而飘逸。身后站着两名保安。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跨进屋里，轻轻偏一偏头，萝丝和山姆立即离开，将门合上，跟保安一起，站在门外等候。 　　“先生！”亨利笨拙地向他打手势，指了指旁边一张布满灰尘的凳子，又摇摇头，歉意地表示：“这里又臭又脏，太委屈您了！” 　　文森特毫不在意地用手拂一拂凳子上的灰尘，拉过来，坐在亨利轮椅边，对他比划：“这种环境我很熟悉，我也出身于类似的地方。” 　　亨利暗自嗅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很自然地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先生是……如此清雅脱俗！” 　　文森特淡淡一笑：“人的出身不由自己选择，但人生可以自己选择。” 　　“对先生这样又美丽又有才华的人来说，是的。可是，对我这种被社会遗忘在角落里的人，能生存下来就挺满足了，请先生不要解雇我，我会尽快回去工作。”亨利比划着，用乞求地眼光望着文森特的眼睛，心里掠起一阵又一阵惊悸，这一双溺人的美目，与他距离很近，他毛孔开始舒张，微微的热意钻出皮肤。 　　文森特灿烂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他比划：“解雇？当然不会！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卡梅罗总管流露出退休的愿望，我请他在员工中推荐一位能代替他的人，他推荐了你。我很认同他的看法，所以，你被正式任命为总管助理。” 　　亨利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可我是一个聋哑人！” 　　“聋哑人也是人。总管说你打字速度很快，用手机信息跟其他人实时交流毫无障碍，时间长了，你做个手势他们都明白你的意思。他说你能力很强，在会所人际关系特别好，所有同事都喜欢你。你用心跟着卡梅罗总管学习管理吧，有任何为难的问题直接来找我解决。”文森特回答。 　　“可是，我真的行吗？”亨利怀疑地问。 　　“我相信你！”文森特比划着：“圣诞假期之后，卡梅罗就正式退休，离现在还有半年，你在家养伤期间可以先翻阅一些材料，熟悉一下会所各环节的管理流程，上班之后好好跟卡梅罗学习具体事务。” 　　“谢谢先生，我会努力！”亨利向他保证。 　　“祝贺你！”文森特伸出一双细腻的手握住亨利的手，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眸流露出的感觉，跟那天掉进亨利怀里时一模一样。亨利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皮肤下的血脉在翻涌，文森特柔滑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他的馨香撩动他的神经，他的红唇就在他眼前，这一次，他得吻到他！ 　　亨利鼓足勇气，向文森特倾近身体，刚要够着，文森特突然收回双手站起来，比划道：“从这里搬走吧，亨利，人可以生在这里，不能再死在这里，好好休养，再见！” 　　他转身，打开门，对萝丝和山姆说：“照顾好总管助理！”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外走，两名保安赶紧跟上他。 　　亨利再见都忘了说，只是怅然地盯着文森特柳枝腰下轻盈摆动的臀，卧底的第一步目的已经达到，他没有太多欣喜，满脑子想的是要吻一吻他的红唇，抱紧他柔软的身体，狠狠地吻。 　　萝丝看着亨利，心中充满甜蜜和自卑，亨利的外表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只想待在他身边，为他做事，其他的，她有自知之明。 　　养母站在门口，目光也跟着文森特的身影，脸上笑开了花，她右手捏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左手拎着一袋白//粉，足够丈夫一年的吸食量了，她一年不会再挨打。 　　“你女朋友又漂亮又懂事！”她对亨利示意，亨利无奈地看看她，耸耸肩。 　　 　　☆、第二十章 奔赴海滨 　　8月，亨利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就在一个离赌场一小时自行车程的小区租了一套公寓，搬入之后，回到赌城上班。 　　赌城的工作人员都在议论，半个月前，前保安队长安德鲁第一次吸毒吸过了量，结果七窍流血，横尸街头，他的弟弟利亚去警局确认尸体之后，回去的路上与人发生摩擦，被打断了命根。说起这件事，以前被安德鲁欺凌过的保安都暗自开心。 　　吸毒过量？打断命根？亨利很想笑，除了他，不会有人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刚到赌城他就开始调查文森特，发现他有一个大学同学，上学期间被招募为美国CIA情报人员，大学毕业后脱离CIA，成为独立杀手，文森特头两年赌博赚的现金大部分转给了他，不知干了些什么。文森特来英国半年之后，此杀手也跟随常驻欧洲，文森特利用赌场建立的关系网，秘密为他拉生意。 　　不过，与赌场经营无关的事情，不在亨利卧底的职责范围内，这几个月，他已经明白，四大家族派他来，名义上是监督文森特在赌场的一切，实际上是保护赌场的繁荣和稳定，这其中，当然包括保护总裁文森特的安全，他只有不介入文森特的秘密，才能更好地保护他。因此，他不再调查文森特刻意隐瞒的任何事。 　　赌城重新招聘了系统维护工程师，在卡梅罗的办公室为亨利添了一张桌子，他每天帮助卡梅罗处理赌城内部事务，由于熟悉电子化流程，因此，总管办公室效率大大提高，处理问题更为及时，文森特很快就完全放下赌城内务，专注于发展赌城业务，近期还连续开了三单针对他个人挑战的赌局，都是以往因为事务繁忙而搁置下来的。 　　做了总管助理之后，亨利经常出入赌博大厅，偶尔会碰到伊顿中学的同学，不过，他是私生子，一直远离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的圈子，只喜欢跟一帮热爱电脑的同学埋头搞软件，所以，那些来赌场的同学都跟他不熟悉，只要不刻意去认，没有人注意到他，跟他熟悉的同学，也没有人来过赌场。 　　这天，亨利收到公关部经理雅克发来的内件，塞尔维亚最大的毒枭莫来恩.佩里奇希望与赌城建立业务联系，两周后因事要来英国，要求与总裁文森特见面，亲自商谈。 　　亨利已经熟悉了赌城的客户关系网，这是第一个要求跟赌场建立业务关系的贩毒集团，因为文森特有明确规定，不跟恐怖组织做生意，却没有提到贩毒集团，因此，他十分慎重，特地将邮件打印出来，呈送给卡梅罗，卡梅罗带着他，直接去了文森特办公室。 　　文森特看了邮件，思考了一段时间，要求他们彻底调查对方的情况。 　　亨利立即开始调查。在资金方面，对方一年大约赚取二十到三十亿现金的净利润，每年通过各种途径洗钱，损失接近一半，因此，需要一个更好的渠道解决现金合法性的问题。他调查了莫莱恩的出生情况、发家史、太太的家庭背景以及主要人际关系网络，还用自己的黑客技术进了警方的资料库，把警方掌握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调查过程中，他还破译了莫莱恩的老婆安娜.佩里奇与莫莱恩身边最信任的人尼古拉.约沃维奇之间的聊天信息，发现两人不仅是情人关系，还密谋意图干掉莫莱恩，取代他的位置。 　　最后，亨利将所有材料有机整合，精简成两页纸的报告，呈给卡梅罗过目。 　　“家贼难防啊！”卡梅罗看到最后，叹了一声，让亨利直接将报告发给文森特。 　　第二天，文森特回复：继续接触！ 　　经过几轮邮件商谈，对方约文森特到苏萨克斯的山区见面，具体位置需要等进入山区之后再发给他们，毕竟，莫莱恩.佩里奇是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于是，文森特要求保安队长吉恩和亨利两人陪同前往。 　　出发的早晨，亨利和吉恩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各携带了一个越野背包，备好手//枪和充足的子弹。他们将武器带缠在腰间，外罩一件黑色的风衣，然后来到地下车库，将备用的路虎越野车开出来，停在文森特的专用车位旁。 　　自从上次遇险，文森特订购了两辆车型一模一样的路虎越野车，都配备了最高级别的安全防护措施，两辆车颜色不同，灰色的作为公用，随时可以自动更换假号牌，绿色的他自己开。 　　很快，文森特开车到达，亨利帮他拉开车门，文森特细长的双腿落地，一双齐踝平跟短靴，一条深蓝色低腰紧身牛仔裤，圆圆的翘臀上方，纤腰向内弯出深深的弧，上身着一件黑色长袖修身针织衫，长度恰恰令腰跨之间的肚脐若隐若现，即使天天看见他，亨利和吉恩的眼睛都直了好一会儿。 　　文森特将金色的波浪长发挽起来，从后备箱拿出一顶象牙白的鸭舌帽，戴上，再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插//进牛仔裤口袋，然后用指头勾起一件坠感十足的风衣，扔给亨利一个小包，上了灰色的路虎。 　　吉恩开车，亨利陪文森特坐在后座，路上，亨利拿出手机，将他们即将奔赴区域的地图再次仔细研究了一遍，分析佩里奇可能隐藏的几处位置，把周边地形全部记在脑子里。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进入苏萨克斯山区区域，亨利给佩里奇的联系人发消息，对方请他们将车先开到山后的杜尔海滨停车场，等下一步联系。 　　8月下旬，夏季进入尾声，杜尔依然游人如织，许多人带着帆船，帐篷，携家带口来海边冲浪、泡海水、晒太阳。 　　“已到达。”亨利发出一条消息。 　　“请将你们的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留在车上，到浴场16号更衣柜取出我们的手机，按手机上的地图指引过来。开箱密码：369980。”亨利收到最新消息。 　　他们将手机放在车上，吉恩找来对方的手机，亨利将文森特的小包塞进自己的登山包里，背上包。三人像普通游客一样出发。 　　按手机上的指引，三人先跟着一群背着滑翔伞的游客往山上走，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到了一个分岔口，他们被引入密林，那帮滑翔的人继续往山顶去了。 　　林中没有路，他们穿越树木，淌着齐腿肚高的野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夏末潮湿闷热，树叶还很绿，各色的野花却已经凋败，不时看见一些野兔或地鼠，从草丛中窜出来，惊惶奔逃，树干上，缠着吐着红信的蛇，还有一些卷曲着身体的青色毛毛虫，裹着丝从高枝悬垂在空中摇晃。 　　亨利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开路，文森特跟在中间，吉恩走最后面。手机地图的目的地不停跳动更改，他们翻山越岭、七拐八绕，步行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来到山的另一侧，目的地才固定下来。 　　亨利一边走，一边根据手机显示的局部地图和地形，判断他们的位置。终于看见了目的地，是密林深处的一片竹屋，穿过接近竹屋的小路，两个持长//枪的穿迷彩服的人跳出来，拦住了他们。 　　 　　☆、第二十一章 东欧毒枭 　　“我们找佩里奇老板！”吉恩上前沟通。 　　对方收回枪，点点头：“来吧！” 　　一个人带他们沿着小路，绕到竹屋侧面。 　　走进竹屋，他们被带领穿过了九曲八回的竹廊，最后到达一间小屋门口。 　　“请将武器和包卸下来，摆在门廊处。”对方说。 　　三人照办了。 　　“老板，他们来了！” 　　“请进来！”一个东欧口音的男子声音传出来。 　　三人跨进内屋。 　　“瓦伦丁先生！欢迎您！”一张简陋的石头桌子旁，站起来一位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着一套白色西服，身材适中，铜铃般巨大的眼睛透出狡黠的目光，亨利见过照片，知道他就是莫莱恩.佩里奇。 　　莫莱恩的旁边站着两位身穿夹克、目光警觉的男子，其中一位也黑黑瘦瘦，与莫莱恩有几分相似，他们身后，站着九名手持冲//锋//枪、腰缠弹夹、着绿色迷彩服的彪形大汉，看见文森特一行进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文森特身上。 　　看见文森特，莫莱恩愣了好几秒，突然展开笑容，快步迎过来：“很久以来就听闻过瓦伦丁先生拥有绝世的美貌，今日有幸一见，果真英姿飒爽，翩若惊鸿，我这个直男都要被掰弯了！” 　　“哈哈哈，佩里奇老板过奖了，文森特也仰慕老板的英明，一直想见您一面。”文森特回答。 　　“几位请坐。”莫莱恩指着身后的人，介绍说：“这两位是我的左右手，罗纳德、尼古拉，这些是尊敬的玛奇朵雇佣军。” 　　玛奇朵雇佣军，是英国本地的一只专业的地下雇佣兵，传说勇敢善战，武器精良，谁出钱就为谁服务。 　　“我们会所的安保队长吉恩、总管助理亨利！”文森特也介绍了自己人，然后在石凳上坐下来，吉恩和亨利站在他身后，莫莱恩坐到文森特对面的位置。 　　“瓦伦丁先生看上去这等娇弱，路上一定很辛苦，请先喝杯咖啡歇息一会儿，山里条件简陋，请凑合一下。” 　　“谢谢！” 　　罗纳德、尼古拉给三人送来罐装咖啡。 　　两人又东拉西扯，客套了一阵，终于转入正题。 　　“佩里奇老板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文森特能做的一定尽力。” 　　“呵呵，瓦伦丁先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每年生意上的收入有二十几个亿，全是现金套在手上，很难花出去啊！听说瓦伦丁先生很有办法，不知能否为我出出主意。” 　　“佩里奇老板，我会所在欧洲各国开了数十家分公司，如果老板信得过我们，可以将现金送入任何一家，三个月内，就能全部变成合法收入返给您，流动起来之后月月都可以流回给您。”文森特说。 　　“哈哈，太好了，我相信贵会所的信誉和业务能力，”莫莱恩打着生意人的哈哈，直接奔向核心问题：“瓦伦丁先生，请问手续费如何收取？” 　　“能为佩里奇老板服务，是文森特的荣幸，一点手续费嘛是小事情。”文森特笑眯眯地回答“30点吧。” 　　“30点？”莫莱恩收起笑，绷起脸：“瓦伦丁先生，您的扣率太高了吧？你们对其他行业的平均扣率才15个点，这个数字我认为是比较合适的。” 　　“佩里奇老板很了解我们，但是，您的钱不同寻常，得周转无数次才能安全回到您的手中，所费的功夫自然比一般行业更高，成本至少也要超过25点。我会所也得赚点辛苦费，让员工们有饭吃对不对？佩里奇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相信您也不会在几个点的小数目上计较太多。”文森特笑道。 　　“瓦伦丁先生胃口太大，目前做我们这行风险很高，挣点钱也不容易，几个点绝对不是小数目，抱歉我实在难以满足您的要求。”莫莱恩摇摇头，摊摊手。 　　“亏本的生意文森特也做不了，谢谢佩里奇老板的邀请，文森特先告辞了！”文森特说罢，站起来，以前莫莱恩洗钱损失接近一半，若能降到四分之一，他应该能够接受，况且，如果今后要涉足毒品行业的洗钱生意，今天谈下来的扣率，就是未来的行业标准。 　　“嗯……”莫莱恩举起手：“瓦伦丁先生，请坐，生意不谈不成交，看在我的资金量很大的份上，您可以降一些，我也愿意再加一些。” 　　“我会所的几十家分公司，每年有几千亿的现金流水，老板这二十几亿，说少也不少，说多也不多。既然佩里奇老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亲自来伦敦一趟也不能让您无功而返，我就成本价跟您合作，25点！”文森特没有坐下。 　　“瓦伦丁先生果然跟传说中一样精明，25点的话，仅我一家的生意，您每年的毛收入也能达到6、7个亿。20点！” 　　“那只能对佩里奇老板道一声抱歉了，生意不成友谊在，有空的话，欢迎佩里奇老板到我们会所放松放松，文森特会亲自陪同！”文森特说完，转身走向门口，亨利和吉恩跟在他身后。 　　三人刚跨出门，莫莱恩说道：“瓦伦丁先生，你赢了，25点，请回来商议交易细节。” 　　文森特露出微笑。 　　“砰砰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枪响，“警察！”有人在外面大喊。 　　“你们胆敢出卖我！”佩里奇瞪圆眼睛大吼。 　　“砰砰砰”，外面开始激烈交火。 　　三人转过身，九只冲//锋//枪//枪口对准了他们。 　　文森特脱下风衣摔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在一排枪口的瞄准下将身体轻盈地转了一圈，“诺，我们按贵方的要求将通信设备全都扔在车上，跟随你们的指引才找到这里，武器和行李又丢在门口，此时跟老板生意谈得正欢，有什么理由出卖老板？” 　　他一举手，雪白的肚脐和纤腰露出来，枪手们的眼睛齐刷刷地跟着他转。 　　听他一说，莫莱恩眼中闪过犹豫，如果不信任文森特，他也不会联系他了。 　　“老板，后院有火，我知道是谁！”文森特放下手臂，右手手指方向慢慢移动。 　　“谁？”莫莱恩拔出一把枪，他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文森特的意思，老婆的事也隐隐约约传进过他的耳朵，但老婆一直给他吹枕边风，让他不要受别有用心的人的蛊惑，如果连文森特这个外人都知道的话…… 　　“老板，别听这个妖女胡说。”罗纳德和尼古拉一起说，同时拔出枪，情急之下，他们都认为文森特是女人。 　　在他们拔枪的时候，文森特的纤纤玉指，已经指向了尼古拉。 　　“砰——”尼古拉的手//枪冲文森特喷//出了火舌。 　　 　　☆、第二十二章 内奸真面 　　亨利一直留意着对方的动作，文森特手指方向一定，他就一把抱过文森特，卧倒在门的一边。 　　“砰、砰”室内响了两枪，佩里奇和罗纳德一人一枪，打爆了尼古拉的头。 　　文森特捡起风衣套起来，亨利和吉恩赶紧捡起武器带，迅速缠在腰间，背上他们的行李包。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交出莫莱恩.佩里奇！”外面警察的喇叭声传进来。 　　“跟我来。”吉恩带着文森特和亨利，在九曲八拐的竹屋里奔跑。 　　后门有一条逃生密道，莫莱恩一行向后门撤退，通道门却被弹雨封住，一群警察围攻过来，一位冲在前面的玛奇朵雇佣兵被乱枪击毙。 　　他们只好退回刚才的屋子，沿着文森特他们离开的方向跑。 　　八名玛奇朵队员分成两拨，3个抵住身后警察的进攻，5个向文森特他们的方向开路。 　　吉恩领着文森特和亨利，避开了警察的封锁，冲进了树林中。 　　很快，莫莱恩一行也杀进树林，亨利注意到，混乱之中，罗纳德和莫莱恩交换了衣服。 　　吉恩领头奔跑，选了与玛奇朵雇佣军相反的方向，一大队警察向雇佣军追去，一个小分队朝他们追来。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吉恩对着亨利和文森特边说边划：“我以前的部队在这里特训过三个月，对地形很熟悉。亨利，你带总裁跑，向西50米远，有一块竖立约1人高的大石头，后面有个地洞，你们躲进去，等安全了，再往东一直向上，翻过山坡往下，就能到达山后的海湾，沿海湾往西十六英里，可以走到杜尔。我把警察引开，到时候我们在停车场会合，不见不散。” 　　交代完，他悄悄露出头，一个警察已经离他们不足20米，他抬手一枪，击中警察的肩膀，那警察捂住伤口躲起来，其余的赶紧各自躲在树后，吉恩向东南跑，边跑还边开了两枪。 　　亨利赶紧拉着文森特，悄悄往西跑。 　　很快就看见了吉恩说的大石头，亨利扒开草丛，果然有一个洞，入口只能容一个人进去，洞里却能藏4-5个人。 　　他让文森特躲进去，将背包递给他，然后向他比划，躲在这里，他去支援吉恩，最好能一起过来。文森特握着自己的小手//枪，点点头。 　　亨利出来，将草丛顺了顺。 　　安顿好文森特，亨利放下心来，他绕了一个弯狐路线，到达与吉恩分手的前方，爬上一颗枝叶繁茂的树，隐藏起来。 　　没多久，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跑过来，亨利一看，不就是方才与罗纳德交换了衣服的莫莱恩吗？ 　　“莫莱恩先生！”亨利听见吉恩的声音。 　　莫莱恩停住脚步，躲在一棵树后面，举枪探头张望，看见吉恩，是文森特的人，从树后走出来。 　　“你老板呢？”佩里奇问吉恩。 　　“不劳关心，他很安全，把枪扔掉！” 吉恩的手//枪对准莫莱恩。 　　“你干什么？” 佩里奇惊讶地问。 　　“抓你去坐牢！”吉恩冷冷地回答。 　　“原来……” 佩里奇说着，向树后一闪，对吉恩开了一枪。 　　吉恩速度更快，他一边闪避一边还击，一枪击中莫莱恩的胸口，莫莱恩立即倒地，两腿抽了一下，不动了。 　　亨利目瞪口呆，没想到出卖他们的人，竟然会是吉恩，来的路上，他一路走在最后，肯定留下了记号，让警察寻了来。难道，他是警方安插在赌场的卧底？他突然觉得文森特很不安全。 　　他跳下树，右手藏在风衣口袋里，手指紧紧扣住了手//枪扳机，一步一步走到吉恩面前，狠狠地瞪着他，目光冒着杀气。 　　吉恩尴尬地看着亨利，将枪扔到地上。 　　对视了一阵，吉恩比划着问： 　　“亨利，你不陪着总裁，怎么到这里来了？” 　　亨利心中蹦着一大堆骂人的话，可是，长期不说话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将持枪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枪口对准吉恩的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出卖总裁，我只是针对……”吉恩比划着解释，亨利枪托一挥，将他打到在地，然后毫不留情地猛踢。 　　亨利出脚狠毒，吉恩双臂护住脑袋，身体随着亨利的踢动而翻滚卷曲，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你打吧，是我对不起总裁，对不起你……我曾经是特种兵，虽然在阿富汗借着反恐的名义误杀了无辜的平民，我依然有我的底线，恐怖分子和毒贩我不能容忍。总裁不会有事，即使被抓了，财团的律师团队也会立即将他保释出来。” 　　亨利每个字都听见了，心中更加气愤，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可以出卖文森特。 　　踢了一阵，吉恩被踢得蜷缩在地上不动了，亨利蹲下来，用枪顶住他的头。 　　吉恩血糊糊的眼睛含着泪，望着亨利慢慢说：“亨利，我知道你会看口型辩声音，你仔细看着我的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信我，我不是警方的人，出卖毒贩只是凭我个人的信念和良心，连累了总裁非常抱歉。总裁是个令人钦佩的人，他要我的命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开枪吧。” 　　亨利扣开保险。 　　“临死前，我只想问一句话，总裁他，现在怎么样？”吉恩眼角滴出一滴泪来，混着红红的鲜血。 　　“扑——”亨利轻蔑地唾了他一口。 　　吉恩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是的，我没资格关心他。亨利，我有时候很嫉妒你，总裁太关注你了！请你今后好好照顾他，拜托了！”他闭上眼睛。 　　不远处传来了踢踢塔塔的脚步声，亨利叹了一口气，收起枪，悄悄离开了，对一个死到临头还关心文森特的人，他下不了手。 　　亨利听见有人喊：“快来这边，莫莱恩.佩里奇死了！” 　　亨利的身边，一群飞鸟惊起来。 　　“那边好像还有人，追！”有警察向亨利的方向追来。 　　亨利跌跌撞撞地跑回隐身的洞口，跳进来，将头顶的野草顺了顺，洞口掩起来。 　　“吉恩怎么样？”文森特打手势问。 　　“没找到。”亨利心情非常复杂，他不想告诉文森特真相，于是回了手势，然后将食指头竖在嘴边，再指指外面。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停在附近。 　　“人呢？好像是向这边跑的。” 　　“再找找！” 　　他们镐着野草，逐渐接近洞口，亨利和文森特肩并肩，将手//枪举起来，对准洞口。 　　“天哪，一条大蛇！”外面有人大叫一声。 　　“踢走！”另一个人大喊。 　　“啪嗒”一条小臂粗的大蛇从亨利和文森特肩中间掉洞进来，他们条件反射般地各自往旁边一退，贴在身后的洞壁上。 　　那条满身褐色斑纹的蛇在落叶铺满的地面蜷缩了一会儿，抬起头来。 　　亨利和文森特移动时，脚踩落叶的声音传出去，一名警察听见了，扒开草丛，看见了这个入口不大的洞，他凑近脑袋，洞//口//射//入的亮光，正好照见那条昂起脑袋的大蛇和一身蛇斑。 　　他赶紧缩回头：“是个蛇洞！” 　　蛇左右望了望，一会儿看看亨利，一会儿看看文森特，两人都一动不敢动。 　　蛇盘旋了一会儿，慢慢游向文森特的方向，亨利想拦住蛇，可警察正在洞外，如此粗壮的蛇，不发出很大的动静制服不了。 　　文森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亨利别动。 　　蛇游到文森特脚边，在他鞋子上闻了闻，沿着他的一条腿，慢慢缠绕着往上爬，亨利急了，抬脚往前，刚迈了一小步，脚下厚厚的落叶就发出“嚓”的声音，蛇停下来，警觉地昂起头。 　　“那边有声音！”外面有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亲，能看到这里，你应该喜欢作者的文风，作者有一篇完结的耽美小说：《别招惹黑帮老大的女婿》~ 　　☆、第二十三章 大蛇缠身 　　为了不惊到蛇，亨利停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它，随时准备扑过去，现在，他已经顾不了警察，绝对不能让文森特被蛇伤害。 　　一个脚步声接近洞口。 　　“博格，别过去，那是蛇洞！”有人在外面喊。 　　“哦！” 　　外面脚步声离开。 　　蛇停了一会儿，没听到其它声音，继续沿着文森特的腿盘旋上爬，当蛇头爬到文森特的胯部时，碰到了衣服与牛仔裤缝隙之间的皮肤，蛇头拱了一下，从文森特的肚脐位置钻进了他的针织衫内。 　　蛇在文森特的衣内盘旋上拱，亨利见了，心中掠过一阵一阵的惊悚，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麻麻的，他似乎感觉到一条软软的蛇，盘缠在自己的肌肤上缓缓游动，凉凉的，腻腻的。他并不怕蛇，但看着蛇缠在文森特的身体上，却比在自己身上要恶心难过，他极度担心蛇突然攻击文森特，于是非常缓慢地向文森特移动，准备将蛇引开。 　　文森特屏住呼吸，光洁的额角上，布满了晶晶亮亮的汗水，见亨利眼睛鼓鼓的，双拳紧握，比自己还紧张，便向他挤出一丝微笑。蛇头从他的胸口上方钻出来，沿着他颀长的脖子绕了一圈，然后昂起头，面对面看着他。 　　文森特看着蛇，眼睛一眨不眨，感觉脸部的肌肉在皮肤下一颤一颤地跳动。蛇缓缓摆动着脑袋，对着他不停吐着蛇信，发出滋滋的响声。 　　人与蛇对峙了一会儿，蛇头转向墙壁，似乎要继续上爬，突然，文森特额头上的一串汗珠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滴在蛇的脖子上，蛇楞了一会儿，然后将脖子甩了甩，突然昂头转向文森特，冲向他的脸。 　　“轰”一股热浪冲击亨利的全身，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扬起右手，狠狠朝蛇头打过去。 　　“走吧！”此时，外面恰好传来一阵踢踢塔塔的脚步声，一群人远去。 　　在文森特的额头前，亨利的手打到了蛇头，“扑”一口，来势汹汹的蛇咬住了他的右手手掌外沿，他手中的枪掉落。 　　“Henry！”文森特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 　　亨利左手一抓，紧紧扼住了蛇的七寸。 　　蛇呼吸不畅，将亨利咬得更紧，头不停扭动，尾巴用劲拍打，想挣脱出来，这一下苦了文森特，蛇的身体突然缠紧，文森特想转一圈，将脖子上的蛇身松开，可是，蛇缠得如一条钢筋，令他不能呼吸，只能双手拼命拽着脖子上的蛇体向外拉，可是，他的力气，根本拽不动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亨利不顾剧痛，右掌反过来，双手合力，拼命扼住不停扭动的蛇，不让它滑出去。文森特被蛇身勒住，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气息越来越弱。 　　时间一秒一秒，漫长如一个世纪，亨利见文森特已经气若游丝，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他心中咒骂着这条可恶的蛇，要是文森特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将它宰成万断，剁成蛇酱。 　　终于，蛇的身体松弛下来，断了气。亨利赶紧将死蛇从文森特的身体上拽下来，取下咬住自己的齿口，狠狠扔出洞外。 　　文森特歪倒一旁，亨利立即将他平放，做人工呼吸。 　　吹了三次气，文森特开始咳嗽，亨利松了一口气，将他扶起来，靠在洞壁坐着。文森特刚坐好，就一把抓过亨利的右手，用所有的力气在他伤口上猛吸，吸出一口鲜血，往旁边吐，然后再吸上去，弄得亨利伤口疼痛不已。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文森特以为蛇是毒蛇。 　　毒蛇？他以为这条蛇是毒蛇？难怪刚才蛇咬到自己的手时候，他的叫声充满绝望。可是，蛇在他身上缠爬、跟他对视的时候，他居然能眼睛不眨、一动不动，而心中，他却以为自己随时会被咬死！究竟需要多强大的神经才能做到这一切？亨利的心突然打开一道缺口，汹涌出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激流，他无暇细品，赶紧推推文森特，示意这不是毒蛇。 　　“你确认？它的头是三角形，身上还有花斑！”文森特仰起一张惊魂未定的苍白小脸，张着一张血糊糊的嘴，将信将疑地比划。 　　“确认！这是赤链蛇，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改变头部的形状，让头部暂时呈现三角形，这是蛇的一种应急防御机制。”亨利用手语回答。 　　“噢——”文森特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头一偏，晕了过去。 　　亨利怜惜地抱住他，发现他风衣内那件贴身针织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淋淋的。他将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拉开登山包，拿出一瓶水，冲洗掉自己伤口上的血，用一条毛巾缠起来。 　　他打开文森特的小包，拿出他的毛巾，用水浸湿，仔细将文森特脸上的汗水、嘴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拿出浴巾铺开，将他抱上浴巾，把湿透的衣裤全脱下来，文森特雪白娇嫩的皮肤上，留着一道一道蛇缠过的瘀痕，亨利心疼不已。 　　亨利沾湿毛巾，准备将文森特的身体擦一遍。湿凉的毛巾刚触到文森特的肩窝，文森特的身体就哆嗦着蜷缩起来，大叫一声“毒蛇！”一把将毛巾拽开。 　　亨利的心一阵抽搐，他责备自己太粗心了，赶紧用浴巾将文森特裹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让他的身体松弛下来。他把湿毛巾卷在自己的脖子上，等毛巾暖了，才继续帮他擦拭。 　　将文森特的身体擦了两遍，亨利翻了翻文森特的包，里面还有一个薄睡袋、一套备用的衣裤、一套漂亮的花色比基尼、一件睡衣和一个化妆包，他拿出睡衣套在他身上，最后，掏出睡袋拉开，把他放进去，拉好拉链。 　　接下来，他将自己的伤口涂上药，包扎起来，服了两粒抗生素。 　　忙完一切，他觉得又饿又乏，喝了些水，吃了些饼干和巧克力。 　　太阳西移，地洞幽暗下来，亨利靠在洞壁上，听着文森特均匀的呼吸，盯着他熟睡中楚楚动人的脸，又一次回忆刚才惊险的一幕。为什么文森特宁愿被毒蛇咬死也不动一下？他原本不必这样冒险，有四大财团强大的律师团队作保证，不会让他卷入任何法律纠纷，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小人物，财团不一定会顾及到他，被抓的话就只能到监狱服刑，文森特并不知道自己与财团的关系。因此，他冒险不动，只能是为了自己！ 　　亨利心中感动，那股决堤的洪流再次撞击他的心，那是一份似乎早已深藏在他心底的圣洁情感，带着堂吉诃德战风车一般的勇气，几分庄严，几分狂热。从今以后，他的灵魂愿意匍匐在他的脚下，他的肉体愿意追随他踏遍红尘陌路，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第二十四章 他的故事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文森特醒过来，亨利照顾他喝水，吃一些东西。然后，他们决定离开，到山后的海边去。 　　他们扔掉所有的武器和弹药，只留了文森特的小手//枪，放在亨利口袋里。 　　外面的天色已是黄昏，林子完全寂静下来，只有虫子啾啾地在草丛里叫唤。他们沿着吉恩所指的路线往东，在山顶附近遇到一小队巡山的警察。 　　“你们是做什么的？”一个警察上前盘问。 　　“警官先生，我们是野营的游客。”文森特挽住亨利的胳膊，回答。 　　警察看看他们，男的白净帅气，女的漂亮柔弱，不像他们在追捕的玛奇朵雇佣兵，于是说：“你们小情侣注意安全，山里危险，赶紧下山去吧。” 　　“警官先生，我们想到海边露营，怎么走？”文森特问。 　　“爬到山顶再一直往下有一个海湾。我们边巡边送你们一程吧。” 　　于是，警察小队打着手电，一直护送他们走到后坡的山腰，再三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继续巡山去了。 　　他们来到海边，亨利让文森特坐在旁边休息，然后拾来材火，升起篝火，又到礁石下摘来一些海贝。他们坐在火堆旁，喝水，烤海贝，补充些能量。 　　“总裁，走了一天，你累了吧？”亨利关心地打手势。 　　跳动的火焰在文森特苍白的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红色，给他添了几分神秘的美丽，他笑了笑：“还好！” 　　亨利敬佩地望着他，比划道：“总裁，没想到你看上去身子骨很娇弱，却挺能吃苦。” 　　“我跟你一样出生贫寒，感觉不到什么是苦。”文森特回答。 　　见亨利眼中充满疑问，他接着问：“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亨利点点头，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成长细节。 　　文森特用哑语给亨利讲他的故事： 　　“我来自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养父汤姆.瓦伦丁是长途货车司机，有一天，他经过一条偏僻的盘山公路，在路边捡到了大约三个月的我。那时，汤姆的女友带着他们出生不久的孩子离开了他，为了填补情感上的空虚，他就将我留下来，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汤姆心地善良，但有个最大的缺点——嗜好赌博，一旦上赌桌，他就会几天几夜不回家，把我托给对门的麦琪。麦琪是一个妓//女，她生过一个女儿，养到两岁时，孩子发生意外死亡，以后，她就靠吸毒麻痹自己，我来之后，麦琪就承包了我的衣物，一直把我打扮成一个女孩模样。汤姆赌博赢了钱，回家会带给我小礼物，教我打牌，那就是我童年最开心的时候，如果输了钱，他脾气就很暴戾，我必须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否则就会挨打。汤姆不在家时，如果麦琪忙生意，我就在一边看电视，麦琪上街等生意，我就跟着她，帮她拉生意、买毒品，很小就学会了八面玲珑地讨好嫖客、毒贩以及各种街头混混。那时候，每当我站在破败的街头，听着东家酗酒的父亲暴打妻子、西家的孩子为食品玩具争吵打闹，小小的心中就会生出一个强烈的愿望，要走出这条街区，走到电视里那些美好的生活里去。” 　　亨利的心中生出巨大的同情，他想起妈妈去世之前，父亲常来看望母子俩，一家三口快乐又温馨，也许，那就是小小的文森特向往的美好生活。 　　文森特对亨利笑了笑，继续比划： 　　“我五岁那年，麦琪嫁到英国，汤姆提前把我送到学校念书，从此，我的视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因为儿时的梦想，我成为学校有史以来最爱学习的学生，学校对我非常器重，全方位培养我的能力，引导我学会独立思考，认知世界。学校图书馆成为我的最爱，阅读为我开启了通往精彩世界的另一扇大门。我立志要不断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高中毕业，我被哈佛大学录取，汤姆和我都以为遇到了命运的转机，可是，悲剧却在那个暑假发生。” 　　文森特叹了一口气：“由于汤姆一直嗜赌，看他有时因为欠赌债被殴打，我特别心疼他，在小学和初中阶段，我一直偷偷向街头毒贩进毒品，在校园内外贩卖，赚钱帮他还债，可是，上高中以后，为了申请大学，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和社团活动上，没有看紧他，他又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赌债。在我准备去大学的头一天，五个凶神恶煞的人闯进了我们的家，本来是逼债，见到我却起了色心，围着我动手动脚图谋不轨。汤姆抄起一把刀，拼命挡开了他们，保护我逃走，自己却被几个恼羞成怒的暴徒砍得血肉模糊，三天后在痛苦中死去。警方将案件定性为群殴，几个暴徒被关了一段时间，就被他们的上司保释了出来。” 　　文森特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唯一的亲人没有了，我很伤心，却没有掉眼泪，命运不会同情弱者，我记住了这些人的容貌和名字，于是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此时，文森特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比划：“我主修的是应用数学专业。为了早日赚到复仇的钱，我业余时间都用来钻研各种赌技，一到假期就去赌场打工，培训赌博技能。我天天研究赌博，却从来没爱过赌博，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上赌桌从不贪婪，见好就收，该弃就弃，加上我的数学基础和一点天赋，赌博起来所向披靡，毕业两年之后，我积累出足够的钱，让打死汤姆的恶徒一一偿还了他们的罪恶。” 　　亨利一直默默望着文森特的眼睛，没有插一句话，多舛的命运只能让一颗坚强的灵魂越挫越勇，他从心底倾慕和敬佩他。 　　最后，文森特眼神流露出一丝无奈，他比划道：“哈佛大学的每一个校友，都怀揣着一个‘世界因你而不同’的梦想，我也一样。我喜欢经济学，大学修了经济和数学双学位，毕业后本该选择在华尔街做一名投资经纪人。可是，我偏偏心胸狭窄，一日不为父复仇，就内心难安。就这样，我从内心深处不认同汤姆的生活方式，却踏上了跟他同样的与赌为伴的人生道路。” 　　亨利的心中五味杂陈，文森特为父报仇走上赌博之路，他却是因为看了他一张勾人心魄的照片。现在，他坐在这个鲜活美丽的人儿对面，用心灵跟他对话，内心更多的是满足，因此，他看着文森特幽深如湖的眼眸，抬起双手，比划说：“总裁，你不用遗憾，人生道路，如果方向不错，荆棘坎坷意味着一条捷径。” 　　他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大大的字，调成闪光，面对文森特举起来： 　　“今天你因世界而不同，明天世界会因你而不同！” 　　文森特看了，凝重地表情顿时轻松起来，他微笑：“亨利，你真乐观！” 　　亨利回了一个饱含深情的笑容。 　　文森特凝视着亨利的眼睛，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将脸转向大海，看海涛拍岸。 　　亨利给火堆加了些材，拨了拨炭火，火燃烧得更旺，透过火影，他静静地看着文森特的美丽轮廓，看他的长发被海风拂动，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娇弱的肩膀再去承受那些炼狱般的人间苦难，要帮助他实现世界因他而不同的梦想。 　　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文森特终于起身，“我去睡了！”他钻进了帐篷，没有拉帐篷拉链。 　　过了一会儿，亨利将身子探进帐篷，文森特已经躺进睡袋，闭上了眼睛。他在暗夜中凝视着他的脸庞，很久很久，然后将手伸向自己的包，拿出睡袋，拽到帐篷外。轻轻地，他从外面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亨利钻进睡袋，仰躺在沙滩上，望着星云满天的夜空，听着哗啦啦的海浪声，心中想着帐篷里的人，生命里第一次，他跟一个人心灵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爱上了那颗历尽苦难却不屈不挠的灵魂。以前，他无数次幻想爱抚他的身体，今天，他却愿意守护在帐篷外，陪伴他的心灵。他品味着他的信任，感谢他的付出，那种流淌在心灵之中的曼妙，如同广袤的银河，不断奔涌而来，将他的心淹没，他的每一片思绪都贮满这爱的琼浆，每一根神经都沉醉于这爱的旖旎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亲喜欢欧美耽美，可以点击羲流成荷已完结的文文《穿过你生命的我的黑暗》：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592921 　　☆、第二十五章 美好之吻 　　 　　枕着美梦醒来，亨利睁开眼睛，天空纯净无边，空气异常清新，他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从睡袋里钻出来，看看旁边的帐篷。 　　帐篷的拉链已经打开，文森特的睡袋上整齐叠放着他的衣裤，旁边摆着化妆盒，鞋子摆在一米开外，人却不见踪影。 　　亨利一阵慌乱，他四下张望，在一片苍茫的海水上找到了文森特，于是松了一口气。 　　文森特穿着彩色的比基尼，面向太阳，坐在海中的一块礁石上，不时有海浪扑向那块礁石，在空中溅开白色的浪花，他的长发在海天之间飘舞，呀呀欢叫的海鸥在他头顶盘旋。东方的天边一片通红，太阳从海天相接的海水中露出一弯红红的润牙，一道金色的光镶嵌着他的轮廓，在他娇美的身体上熠熠发光。 　　真是一个降临海礁的天使！亨利心中叹道。 　　他从背包里掏出淡水，洗洗脸，吃点东西，检查了伤口，蛇咬的齿口已经缩成血斑，于是，他用防水的创口胶布将伤口密封起来。 　　文森特见他醒来，向他招手。他换了泳裤，走进水里，海水有些温热，他把身体浸入水中，游向文森特。 　　亨利爬上礁石，坐到文森特身边，陪他一起看日出。 　　东边的红球慢慢升出海面，突然，一个完整的火球跳出来，发出刺眼的光芒，文森特和亨利一起侧脸，文森特向着亨利，亨利向着文森特，含情脉脉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文森特跟平时一样化了妆，嘴唇嫣红，微微张开，露出两颗洁白的牙，小脸微微扬起。亨利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照片，就是现在的样子，那性感的红唇，在等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吻。他的心中爆开一朵温情的火花，原来，看那张照片时，他就爱上了他。 　　慢慢地，文森特的嘴唇移过来，亨利顿时无法呼吸，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嘭嘭的跳动，胸部控制不住地加速起伏，在万般期待中，他闭上了眼睛。 　　温软的唇终于贴上亨利的唇，刹那，甜蜜像一道闪电，迅速击中全身，他身子颤栗了一下，体内的细胞都张成了美丽的花。 　　亨利张开嘴，含住那两片温热柔软的唇，用力允吸，伸出舌头，在那香甜的唇齿之间饥渴地探求，碰上文森特那条野性的小舌头，它们相互试探，相互追逐，然后交缠翻卷、激烈摩擦，美妙的滋味如同甘甜的雨露，从唇齿之间波波生起，顺着肌肤层层蔓延，再渗入体内，将绽放的小花朵滋养得千姿百态。 　　“啪——”，一个浪拍来，飞散的浪花从天空铺盖而下，将他们笼罩其中。 　　太阳升得更高，他们终于分开，目光载满幸福，望向碧蓝的海水。 　　“啪——”，又一个浪拍过来，亨利站起身，伸展双臂，跳起，如飞鱼一般，身体随铺落的浪花插入水中。 　　浪花平静，文森特等着亨利露头，可是，等了几十秒，海面都没有动静，他急了，赶紧跳入水中，潜水一看，亨利的身体斜斜地悬漂在水下，一动不动。 　　他慌张地游过去，托起他的肩背，将他顶出水面，亨利突然转身，将他搂在怀里，吻住他的嘴唇。 　　知道自己被骗了，文森特双手拍打亨利的肩膀，用脚蹬他，在他怀里扭动挣扎，弄得水花四溅，亨利搂住他狠狠吻了一通，然后托着他的腰把他举过水面，迎着一道翻卷而来的海浪，用力扔了出去。 　　“啊——啊——”文森特尖叫着跌入浪中，他伸展四肢，用力划水，随着海浪在白色的浪花里翻腾，如一条穿梭的美人鱼，海浪重重地掀动他的身体，“呼——呼——”，将他重新推回亨利张开的怀抱，亨利搂住他的腰“倏”地钻到水下，等海浪一过，又“刷”地浮出海面，文森特大口呼吸，格格大笑，开心地打着手势：“太刺激了，再来！”亨利也笑起来，迎着下一波翻卷的海浪，将文森特抛了出去。 　　他们在水中嬉戏，一波又一波的鱼群从水下经过，吻着他们的腿。亨利潜入水中，抓住一条红底花斑的小海葵鱼，递给文森特，文森特欣喜地双手接过来，将小鱼托在掌心，'小鱼，你好！'他对着小海葵鱼说话，小鱼却一摆尾巴，一下子从他手中滑了出去，“咚”，冲入水中，文森特抓了一下没抓到，失望地嘟起了嘴。亨利赶紧追到水下，海葵鱼已经钻到了海下的礁石后面。 　　亨利找不到海葵鱼，就采下礁石上的一只牡蛎游回水面，到岩边敲开牡蛎壳，送到文森特嘴边。 　　文森特张嘴吸了进去，脸上露出笑容，他竖起大拇指：“新鲜！” 　　两人一起潜入水中，在礁石上寻到各种贝类，采集，吸食，然后将贝壳扔回大海。 　　他们游泳、斗浪、戏水，一直玩到太阳正顶，才回到沙滩上。 　　这是一片窄小的海湾，位置偏僻，一直没有其他游客，整个海滩被他们两人占据。 　　亨利仰躺在沙上，闭上眼睛，文森特趴在他身边，两条细长的小腿交叠着翘起来，白嫩的脚丫来回晃荡。他抓起沙子，堆在亨利的胸口上，用手轻轻抹开。 　　亨利感受着文森特隔着沙子移动的柔柔手掌，心中一阵悸动，他伸出双手，轻轻覆盖住文森特的手背，睁开眼睛。文森特停顿下来，冲亨利娇柔一笑。 　　亨利坐起来，将文森特揽进自己怀里。 　　文森特的身体如一团柔软的丝绵，皮肤如丝滑的锦缎，亨利细细摩挲他圆润的肩膀，指尖划着他背脊上的凹槽，掌心沿着他弯弯的腰背曲线寸寸下滑。文森特的嘴唇和鼻子不时在亨利的脸颊上磨蹭。 　　亨利的手到达文森特纤柔的腰际，用力捏了一把。 　　“嗯——”文森特哼唧着扭动了一下身体，亨利被刺激得一阵血涌，拽开了文森特的比基尼衣的扣带。 　　怀里的文森特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不！”亨利在心中哀叹，悔意顿生，都怪自己手贱，不应当这样侵犯文森特，能抱着心爱的人亲吻，他已经万分满足，现在，他还没有抱够吻够…… 　　万般不舍地，他松开手，像犯错误的孩子，看向文森特的脸庞，却看见文森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圆圆的大眼睛瞪着自己，眼中跳动着熊熊的火焰，这火焰，忽地点燃了亨利所有的血，他伸出手，拉掉了文森特的比基尼裤…… 　　天是淡淡的蔚蓝，海是深深的靛蓝，海天之间，阳光静静地流泻，为大地送来温暖；海浪咆哮着翻卷，冲向金色的沙滩；海鸥咿咿呀呀地呼唤着同伴，成群结队地在空中翩翩滑翔；两颗燃烧的心灵，在沙滩上碰撞出激情的火焰…… 　　 　　☆、第二十六章 醋意横飞 　　下午，太阳西斜，他们收起帐篷，离开了海湾。 　　按照吉恩指的方向，他们沿着海湾向西而行，一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几英里，到达了杜尔海滨。 　　车的后备箱内，吉恩的手机依然在，亨利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得给文森特一个交代。”亨利想：“怎么办？” 　　对了，报警，吉恩既然与警察有联系，警察肯定会给出一个说法。 　　“总裁，我们报警。”亨利对文森特比划。 　　文森特担心吉恩的安全，觉得亨利的主意不错，于是打电话报警，告诉警察他们三人出游，团队里叫吉恩.泰勒的人在山中失散，请警察协助寻找。 　　大约等了半小时，警察回电，通知他们，吉恩.泰勒可能在山中遭遇匪徒袭击，请他们到杜尔医院辨认尸体。 　　听了警察的回复，文森特和亨利都暗自惊异，文森特以为吉恩在混战中死亡，而亨利则充满疑虑，当时自己离开吉恩，警察立即就赶到了，身后没有枪声，难道，吉恩被自己踢死了？ 　　亨利开车带文森特赶到医院，一位警察领他们查看尸体，游客不会穿迷彩服，就没带他们看雇佣兵。警察分别掀起了莫来恩，以及被爆头到难以辨认的尼古拉的头布，文森特摇摇头，最后，他们来到一具尸体前，警察掀开头布。 　　躺在那里的人，脸上凝固着褐色的血，眼眶皲裂，面颊高肿，一看就是死前被痛扁了一番。 　　文森特瞄了一眼，咬咬嘴唇，点点头，表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然后将眼睛移向一边，警察立即将头布盖了起来。 　　巨大的难过涌到亨利的喉咙处，他跟吉恩相处不错，两人经常在会所健身房对练拳击，水平旗鼓相当，昨天自己打他，他既不躲避也不还手，竟然被自己失手打死…… 　　回程路上，两人各怀心事，亨利整个人都陷入麻木，一直闷头开车，文森特则阴沉着脸，所有幸福心情都烟消云散。 　　没有通知任何人，亨利直接将文森特送回赌城的地下车库。 　　停下车，亨利拿出文森特的包递给他，文森特接过包扔回自己的车上，转身去了电梯间。 　　亨利默默跟在他身后，帮文森特刷了电梯卡，电梯门开了，文森特走进去。转过身，他做了个手势，门合拢，电梯上行。 　　手势的意思是：这一趟旅程，就当没有发生。 　　亨利被自己误杀吉恩的内疚包围，根本来不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是的，从来没有毒贩，从来没有吉恩！ 　　当晚，他的心境略微平静下来，吉恩有一对年迈的父母，妈妈在肺癌晚期，自己今后要多去看望他们，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向财团汇报了此次旅行，隐瞒了吉恩的事，对他和文森特个人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过了两周，莫莱恩的遗孀安娜.佩里奇发来邮件，她已通过回来的罗纳德知道了苏萨克斯发生的一切，对赌城失去保安队长吉恩表示了深深的遗憾，给吉恩的家属汇来一大笔补偿款，并希望能够继续丈夫生前的业务谈判。 　　在文森特的授意下，赌城方面回复，因为莫莱恩的手下尼古拉的出卖，会所损失了一位最能干的中层管理人员，对此，佩里奇集团应该负全部责任。介于会所不愿意失去更多优秀的人，因此，会所定下规矩，不再跟从事同类行业的公司建立业务关系。 　　安娜收到回复，很不甘心，雇了两个人，一个来自于澳门、号称亚洲赌圣的高手李玉龙，一个来自于墨西哥、号称美洲赌神的奥利维拉，带来两千万现金，向文森特挑战，要求进行三人对局。 　　赌博那天，安娜亲临现场观战，许多关心洲际对赌的人也前来围观。文森特与李玉龙和奥利维拉连续赌了16小时，将两人一一打败，捍卫了欧洲赌博界的荣誉，于是，他名声大噪，一些人开始称他为赌王。 　　两个雇来的高手被打败，业务更不能提了，安娜心情很郁闷，在赌城开了一张最高级别的VIP卡，连续三天玩遍了各种赌博方式，直到再次输掉两千万，才悻悻地离开。 　　此后，她经常来赌城豪赌，文森特料定安娜失去老公和情人，生活一定很寂寞，就为她牵线搭桥，将丹麦的一位畅销小说作家介绍给她，一个有钱一个有趣，两人很快就难舍难分。从此，安娜跟文森特的关系融洽起来，再次提出建立业务往来，被文森特委婉拒绝，文森特向她保证，毒品行业的业务会所一律不接，绝不针对她一家。 　　从苏萨克斯回来，亨利的日子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文森特果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赌场有各色赌客，其中不乏年轻英俊的男子，有的是权势阶层的公子，有的是影视明星，文森特有时候会挽着这些帅哥的胳膊，跟他们调情，亨利见了，心中就会生出酸涩和嫉妒。 　　有一天，亨利走进赌博大厅，一眼看见影星卡莱蒙和文森特站在轮//盘前，一边下注，一边神态亲昵地讲话，于是注意地观察着他们的口型。 　　卡莱蒙说：“美人，下次能不能换个花样玩？” 　　文森特面带笑意：“如果你准备一条带刺的鞭子，我可以把你吊在横梁上抽，或许你会感觉更刺激。” 　　“好主意——我太爱你了！”他侧过脸，亲了亲文森特的耳朵。 　　亨利看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那张令万千女粉丝疯狂的嘴巴撕烂。 　　也许感应到了亨利的目光，卡莱蒙越过人群看了看他，故意伸手扶在文森特的腰上，说：“嘿，美人，你那个聋哑小哥的目光像要把我杀了，他肯定在暗恋你。那小哥长得还不错，要不，下次弄来咱们3?一下，让他也解解渴。” 　　文森特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脸上却保持着甜甜的微笑，伸手拍了一下卡莱蒙的嘴巴：“不许胡说！” 　　亨利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他转身奔了出去，冲进会所健身房，赤拳对着沙袋猛击，心中不停嘶喊：“文森特，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难道我们从来没有对着初阳接吻，没有在大海中拥抱，没有在沙滩上销魂？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你，爱你！” 　　他不停地击打沙袋，心中的血泪化成飞流的汗雨，手背的皮肤被沙袋磨破，拳头变得血肉模糊，旁人拉他他也不理。见他疯狂的模样，有人通知了新任保安队长山姆，山姆跑来将他强行拖走，带到会所卫生室包扎。 　　从此以后，亨利再也不敢观察文森特与其他人调情，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冲上去，剁掉某只挎在文森特胳膊上的手。 　　五天后，亨利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在前一天晚上的影迷见面会上，卡莱蒙被一个疯狂女粉丝搂住强吻，将他的下嘴唇咬掉了一块肉，卡莱蒙宣布息影一年，到韩国整容。 　　亨利看完，感觉挺爽，又觉得还没有完全解恨，突然灵机一动，他入侵了一位喜欢玩S//M并拍下录像的男子的私人电脑，下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虐录像，又从卡莱蒙的各部电影中剪下他的头像，配上应景的表情，将头部换上去，编辑成片之后，匿名传上了他的粉丝网站。 　　这一次，娱乐圈炸开了锅，卡莱蒙带着伤痕的裸//体持续占据各大网站和报纸杂志的头条，他自己看了录像都觉得百口难辩，场景各不相同，表情特别真实，真怀疑是不是被哪一位玩友偷拍的。不过，他肯定那身体不是自己，但是，却不能脱//光向公众证明。 　　卡莱蒙彻底离开了电影界，从此销声匿迹。 　　当天，亨利收到文森特对赌城三季度经济数据报告的回复：干得漂亮！ 　　 　　☆、第二十七章 辛酸生母 　　 　　12月。 　　四个月过去，转眼到了冬天。 　　这天，是平安夜，赌客们在早晨8点全部离开，会所收拾完营业场地，9点钟就打烊了，庄园大门关闭，进入圣诞假期。亨利看见文森特离开，进了地下车库。他慢慢收拾完自己的事情，决定走回自己的公寓。 　　室外天寒地冻，雪花漫天飞舞，亨利裹紧自己的羽绒服，戴好帽子，慢慢行走在小路旁的秃树下。他脑中萦绕着文森特娇媚的模样，回想到海滨之旅的甜蜜，他脸上会露出会心的微笑，又想起文森特被挎在一些男人的胳膊里，他心中又刺痛不已。从苏萨克斯回来的四个月，他孤独相思，为文森特欢喜为文森特伤心，一颗心被折磨得快成灰烬了，只有这冰冷的雪，能够暂时冷却他一颗因为爱被煎熬到沸腾的心。 　　卧底的生活，原来不止是完成任务，原来还需要付出一颗心被践踏被蹂//躏。 　　“文森特，我爱你——”他仰着头，心中对着片片雪花大喊，哪一片，能听见他这颗孤独的心中，到底种着什么？ 　　亨利闭上眼睛，冰冷的雪花打在他脸颊上，很快融化成水，文森特，你的心，也能被我融化么？ 　　继续往前走，一辆停在路边的绿色路虎越野车映入亨利的眼帘，他的心一阵狂跳，是文森特的车！ 　　车窗玻璃打开，文森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对他做手势：“上车！” 　　亨利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里暖烘烘的，亨利脱掉臃肿的羽绒衣，转脸冲文森特微笑。 　　看见亨利被冻得紫红的鼻头，文森特的眼里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温柔，亨利顿时万般甜蜜，身心从内而外地欢喜，忍不住笑起来，盯着文森特美丽的脸，向他投去毫无遮拦的爱慕，文森特白玉般的脸庞突然变得绯红，他闪避地回头，将车子开起来。 　　进入伦敦市区，汽车开进了亨利熟悉的街区，那是他四个月前离开的地方。 　　但是，汽车并没有停在兰迪家的巷口，而是继续向前开了五个路口，停在另一个窄巷口，亨利穿了羽绒服戴上帽子跳下车，跑到驾驶室一边，为文森特拉开车门，伸出双臂，将他抱下来。 　　文森特的咖啡色长筒靴踩在雪地上，黑色紧身裤裤脚套在靴子里，高挑的身材上套着一件深咖啡的宽松羊绒长大衣，一条米色针织厚羊毛长围巾在脖子上饶了两圈，一头长一头短垂在胸前，大波浪卷发稍微挽了挽，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脸颊两旁未卷入发髻的金发松松垂到围巾边，金发和围巾将他的小脸衬得粉嫩，在雪地里煞是好看。 　　文森特锁了车门，拉起亨利的手往巷子里走，巷口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丝袜裹着大衣，丰满的胸脯露出一大截，在雪中瑟缩，见亨利和文森特过来，她暗自对亨利抛着媚眼。 　　被文森特牵着手，尽管隔着手套，亨利也觉得浑身发热，根本没有注意那个候客的妓//女。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绕着他们身边，追逐着相互抛掷雪球，突然，一团雪球砸进亨利的脖子里，孩子们惊叫着飞散逃去。 　　亨利的脖子一片冰凉，文森特停下来，轻轻帮他拍出来，拉着他继续走。 　　走到第五户人家，他放开亨利，伸手按门铃。 　　门开了，门口出现一个老妪，看见文森特，露出热情的笑容：“瓦伦丁小姐好，好几个月不见了！” 　　“布朗太太，那间地下室还在吗？我们想去看看。”文森特说。 　　“在。快进来吧，外面很冷，我给你们冲两杯咖啡。”布朗太太说。 　　“谢谢，不用了，我们看看就走。”文森特拉着亨利进门，直接往地下室走。 　　布朗太太打开灯，说：“下面又暗又冷，我就不陪你们了。” 　　亨利跟着文森特往楼下走，一股阴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 　　到了下一层，进入一个幽暗的走廊。两边各开着两道门，听见声音，一道门打开，露出一张猥琐的男子脸，看了看他们，关上了门。 　　左边第二道门挂满陈旧的蛛网，似乎好久没人进去，文森特推开，把亨利带进屋里，打开灯，室内灯光灰暗。 　　屋子又阴冷又潮湿，泛着一股久无人气的霉味，呛得亨利直想咳嗽，文森特先咳嗽起来，亨利赶紧帮他拍背，他摇摇手：“别管我，你看看！”他用手语说。 　　亨利环顾一下，这是一个十平米的地下室，中间摆着一张双人床，一面墙是一个到顶的板式橱柜，另一面墙墙边有一张桌子，后面是一面镜子，桌上摆着蒙满厚厚灰尘的化妆品，看来，这里从前是一个女人住的地方。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房间，传来旧床的吱吱声，夹杂着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 　　亨利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知文森特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桌上有两个相框引起了他的注意，凑近看，相框里一个嵌着一张女人的照片，女子浓妆艳抹，虽然漂亮，却很低俗，另一个嵌着一张周岁左右的小男孩，睁着灵动的大眼睛，男孩的五官略有些面熟。 　　亨利突然反应过来，这男孩，是小时候的亨利.兰迪。 　　“我小时候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亨利拿起照片，轻轻吹一吹表面的浮灰，疑惑地用手语问。 　　“这是你妈妈生前住的地方。”文森特回答。 　　“我妈妈？”亨利万分诧异。 　　“是的，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女人，就是你妈妈，她叫凯特.伊万丝，或许不是她的真名，她来历不明，租住到这里来第三个月生下了你，生下你当天，为了生存，她付出自己全部的余钱，将你送给了你养父约翰.兰迪。”文森特用手语解释。 　　亨利心情复杂，他从来没想过要寻找他冒用身份人的生母。 　　“她把我遗弃了！”亨利比划着表示，他已经明白，文森特一定是在调查他的身世时，顺便找到了亨利的亲生母亲，至于是谁说的，当然是养父约翰，只要给他毒品，他什么都会说。 　　“亨利，你不要怨恨你妈妈，生下你之后，她沦落为妓//女，若独身带着一个孩子，你们恐怕早就饿死了。她把你寄养到兰迪家庭，除了自己生存留下的微薄需求，将大部分收入都给了你养父，用于支付你的抚养费。知道你聋了以后，她东乞西求借了一大笔高利贷，交给约翰带你看病，结果，钱都被约翰买了毒品，她将自己榨得几近干枯才还上了债。你上中学之后，她开始为你存钱，资助你上大学，可惜，你大三的时候，她就因为积劳成疾，孤独死去了。因为有人死在这里，两年多来，这间地下室一直没有租出去。”文森特看着亨利，眼里充满了同情。 　　扮演了一年亨利，斯蒂文早已经融入亨利的灵魂，听了文森特的故事，他不禁泪眼模糊，仿佛自己真的有个如此坚毅的母亲。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公开身份，他一定会告知真正的亨利，他的母亲如何含辛茹苦为他付出，如何一个一个地接客，用身体为他挣出上大学的学费。 　　亨利将女人的照片捧在胸前，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流出来，他心中为那个叫凯特.伊万丝的妈妈祈祷，告诉她，她的儿子祝她在天堂里圣诞快乐！ 　　亨利睁开眼睛，文森特站在他的对面，一双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第二十八章 温柔爱人 　　离开巷子，亨利注意到了那个站在巷口瑟缩的妓//女，他默默走到她面前，将一张50英镑的钞票塞进她的胸口，转身拉着文森特上了车。 　　文森特将车停到亨利家的巷子口，让亨利从车上拿出大包小包的礼物。亨利很汗颜，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这种时候，那个不再回来的亨利，会怎么做呢？想想，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吧。 　　亨利的养父约翰吸毒，从来没有吸过真正纯正的毒品，上次文森特送来一大包，他吸食之后，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根本受不了，不到一个月就抱着毒品去世了。 　　亨利升任总管助理之后，薪水涨了十倍，他有时候会回家看看，给玛丽一些钱。丈夫死后，玛丽的生活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很快找了一个名叫彼得的情人，是一个开垃圾车的工人，女儿詹妮弗生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在外租不起房，就带着婴儿住回了母亲家。 　　圣诞假期，房客有的度假，有的看望父母去了，亨利打开门，家很冷清。 　　玛丽和彼得听见声音迎出来，看见亨利和文森特，玛丽回头喊了一声：“汤姆，詹妮弗，亨利回来了。” 　　一个不到三十的男子面无表情地从亨利的哥哥房间走出来，看见文森特和亨利，眼睛立即发直，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向亨利做个手势打了招呼，目光还瞟着文森特。 　　“这是哥哥汤姆。”亨利用手机打出字，给文森特看。 　　詹妮弗推着婴儿车从房间里出来，第一次见到文森特，她也被他的美貌惊立在地。 　　“妹妹詹妮弗。” 　　“文森特.瓦伦丁。”文森特向亨利的家人介绍自己，他热情迎上前，跟玛丽和所有人一一拥抱，祝福大家节日快乐，然后将礼物一一分发，玛丽喜欢钱，直接给了一叠现金，汤姆收到一套阿玛尼西装，回房间试了试，完全合身，就穿了出来，拍拍头发，自我感觉帅气了很多。他现在在伦敦做一名装修工人，能够自食其力，一直没有找到女朋友，看见从前可怜巴巴缩在角落的聋哑弟弟居然带回来如此漂亮的女朋友，还出手如此阔绰，觉得还是他妈的多读点书好，怎么着自己也该比这个聋哑儿强。 　　詹妮弗拿到几件高档化妆品和一条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的钻石项链，兴奋得尖叫，轮番抱着文森特和亨利亲吻，又开心地搂起婴儿亲，熟睡的婴儿被她惊醒，大哭起来。 　　文森特买了许多婴儿用品，他拿出一个安慰奶嘴，塞进婴儿嘴里，婴儿立即止住哭泣，津津有味地吸起来，文森特从詹妮弗手中接过婴儿，搂在怀里，一边在屋里迈着舞步旋转，一边轻声哼着儿歌，不时将婴儿举起来，婴儿开心得手舞足蹈，将奶嘴吐在一边，张嘴格格大笑，文森特开心地亲吻婴儿的脸蛋。 　　玛丽端来点心，彼得端来咖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节日的气氛充满了房间。 　　亨利深情款款地盯着轻盈转动的文森特，看见他瞬间将一个冷漠的家庭调和得如此温馨，不由得很想念自己的父亲马里奥，真想立即出现在他面前，亲口叫他一声“爸爸！” 　　玛丽很快做出烤牛肉、土豆、布丁、西兰花以及肉汁，彼得打开文森特带来的红酒，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文森特细心询问每个人的近况，挑大家关心的事情交谈，大家吃饭，聊天，其乐融融，似乎第一次相互认识。亨利默默坐在文森特身边，时不时搂搂他的肩膀，亲吻他的面颊，嗅他身上的芬芳，心中惊叹他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居然能把一些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云淡风轻地搞定。 　　“亨利，你小子他妈的太走运了，你女朋友真他妈的漂亮，把她看紧点，别让她跟其他男人跑了！”汤姆对亨利边比边说。 　　亨利尴尬地笑了笑，很想对汤姆大吼：“他是我男朋友！” 　　可是，是吗？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午餐之后，两人离开了亨利的家。 　　上了车，文森特示意：“我们还有两站。” 　　“去哪里？”亨利问，此时，他极度渴望单独跟他在一起，把他拥在怀里亲吻，爱抚，以解四个月的相思之苦。 　　“吉恩家和开尔文孤儿院。” 　　亨利点点头,吉恩的母亲已经去世，留下父亲孤零零的，他本来打算明天过节去看望他。 　　下午六点过，从孤儿院回来，文森特的车开进了泰晤士河南岸一栋豪华的电梯公寓，他们乘电梯，一直到顶层。 　　文森特打开门，脱下手套、围巾、大衣，转身接过亨利的，挂在门口的衣橱内。 　　“来！”文森特用哑语对亨利示意之后，拉起了亨利的手。 　　文森特把亨利拉进宽大的客厅，按坐在沙发上，转身走到对面墙边，拉开了一面墙的落地窗，回头，做了个手势：“美吗？” 　　亨利睁大了眼睛，弯弯的泰晤士河就在楼下不远处，伦敦市区在窗外尽收眼底，远远看去，伦敦桥、伊丽莎白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都穿上了白衣，在黄昏的大雪中静默地壮丽。 　　文森特坐到亨利旁边，用手语说：“第一次有人到这里，同我分享美景！” 　　“真美，你更美。”亨利用手语表示，然后，揽住了文森特的肩。文森特双手搂住亨利的腰，头依着亨利的头，两人的目光，一起望向窗外。 　　圣诞歌《逝去已久的日子》从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飘进来，他们静静地相拥，听彼此的心跳，数漫舞的雪片，看天空慢慢黑尽。华灯初上，美丽的伦敦，笼罩在夜色中，包容着两颗偎依的心…… 　　良久，“咕咕……”亨利的肚子叫起来，文森特笑了，按了按他的腹部，亲了亲亨利的脸颊，站起身。 　　“饿了？我去做饭。”对着亨利做完手势，他进了厨房。 　　文森特离开之后，亨利感觉今天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如此温馨，如此甜蜜，是梦吗？他楸了楸自己的皮肤，痛的！他放下心来，每一个毛孔都塞满了甜蜜。 　　这里是中央供暖，房间很暖和，只穿衬衣，感觉很舒适。 　　沙发旁放着几本杂志，最新一期的《Biz week》、《Time》以及《Vogue》等。他拿起《time》，翻着，却无心阅读，此时，他的脑子和心都是满满的——文森特。 　　 　　☆、第二十九章 偷吐爱意 　　大约三十分钟，文森特经过客厅，示意亨利再等等，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换了一件黑色的低胸晚礼服，光着脚丫走出来，浑身洋溢着恋爱中人独有的光彩，在亨利的眼中别样的性感美丽。 　　“等久了吧？晚餐好了！”文森特过来，拉起亨利的手，把他携进餐厅。 　　餐厅一面也是落地窗，片片雪花在窗外静静飞舞，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杯盘食物。 　　他们面对面坐下来，缀着红酒，品尝美食。 　　“Henry，你会不会滑雪？”文森特望着亨利比划。 　　亨利摇摇头。 　　“这个假期，我们到瑞士的英格堡-铁力士山滑雪，行吗？” 　　“没问题，我的运动天赋很好，学滑雪会很快的。”亨利开心地示意。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明天就飞卢塞恩。” 　　亨利无比期盼他和文森特两人一起的快乐旅程，却突然想起了苏萨克斯之旅，心中纠结又困惑：“他是因为假期寂寞才找我陪伴吗？假期结束之后，他会不会再次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转念又想：“他帮我找到妈妈，陪我看望家人，跟吉恩的爸爸细细碎碎地聊天，搂着孤儿陪他们玩耍，既善解人意，又温柔可爱，就算是玩弄，我也心甘情愿。我给他一颗心就足够了，不能奢望他也回报一颗心！” 　　想到这里，他内心释然，回到眼前的美食，笑盈盈地用手语赞道：“文森，你做的东西真好吃！” 　　文森特露出开心的笑容，回了一个手势：“你喜欢？我给你做一辈子！” 　　这手势，令亨利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叉子，定定地望着灯光下迷人的尤物，巨大的幸福在他体内冲撞翻卷，一辈子，文森特说的是一辈子！！！再傻的人都明白，这是一份爱的承诺！ 　　亨利的感动无以复加，他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痛楚和几近绝望的相思，都是为了等着这冥冥中注定一刻的到来。 　　餐毕，文森特站起来，收拾桌子，亨利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轻轻揉了揉，然后用手语说：“我来，我愿意一辈子洗我们的碟子！” 　　文森特抿抿嘴，温柔地笑了，脸上泛起了发自内心的幸福。 　　在亨利洗碟子的时候，文森特贴在他背上，环住他的腰，脸拱在他的脖子上，轻声耳语：“Henry，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 　　这句话，让亨利的每一根汗毛都幸福地竖起来，可是，扮演着聋哑，他只能当什么都没听见。 　　文森特又说：“看见你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住了，你沉静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贵族气质，若不是查实了你的身世，还以为你是伊顿中学的毕业生。” 　　天哪，亨利心想，看来自己的确不是一个优秀的间谍，连所上的中学都被他一眼看穿，幸亏亨利确有其人，掩盖了自己的漏洞。他继续听下去： 　　“你海水般湛蓝的眼睛，不断诱惑我走近你的心，但是，文森特的心不能交给任何人。一开始，我只想试试将你当成玩物，当你吻我的时候，我的心在狂跳，不不，谁也不能偷走文森特的心，我只能将你推走。你像一个针对我的弱点量身打造的危险陷阱，我却舍不得解雇你。 　　“那天在树林，你利索地赶走了两个欺负我的人，令我的心无比冲动，当你用身体阻挡大棒，飞落在我身上的鲜血溅垮了我心中最后一道护堤，自出生以来，我独自迎战来自这世间所有的伤害，唯有你，不惜用生命来保护我，当你晕倒在我身体上的那一刻，我彻底爱上了你。在苏萨克斯，我向你倾吐心事，我们赋予彼此，这份爱的囹圄，已令我不能自拔。 　　“我也曾尝试挣脱这份感情，尝试继续纵性玩乐的生活，可是，我的身体背叛不了我的灵魂，它只能接受你一个人。所以，从今以后，文森特就是亨利的人，亨利也只能属于文森特，谁敢接近你，我会嫉妒，会吃醋，会杀了他，无论男女！”文森特继续深情地自言自语。 　　亨利一直机械地洗着碟子，文森特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原来，文森特也跟自己一样，将深深的爱埋在心底。 　　“文森，自从见过你，亨利就不再喜欢女人，更不会喜欢男人，只喜欢这个上帝为我打造的、独一无二的女男人——文森特！”亨利在心里回应。 　　洗完了所有碟子，他回转身，一手揽住文森特的腿弯，一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横着抱起来。 　　文森特娇羞地搂住亨利的脖子。 　　亨利将文森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堵住那只温软美丽的红唇，心想：“让我用行动来说我爱你，给你‘性’福！” 　　…… 　　这一夜，文森特睡得特别香甜，天色已明，他醒来，睁开眼，看见枕边还在熟睡的亨利，左臂揽着自己的脖子，右手握着自己的手。 　　亨利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雪后初晴，一抹晨曦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划过他挺拔的鼻梁，在英俊的脸庞上熠熠发光。 　　望着那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他缓缓抽出手，用掌心轻轻贴住亨利的面颊，肌肤的温热溢满他的手掌，也充盈着他的心。 　　停留了好久，他起床，沐浴，接着，将亨利的衣物放入洗衣机，在衣橱里为他挑选睡衣。 　　文森特的睡衣很多，可是，都是女式的，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件黑色的宽袍，没有花边，比较中性，于是拿出来，挂在沐浴间。 　　衣服洗好烘干，他熨平，叠好，放在枕边。 　　接着，他进了厨房，煮咖啡，烤面包。 　　在这个圣诞节的早晨，闻名欧洲的赌王文森特，在为自己的男友洗衣煮饭做家务，忙得不亦乐乎。 　　一切准备好，亨利还没醒，文森特坐到他身边，靠着床背，点燃一支烟，慢慢吐着烟圈，等他醒来。 　　一支烟抽完，亨利终于睁开了眼睛。 　　文森特微笑，用手语说：“亲爱的，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文森！”亨利比划。 　　“饿了吧？我去拿早餐。”文森特俯下身子，用嘴唇碰了碰亨利的鼻尖，起身离开。 　　亨利起床，进了浴室。 　　沐浴出来，他穿上了文森特准备的睡衣。 　　一股浓浓的咖啡香飘进来，文森特端着早餐盘进了房间，搁在床桌上，对他示意：“快来吧！吃完收拾东西去机场。” 　　亨利感动极了。 　　“亲爱的，你要把我宠坏了！”亨利对文森特做着手势，然后，张开双臂。 　　文森特扑进了他的怀中。 　　亨利拥住文森特，吻他的嘴，尝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一种令他心驰神荡的幸福味道。 　　“我爱你”，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亲口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第三十章 四伏杀机 　　新年第二天，文森特带着亨利从瑞士回到伦敦。 　　亨利正式升任赌场总管，赌场业务繁忙，他和文森特都如上紧的发条高速运转，因此，赌场营业了十几天，除了工作接触，他们私底下一次都没约过。亨利想念文森特的时候，就会给他发情意绵绵的短信，刚开始文森特会秒回，几次之后，文森特告诉他，他俩的事，若自己不主动找他，就不要联系自己。 　　亨利莫名担心起来，文森特的心，他从来都觉得捉摸不定。那天，文森特抱住他在耳朵后自言自语地说爱他，回想起来就像一场梦，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怀鬼胎，他只有在文森特的怀里时才敢相信他是爱他的，一旦离开他，他总是疑神疑鬼，担心卧底身份暴露将永远失去他。圣诞节以前，他只是盼望明确两人的关系，现在明确了，他依然日日为自己的爱忐忑不安。他有时候冲动到想跟他坦白一切，但是他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建立在他是聋哑人的基础上。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份坦荡地爱情？亨利陷入新的苦恼之中。 　　快乐很快再次来临。接下来的周一，是赌城管理层调休的日子，文森特约亨利晚上一起看电影，几家著名的电影院在播放去年的佳片，配有字幕，很适合聋哑人。他先让亨利挑影片，私家影院The Lexi的《珍珠港》，浴缸电影院Hot Tub的《垂直极限》，以及五星级西餐厅影院The Lounge的《兵临城下》。 　　亨利选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题材《兵临城下》。 　　傍晚，亨利从东郊转地铁到达皇后大道，文森特开车到地铁口接他。 　　汽车在影院车库停好，亨利迫不及待地跑到驾驶室外，将文森特抱下来，把他压在汽车门上一通狂吻，释放自己爱的忐忑和思念的煎熬，文森特被他吻得喘喘的，显得更加娇柔可爱。 　　另一辆车停在不远处，驾驶室里，一双怨毒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对正在热吻的情侣。 　　亨利松开文森特，比划着问：“文森，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发短信？” 　　文森特笑盈盈地拍拍他的面颊，回道：“宝贝，每次接到你的短信，都会让我胡思乱想一阵，我做事需要专注，你懂吗？” 　　“好吧！”有了解释，亨利的心总算踏实了些。 　　《兵临城下》情节紧凑刺激，全程令人神经紧绷，为了提升亨利的观影感受，每次屏幕里狙击手的枪声响起，文森特都不厌其烦地配上枪响的手势，令亨利既感动又内疚。 　　观影结束，亨利心满意足，搂着文森特的纤腰走出影院。 　　在影院门口，亨利突然感觉到一道怨毒的目光从背后刺向他俩。他不露声色地揽着文森特走向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买了一支大红的康乃馨，转身，将花朵伸到文森特的眼前，用眼睛的余光暗暗瞟着文森特身后。观影的客人三三两两走出来，没有发现那道目光的主人，他便怀疑是自己看电影太投入，有点神经过敏。 　　文森特开心地接过花，在亨利的嘴唇上印了一个吻。 　　回程路上，亨利感觉有人跟踪，这一次，他不敢再大意，暗中观察后视镜，终于在车丛中发现一辆黑色的奥迪，总保持与他们相隔五辆车的距离，他看看文森特，似乎毫不知情，于是，拿出文森特驾驶盒里的手//枪，假装翻弄把玩。 　　过了伦敦桥，再开过两个街区，文森特的车拐进他公寓前的道路，那辆奥迪转了个弯从旁边的路离去，没再跟上来，亨利暂时松了一口气。 　　文森特已经在公寓里为亨利准备了睡衣等居家用品。又一次确认了文森特的爱，亨利幸福极了，精力旺盛地缠了文森特一夜。 　　第二天上午，文森特开车将亨利送回他公寓门口，自己先去了海德里庄园。会所一般上午内部事务较少，因此，亨利比文森特上班晚，只需要11点前到达，他下班也晚，要到午夜12点，客人稀少以后。 　　走近楼道口，凭经过训练的直觉，亨利感觉到周边笼罩着一股杀气，他脑海中立即转了几百种杀人的方法，假装蹲下来系鞋带，暗自回头望了望，对面是一栋古旧建筑的侧面墙，墙上布满中世纪的壁画，十几米以下都没有窗，此时，自己对着的墙壁，对面没有任何合适的狙击点，排除了被远距离狙杀的可能性。 　　他不敢进电梯，小心翼翼地贴着楼道壁，从楼梯上楼，走到他租住的第四层，与他对门的女主人刚好打开门，亨利跟她挥手招呼了一下，慢慢走到自己的门口，掏出钥匙，先看钥匙孔，没有发现异样。 　　他轻轻推开门，向内张望，沙发桌椅摆放的东西都在原位，卧室和浴室门都半开着，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客厅的窗帘低垂，一丝明亮的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弯曲在沙发的靠背上。他用鼻子深吸一口空气，闻了闻房间的气味，没嗅到外人的味道，心略微放下来。 　　弓着腰，他移到沙发旁，摸出藏在沙发套里的枪，持枪紧贴墙壁，进卧室和浴室查看，仔细检查了窗户，看看有没有被撬的痕迹。 　　确认没有问题，他坐到卧室的桌子旁，先上网浏览当天的新闻，然后将赌场营业十几天的主要事件写成报告，通过秘密通道发给四大家族的联系人。差不多一小时之后，他收拾好上班用的物品，塞进双肩包。套上一件风衣，将手/枪放在口袋里。 　　他依然选楼梯到负一层，取出自己的山地车，从狭窄的斜坡通道向上推，从内向外望出去，通道口团着一片苍白刺目的光，那股跟着亨利的杀气，似乎被包裹其中。 　　他多了一个心眼，赶紧停下来，检查山地车的车况，试了试刹车和车轮，在后轮胎上，他发现粘着一粒咀嚼过的灰色口香糖，于是掏出餐巾纸，将口香糖拿掉，却发现糖中有一颗硬硬的小粒子，剥开一看，是一粒圆圆的黑色东西。 　　亨利认识这东西，这是间谍常用的小工具，一颗微型热弹，外壳极薄却很坚硬，在一定温度下，热弹外壳可以溶解挥发，里面放着不同场合用使用的微小工具。 　　他掏出火机熏了熏，热弹壳融解，一颗尖锐的钉子露出来。在骑行过程中，他的山地车车轮与地面摩擦会产生热量，导致热弹壳融开，这颗钉子就会将车胎刺破。看来，有一个手法很专业的人故意要弄破他的山地车。 　　他将钉子捏在手里，口香糖粘回轮胎原位，慢慢将车推出通道口，站在阳光下，他感觉那股杀气漂浮在空气中。 　　走到公寓大门口，一辆车从他身边驶过，开车的女士向他挥了挥手，是楼上的寡妇路易斯太太，她几乎每天都跟亨利同一时间出门，去教堂祷告。 　　亨利回了个问候的手势，骑上车，根据自己平常的骑行速度，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车胎摩擦生热、使热弹壳融破所需要的时间，大约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骑行到第十五分钟，自己的车胎就将被钉子扎破。 　　骑行在公路上，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两旁树荫密布，路上车来车往，所经过的路面跟通常一样平静。 　　第十四分钟，他想像如果自己的车胎爆胎，必然会停下来，那么，他干脆加起速来。 　　又骑了大约一分钟，“嘭”一声巨响，身后一颗大树倒下来，蓬蓬的树枝扫在他的头和背包上，将他砸得生疼。 　　一棵树突然横倒路面，两辆相向而行的汽车“吱——”地踩刹车转方向，差点撞在一起。 　　亨利停下车，回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自己的车胎破裂，会正好停在倒下的树干下查看，那么，作为聋哑人的自己，根本听不见树倒下的声音，此时必然已横尸树下。他看看树根断裂处，似乎已经枯朽很久，属于自然倒下的。 　　很快，道路两个方向的车停成了长龙，汽车上有人报警。 　　为了迷惑要杀自己的人，亨利故意检查了后胎，做拔出钉子的样子将钉子裹进口香糖，扔在地上，推车走向赌城。 　　 　　☆、第三十一章 再次避险 　　“谁要杀我？”亨利的心中充满疑虑，他想起昨晚看电影出来，就有人跟踪，现在看来，跟踪不是冲文森特，而是冲自己来的，显然，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并且，要让死亡看起来像一场意外！ 　　“造意外需要时间，请部长耐心等候！”亨利突然想起文森特给商务部长杰克森说的话。他心中一凛，一身汗毛竖起来，难道，是文森特雇杀手要杀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三周不在一起，文森特突然带自己去看电影，恰好遇到跟踪，是不是想让杀手认识自己的面貌？早上也是他把自己送回公寓门口，并准确知道自己出门的时间。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难道，卧底的身份被他发现了？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性，或许自己跟他在瑞士住在一起的时候，夜间说了梦话？ 　　怎么办？去向他坦白吗？告诉他自己真心爱他，不想再对他隐瞒任何事情？可是，文森特会相信自己的解释吗？父亲那边又怎么交代？ 　　一整天，亨利心乱如麻，机械地做着赌城的工作，文森特要杀他的想法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里，他不再像平时那样总找借口去汇报工作，而是躲在自己的总管办公室，一切公务从内网进行。 　　深夜，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回到家，打开自己的电脑，发现登录账号有外人入侵过的痕迹，便检查跟四大家族联系的秘密通道入口，没发现被入侵，于是，他决定最近不再进这个通道。 　　第二天上午出门，他在电梯里与路易斯太太碰面，两人打了个招呼，路易斯太太下负二层开车，他走出了公寓大门。 　　室外阴沉沉的，就如他阴郁的心情。昨晚，他思索了一整夜，如果自己今天能安全到达赌城，他决定跟文森特摊牌，要杀就让他亲自杀，自己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亨利行走在公寓外左拐的单行小道上，叫好的出租车在单行道口外面等他，那股浓浓的杀气如影随形，仿若一道无形的墙，压抑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很怀疑自己今天还能不能安全见到文森特。 　　一对男女正在拍摄公寓对面墙上的壁画，亨利经过他们身边。 　　小区开出一辆汽车，突然，身后响起了异动的汽车声。 　　“有车，快闪开！”拍摄壁画的男子对亨利喊。 　　身后的汽车向亨利的后背高速冲来，如果他真的是聋哑人，一定会被车撞到对面的墙上，变成肉泥。 　　他假装踩到地面的一颗石子，脚下一滑，“扑通”，重重摔倒在地上，瞬间之后，那辆汽车“呼”地从他脚边飞过，“嘭——”一身巨响，撞到对面墙壁的壁画上。 　　他抬头一看，那是楼上路易斯太太的汽车，此时，汽车的车头已被完全撞扁。 　　亨利赶紧爬起来，前去查看，拍壁画的一男一女也跟过来，路易斯太太的驾驶室内，安全气囊爆出，她人被卡在车内，满脸鲜血，奄奄一息，车玻璃碎粒四散，一片尖尖的玻璃扎在她右边的脖子上，鲜血汩汩外溢。 　　看见亨利，虽然知道他聋哑，路易斯太太还是用微弱的气息说了最后一段话：“幸亏你……摔倒……你还……这么年轻……感谢……上帝！” 　　她右手在胸前艰难地划了一个十字架，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听见巨大的声音，公寓保安和几个住客冲过来，拍壁画的男子报了警，稍后将刚刚拍到的汽车失控场面传上了网。 　　亨利住在这里四个多月，每天出门都碰见路易斯太太，今天见她因为自己而死亡，心中生起千般怒火，他飞奔到路口，上了出租车。 　　推开门口秘书杰西卡的阻拦，“嘭——”亨利怒气冲冲地撞开文森特办公室的大门。 　　文森特和一男一女两个黄种人坐在沙发上，听见响动，三人一起将脸转向他。 　　亨利知道文森特今天的安排，是跟中国香港的地产商刘金城洽谈欧洲分公司赛瑞公司的资金流通问题，女子是刘金城的太太兼英语翻译，文森特的哈佛校友。 　　文森特见亨利脸色特别不好，赶紧笑眯眯地跟刘金城道歉，向他们介绍会所总管兰迪先生，并解释会所可能出了特别的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因此，请两人等一分钟。 　　他拿出自己专用休息室的钥匙，塞进亨利手里，比划道：“亨利，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镇静，去我休息室等我，喝杯咖啡。” 　　亨利打开文森特的休息室，在里面来回度步，他焦躁地等了接近一个小时，门才被推开。 　　“你想杀我就杀我，请不要牵连无辜！” 亨利这句话差点冲出口。但是，一看见文森特，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刚才没有注意，文森特穿的是一身水蓝丝绸旗袍，披着绒绒的狐毛披肩，脚踩同色布面高跟鞋，手腕上套着一只碧绿的玉镯，为了穿出韵致，特意戴了胸/罩，身姿婀娜，楚楚动人，带着一份东方式典雅。亨利的手心突然浸出汗水，全身皮肤燥热，近乎虚脱，噢，他好爱他！一旦开口说话，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完了！ 　　看出亨利有心事，文森特张开双臂抱住他，亨利楼住文森特的腰，头顶着他的额角，心碰碰地跳个不停，身体不停颤抖。 　　文森特右手轻轻拍着亨利的背，左手抚摸着他的脖子，自言自语地叹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才一天没见就这样。” 　　听了这句话，一股温暖的清流从亨利心中生起，文森特阴柔的母性味道，填补着他从小失去的母爱，这个如此宠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要杀掉自己？ 　　亨利慢慢平静，被文森特拉到沙发上坐下来。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文森特问完，双手爱怜地捧起亨利的面颊。 　　亨利犹豫了，不是文森特要杀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告诉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绝不能把他拖进危险中。 　　可是，刚刚自己反常的举动也得找个理由搪塞，于是示意道：“亲爱的，我公寓门口出了一件车祸，我亲眼目睹楼上的邻居路易斯太太被撞得血肉模糊，当即死亡，感觉特别心塞，只想立即找你疏解一下，刚才抱抱你，我感觉好多了。” 　　“宝贝，下次再发生什么事，也可以给我发短信，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明白吗？”文森特哄着他。 　　亨利点点头，吻吻文森特：“亲爱的，你今天美极了！真想一直抱着你不放手，不过，我该回办公室去了。” 　　“去吧！”文森特推推他。 　　亨利走向门口，文森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亨利一出门，他就走到电脑前，亨利虽然有些冲动，但绝不会因为目睹一桩车祸就冲撞自己的办公室！ 　　他输入亨利公寓的名字和车祸两个词进行搜索，搜到了拍壁画的男子传到网上的车祸录像，录像正好在亨利的背后拍摄，画面里，亨利若不是踩着个石子滑了一跤，那辆车已经把他撞扁！ 　　文森特倒吸了一口冷气。 　　亨利回到办公室才十来分钟，文森特就从内网传来了刘金城的赛瑞公司的材料，要求他彻底调查刘金城的生意网，明天中午前将报告交上来。 　　亨利翻了翻材料，感觉时间非常紧迫，晚上必须留在赌城通宵加班，才能完成文森特交办的任务。 　　“不回去也好，免得时时担心危险。”亨利心想。 　　手头的事情一忙碌，有人要杀自己的事就从他心里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点看楼主另一虐心耽美文文（已完结）《穿过你生命的我的黑暗》 　　☆、第三十二章 独会杀手 　　下午四点，伦敦南部郊区的一幢高档别墅前，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戴着墨镜、穿长大衣、戴浅口呢帽的瘦高女子下了车，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休闲包，来到别墅的大门口。 　　大门开启，一位穿灰色毛衣牛仔裤的年轻男子迎出来，男子身材异常魁梧，黑色卷发鹰钩鼻，面部肌肉紧致，线条刚硬，一双灰蓝的眼睛闪着凛凛的冷光。 　　“文森特，到欧洲快两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男子对来人张开双臂。 　　“库斯塔，不见你对我俩都安全。” 文森特摘下眼镜，取下帽子，甩一甩头，金发瀑布般披垂下来，他站在门口没有动，直到库斯塔把双臂收回去。 　　“那你现在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不怕危险了吗？”库斯塔幽幽地盯着文森特，接过他手里的拎包，帮他脱下大衣和围巾。文森特内穿米白色高领绞花羊绒衫，包臀黑色短皮裙，齐膝的皮靴和短裙之间，露出润泽细长的大腿。 　　“我来做什么，你明白。”他冷冷答道，跟库斯塔走进客厅，壁炉燃烧着旺旺的火焰，屋里温暖如春。 　　文森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紧靠沙发背，优雅地翘起腿。 　　“要咖啡还是红酒？”库斯塔走到厅柜旁。 　　“红酒。” 　　库斯塔拿出一瓶罗曼尼.康帝，起开，拿出两只高脚酒杯，走到茶桌边。他斟了两个半杯酒，递一只给文森特。 　　“这是你最喜欢的酒，我一直为你存着，终于有机会打开了。”库斯塔走到文森特身边，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文森特，你越来越美了！” 　　文森特将库斯塔的手拨开，库斯塔到他对面坐下来。 　　文森特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 　　“你喝酒还是这么豪爽！”库斯塔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再为两人各斟半杯，说：“老同学，你脸色不好看，亲自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文森特掏出一支烟，库斯塔打开茶桌抽屉，扔去打火机，再伸手拿烟灰缸。 　　文森特“啪啪”点着烟，吸了一口，火机往茶桌上随意一扔，毫无表情地回答：“来请你住手！” 　　库斯塔手拿烟灰缸，望着文森特笑起来：“哈哈哈，文森特，你我同学多年，还不了解我？一旦开始，我必然会做完！” 　　文森特沉下脸：“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你死我活？” 　　听了这句话，库斯塔立即变色，将烟灰缸重重地拍在茶桌上，用拇指弹到文森特面前，厉声质问：“文森特，你要为他跟我拼命？你才认识他多久？我追随你这么多年，为你卖命干活，就从来没有进过你的心？” 　　“我跟你是生意关系！跟我做生意的人一大把，我没必要个个放在心里。”文森特不屑地吐出一口烟圈，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可是，文森特，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说要为父报仇，我才接受了CIA的招募参加训练，然后故意违反纪律从CIA脱离，目的是为你杀人！”库斯塔说道。 　　“哼，我说为父报仇，又没说一定要你干。你愿意干我也按市场价付了钱，我并不欠你什么。”文森特冷冷道。 　　“你付的两千五百万我全部以你的名义捐回了母校。”库斯塔一直冷漠的目光突然柔软下来，伤感地盯着文森特的脸：“文森特，你欠我，欠我这么多年爱你的一颗心！我跟随你来到欧洲，抛弃专业，远离家人，在这个偏僻的角落孤独地守望你，却只能等到你给我发来的杀人指令。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跟一个又一个有脸无脑的男人厮混，在光鲜奢侈的虚华下浪掷宝贵的青春，我的心好痛苦。支撑我在这里等下去的，是希望！你现在过的这种骄淫无度的生活，透支的是你的未来，总有一天，你会落魄到无处藏身，那时候，只有我会拥抱你，保护你，把你的未来纳入我的生命中！” 　　“库斯塔，你想得太多了，即使我真到了失去世界的那一天，也不会来麻烦你。”文森特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杵灭：“我们之间废话少说，你只告诉我，住不住手？” 　　库斯塔冷笑起来：“文森特，你了解我应该跟我了解你一样多，我们俩骨子里是同一类人，如果你那小子爱上了别人，你会不会住手？”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就是什么条件都不答应了？” 　　“你真要为他跟我讲条件？”库斯塔露出古怪的表情。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文森特回答。 　　“好吧，那你现在就把衣服脱光让我上，以后每个月来一次，让我好好地爽一爽，解我的相思之苦，我就饶了那小子。” 　　文森特听了，“噗嗤”一声笑起来：“库斯塔，你也学会说笑话了。” 　　“文森特！”库斯塔咆哮道：“你跟那么多人混过，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 　　“抱歉！”文森特止住笑：“我有个原则，从来不跟生意伙伴混。” 　　“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生意伙伴，我接你的活，是因为我对你有感情。知道你喜欢男人的肌肉，你看看，我为你练的。”库斯塔站起来，双臂交叉脱掉毛衣，露出堪比健美运动员般完美结实的上半身，他握紧双拳，炫耀地将健硕的肌肉抖了抖。 　　他走到文森特面前，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双手将他的右手按到自己的胸肌上，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深情地说：“文森特，我爱你！我可以不杀那小子，你也不用为我脱衣服，但你要答应我，不再跟他来往。我能忍受你跟任何人混，却忍受不了你去爱一个人，你只要不再爱他，不爱任何一个人，我就会一直在这里默默地守护你。” 　　文森特抽回手，摇摇头，说：“对不起，库斯塔，爱不爱人是我的自//由。” 　　“文森特，你快醒醒吧！”库斯塔再次暴怒起来，他双手按住文森特的肩膀，拼命摇晃他：“把心放出去，人就会有弱点，你做的事，不允许你有弱点！那小子迟早会把你拖入火坑，毁掉你的一切！” 　　晃了一阵，库斯塔停住手，语气软下来：“文森特，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杀了他，是为了保护你！” 　　文森特定了定神，决绝地回答：“多谢你费心，我愿意栽在谁手里我心甘情愿！你要杀他，就是选择跟我过不去，今天我们就来个决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文森特弯下腰，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包里掏出一副没有开封的新牌，拍进库斯塔手里：“抽牌定生死！” 　　库斯塔将牌拿起来，在手掌上掂了掂，阴惻惻地笑起来：“文森特，你好会占便宜。跟赌王赌生死，不就是宣布我去死吗？” 　　“哼，跟杀手赌生死，我不也来了吗？我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在我们决出死亡牌以前随时把我杀掉。”文森特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插//进库斯塔的裤腰间。 　　“文森特，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一决生死？”库斯塔右手抚弄着枪柄，目光闪出阴毒的杀气。 　　“不错！谁想动我爱的人，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文森特斩钉截铁的回答。 　　 　　☆、第三十三章 生死之牌 　　文森特淡定地坐下来：“当然，如果你肯住手，我们都不用死！” 　　“哼！看着你跟那小子卿卿我我，我生不如死！”库斯塔握着牌，退回沙发坐下来： “谁洗牌？” 　　“当然是你！我洗过的牌，不论怎么倒腾，我都知道任何一张牌在什么位置，那你就死定了。所以，为了不占你的便宜，牌由你洗，规则由你定，我不碰牌，让命运为我俩决断！”文森特说完，背过脸。 　　库斯塔将新牌包装除掉，一张一张仔细检查，然后“哗啦哗啦”地洗牌，将牌洗了无数次，最后扣在茶桌上：“回头吧，起牌。” 　　文森特回转头：“我说过不碰牌，你起，告诉我规则就行！” 　　库斯塔冷笑一声，随意起了一叠牌，叠入底层，然后说：“你先抽，谁抽到黑桃5，谁死。” 　　文森特喝了一小口酒，伸出纤纤玉指，中指按在牌上，用拇指和无名指拿了最上面的一张牌，翻开，红桃10！他微微一笑，示意库斯塔继续。 　　库斯塔也喝了一口酒，伸出汗毛茸茸的大手，抽出一张，翻牌，梅花J。 　　他俩一口酒一张牌，慢慢抽，黑桃5一直没有出现。 　　最后，桌上还扣着3张牌，库斯塔伸出手，却悬在空中。 　　文森特看着库斯塔的手，脸上露出浅笑：“现在只剩下3张牌，你抽到黑桃5的机会是三分之二，比我大一倍。” 　　库斯塔蹙紧眉头。 　　“改主意还来得及，我一直在等你改主意！”文森特抬眼看着他。 　　“哼！”库斯塔缩回手，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干而尽，毅然伸手，抽出中间一张牌，翻开，方块7！ 　　他立即松了一口气，挑衅地望着文森特：“现在，我们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好运，你来吧。” 　　文森特也一口饮完杯中酒，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倒数第二张牌，翻开。 　　一张黑色的五，不过，是梅花5。 　　茶桌上，只剩下唯一的一张没有翻开的牌。 　　“你赢了！” 库斯塔黯然说道。 　　文森特幽幽地看着库斯塔的眼睛，那灰蓝色的眼球慢慢失去神采，表面蒙上了一层雾气。 　　库斯塔拔出裤带里的手//枪，把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刚要扣扳机，又拿开来。 　　他怔怔地望着文森特，用涩涩的嗓音说：“文森特，我死以前，还有个愿望，看在多年同学的份上，请答应我。” 　　“你说。” 　　“让我摸摸你，吻吻你！” 库斯塔的眼神充满乞求。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库斯塔将枪插回裤带，文森特转向他。 　　库斯塔抬起颤巍巍的双手，慢慢抚摸文森特的金发，用拇指轻滑他面颊的肌肤，然后捧住他的脸，把鼻子凑过来，闭上眼睛，绕着文森特的脖子，深深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馨香。嗅了一圈，他将嘴唇碰到文森特的唇上，轻轻蹭了蹭，小声说道：“文森特，每天晚上，当我闭上眼睛，眼前看到的都是你，现在，把真实的你捧在手心，闻你的呼吸，嗅你的香气，比我想像的要美好千倍！你是如此美丽，如此圣洁，我真舍不得把你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任由你的心和身体被他人蹂//躏……” 　　说着，他的双手突然下滑，紧紧扼住文森特的脖子，恨恨地说：“让我们一起去死！我的尸体要覆在你的尸体上！” 　　库斯塔手上用力，文森特呼吸不畅，脸色变得灰白，他盯着库斯塔眦裂爆凸的眼球，身体纹丝不动。他可以抽出库斯塔腰带里的枪，却没有伸手。 　　“你为什么不怕死？”库斯塔大吼着把文森特掼倒在沙发上。 　　“咳、咳”文森特靠着沙发猛咳一阵，等呼吸缓过来，他撑起身体，回答：“因为，我的心中有爱！” 　　“爱，究竟什么是爱？我的心中也有爱，为什么充斥的全是灰霾和绝望？”库斯塔那双失神的眼睛，因刚刚用力过度而变得血红。 　　“库斯塔，你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住手吧，反正牌还没有抽完！”文森特的目光盈满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库斯塔青筋暴露的手臂。 　　“谁说我没遇到合适的人？我在哈佛看见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只是你太执迷不悟，没认清这世上谁真心对你好。再见了，文森特，希望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也不要想起我！” 　　库斯塔抓起最后一张牌，塞进一叠牌中，站起身，将一把牌扔进了壁炉。牌飞散开来，在碳火的烧灼下张张卷曲，发出幽蓝的火苗，从周边向内慢慢变黑，碎裂成灰。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焦味。 　　库斯塔穿上毛衣，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已是黄昏，残阳如一道鲜血，照射在他死灰般的面容上。他推开窗户，室外的冷气扑面而入，他微微仰头，深深呼吸着这尘世间最后的空气。 　　造意外杀人，库斯塔从来没有失过手，文森特的聋哑男友，居然躲过了两次。看见文森特出现在别墅门口，他知道，是上帝终结他的时候到了，杀不了文森特爱的人，就只能杀了自己。 　　库斯塔走出别墅，站到路边，下班的车不时路过，一辆车开过来，他突然窜到路中央，汽车“吱——”一声急刹，停在他面前，中年男司机摇下窗户，正要开口训斥，他突然拔出□□对准司机的头，司机吓得脸色苍白，硬生生地把即将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库斯塔缓缓调转枪口，对准自己头，回头看着静静立在窗前的文森特，扣动扳机。 　　“砰——”库斯塔倒地，混着脑浆的鲜血喷溅到车身上。 　　后面有一辆车跟着停下来，第一辆车的司机已经被吓傻，第二辆车的司机报了警。 　　文森特目睹着窗外的一切，随着枪响，他的心仿若被剜了一刀，感觉深切地痛楚。他不是一个冷血到不认老同学的人，但库斯塔容不下亨利，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库斯塔走向绝路。他控制的杀//手//网，并不需要他上门杀人，但是，他还是冒着被库斯塔杀掉的危险，亲自来找库斯塔谈判，这是念在多年同学的情分上，给他留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可是，文森特太了解这个老同学，他是一个极端偏执的人，这些年，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又一个地杀人，正常的社会再也回不去了，生命唯一的意义只剩下等待文森特的爱，如果文森特爱上了一个人，他就会觉得人生的希望全部破灭。 　　茶桌上那张没有翻开的牌，或许是红桃4，或许是黑桃8，绝对不是黑桃5。抽第一张牌时，当文森特的食指按在那叠牌上，就根据厚度判断出只有52张牌，剩余的两张，被库斯塔藏起来了，其中一张，必然是黑桃5。一开始，库斯塔就将死亡之牌留给了他自己。 　　文森特交出了一切主动权，跟杀手赌生死，终于赌赢了，却赢得满心悲伤。 　　晚上九点，亨利接到文森特的短信，让他开车来苏格兰场接他，他在这里为一个大学同学的自杀做目击笔录。 　　大学同学自杀？亨利突然明白了一切，要杀他的人，就是他曾经调查过的文森特的杀手同学。下午，文森特推了一切预约，用一堆工作把亨利安顿在赌城，独自去找同学谈判了，亨利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总之，结果是文森特逼得对方自杀，把亨利面对的危险铲除了！ 　　文森特被亨利接回公寓，把他留下来，让他紧紧抱住自己，眼睛睁了一整夜。亨利默默陪伴着他，用怀抱安抚亲爱的人，他一直想做文森特柔弱双肩的依靠，现在却发现，文森特才是他身后的那座山。 　　早上，一缕晨曦从窗帘缝透进来，亨利起床，拉开窗帘，橙红的阳光穿窗而入，将卧室铺满，他将文森特从床上抱起来，走到落地窗边，让他面向阳光。窗外，澄明的天空悠远绵长，晨光下，伦敦城正在苏醒，车流让街道变得生动，泰晤士河上的游船拉响哨音，缓缓离开船坞，伦敦眼开始旋转，古老的城市，跟每一个新生的清晨一样，在本初子午线穿越的地球上吐露勃勃生机。 　　“当——当——”伊丽莎白塔的钟声传来，文森特转过头，看着亨利湛蓝色的眼睛，脸上露出微笑，一切来得如此不易，何不珍惜当下的美好，尽情拥抱温暖的冬阳？ 　　 　　☆、第三十四章 孤独守望 　　2016年5月，意大利米兰郊区，勃朗特庄园。 　　网球场上，勃朗特父子沐浴着午后的春阳，正在对打。马里奥先生年近六十，依然朝气不减，打起球来虎虎生威，儿子斯蒂文三十大几，看上去却像28岁的青年，身材健美，身体柔韧，在球场上灵活地跑动接球，两人来来回回，都已经挥汗如雨。 　　这一局，轮到马里奥发球，他发一个低平球，斯蒂文挑起回过来，马里奥立即扣杀过去，斯蒂文再挑回来，马里奥将球扣到斯蒂文的反手位，斯蒂文迅速向左滑步，手腕一勾，球再次挑过网，飞得很高，马里奥跳起来，大力扣杀，斯蒂文一个弓步，将球回到马里奥的网前，马里奥奔上去，手腕一拨，球打到网上。 　　“你赢了，我老了！”马里奥大笑，走到场边，拿毛巾擦汗。 　　“爸爸，您也不错，每局都给我造成强大的压力。”斯蒂文跟过来，将毛巾搭在脖子上。 　　父子俩慢慢往居室走。 　　“儿子，这些年，你很不快乐！”马里奥突然说。 　　“爸爸，为什么这样说？”斯蒂文不露声色地问。 　　“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我已经不快乐了一辈子，你走我的老路，我心里难过，早就想跟你说了。”马里奥叹息道。 　　“爸爸……”斯蒂文默认，最近五年，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父亲的勃朗特庄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与妻子关系不太融洽，结婚近八年，孩子也没有要一个。 　　“其实，当年文森特一辞职，我就宣布了你的身份，你没必要还委屈自己跟米莉结婚，你有勇气拒绝赌场的职位，为什么不拒绝她？”马里奥问。 　　斯蒂文没有答话，心想，爸爸，您不知道，当年我必须结婚，保护我心爱的人的人身安全。他曾经指责父亲因为利益而结婚，可惜，自己也没有逃出同样的魔咒。 　　“斯蒂文，我知道你爱文森特，但是，他已经去世了快8年……” 　　“爸爸！”斯蒂文诧异地看着马里奥。 　　“关心你就什么都能看出来。在赌场那几年，尽管你装聋作哑，整个生命都燃烧着快乐的火焰，因此，5年时间到了，你没有离开赌场的意思，我虽然着急，却从来没有催促过你；而这些年，虽然你怀拥娇妻，奢华光鲜，生命却像一枝枯萎的花，令我无比担心。你既然性向是男子，现在社会也很宽容，同性婚姻很多国家都承认。你赶快跟米莉离婚，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去吧，放你自己自由，也放米莉自由。”马里奥劝道。 　　斯蒂文没有答话，最近几年，他私下对妻子提过几次离婚，但妻子坚决不同意，出于歉疚之心，他不好意思强行提起诉讼，一拖就到现在。走到回各自小楼的分岔口，斯蒂文突然坚定地说：“爸爸，谢谢您！您说得对，我是应该去寻找我的生活了！” 　　斯蒂文转身，眼里立即擎满了泪。这世界，除了为文森特制造假死的人，只有他知道，文森特还活着，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忘不了他——那个与他共度了八年美好青春的人。 　　文森特离开三年之后，斯蒂文才敢调查他的下落，他黑进伦敦交通监控系统，调看了当年的录像，追踪到那辆集装箱车的去向后，发现男装的文森特半路下车，登上一辆出租车到了希斯罗机场，消失在飞往柏林的登机口，之后再无踪迹。根据为文森特制造假死的速度和方式，他推断帮助文森特的是军情六处，于是，他冒险黑进军情六处的资料库查询消息，但是，军情六处的反黑客守卫特别强大，他每次停留时间不仅很短暂，还要相隔很久才敢再去，所以，他断断续续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了那个庞大的秘密计划——“瓦伦丁计划”：七年来，军情六处将文森特资料中所涉及的危险人物逐一铲除，于今年三月关闭了计划。 　　但是，计划中不包含文森特任何的个人信息。世界之大，根本没办法找到一个刻意隐身的人，斯蒂文只能将痛埋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Henry，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 　　每个月，他都会抽一个双休日回伦敦，用一天时间待在文森特的顶层公寓，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呼吸他残留下来日渐稀薄的气息；另一天上午，他回亨利的家与家人一起午餐，他对外宣称自己找到了亲身父亲，治好了聋哑病，亨利的家人也不曾怀疑；下午，他去开尔文孤儿院陪伴孤儿，定期，他会匿名给孤儿院开一张捐款单。他月复一月地重复这些事，一过就快八年。 　　斯蒂文的妻子米莉出身于欧洲四大财团的罗西尼家族，她哈佛大学经济学研究生毕业之后，父亲就将家族银行业交给她管理。 　　斯蒂文接手的是勃朗特家族的银行业。由于那年正处于世界金融危机，两家族商量之后，将罗西尼家族和勃朗特家族的银行合并为盛兴银行，各占50%的股份，为弥补对妻子的歉意，斯蒂文让米莉出任总裁，自己全心辅助她经营。赌王文森特是一个经营天才，与之打交道的都是欧洲的政商界名流，斯蒂文跟了他八年，耳闻目染也学到了其中的精髓，在银行的经营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加上四大家族的人脉，八年间，盛兴银行越做越大，资产翻了好几番，现在，已经跨入欧洲五大银行之列。 　　至于赌场，文森特离开后，斯蒂文向四大家族提交了一份详尽的报告，阐明文森特在赌场所做的一切，任何人都无法复制，他不仅有超高的赌博天分，还有非同寻常的经济视野、交际手腕、管理韬略，做事有魄力有胆识，加上自己这样精良的副手相助，才保证了赌场的持续繁荣。如今恰遇金融危机，军情六处对此地盯得很紧，他建议不如顺势而为，将赌场以目前的市场价格出售给垂涎已久的某国黑帮，获得的现金，正好可以对冲四大家族的投资业在此次金融危机中所受到的冲击。四大家族采纳了他的建议，将赌场卖了一个极好的价格。赌场易手之后，原有的高端客户纷纷流失，很快就降为一个普通的地下赌场，失去了近十年的繁华。 　　斯蒂文有一些个人资产，一部分是文森特遗嘱留给他的股票、债券和不动产，另一部分是他用八年卧底获得的赌场分红，按文森特的资产配置进行了投资，由于投资时正处于全球经济的最低谷，随着近年世界经济的复苏，这两部分资产都不断增值，目前市值已接近二十个亿。 　　斯蒂文又一次向妻子提出了离婚，但米莉依然没有答应，以为跟从前一样，拖一拖就不会再有下文。但是，斯蒂文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诉讼也要达到目的，之后，他计划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文森特。日复一日的思念，早已积淀成沧海桑田，成为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第三十五章 悉尼偶遇 　　一周后。 　　悉尼，莱顿大酒店，第20届世界投资经济论坛在此召开。斯蒂文和米莉也来参会。 　　此时，四楼大会议厅，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经济学家、银行家、大投行CEO聚集于此，讨论经济走势，发表各自的论点。 　　掌声响起，主持人介绍：“下面请澳大利亚格里高投资公司总裁艾莫.罗伯茨先生做世界风险投资趋势分析。” 　　手机振动，斯蒂文拿出来一看，是一份来自于盛兴银行瑞典分行总经理的邮件，汇报近期英镑减持数据。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报告人有点沙哑而中性的声音传入正在关闭手机的斯蒂文的耳膜，“轰”的一下，一股热流上涌，他脑子停顿了几秒钟，缓缓抬起头，惊讶地瞪住报告人——艾莫. 罗伯茨？ 　　艾莫.罗伯茨站在前台，身材高挑瘦削，一身合体的西装，金色的板寸短发，戴一副金丝边眼睛，上唇和下巴留满修剪精致的胡须，半掩住清秀的面孔。他左手拿着一张报告纸，右手捏着PPT的指示笔，正指点着屏幕上的曲线侃侃而谈，神情从容坦然，语速不急不缓。 　　刹那间，斯蒂文不能呼吸，除了台上的艾莫，周围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看见了艾莫的每一丝表情，白皙的面容与文森特娇媚的脸叠在一起；听见了艾莫的每一声言语，似曾相识的声音震颤着他的神经。 　　这是文森特！他日思夜念的人！只不过，他有一双完整的手！ 　　似乎只过了一瞬间，又一阵掌声，报告结束，进入提问环节，斯蒂文缓过神来。 　　“米莉，我出去一下！”他匆匆地给妻子打了个招呼，站起来，奔向后台。 　　斯蒂文站在台后，等艾莫下来，他感觉身体在剧烈地抖动，几乎站立不稳，于是靠在墙边，拼命做深呼吸。 　　前台的交流似乎花了一个世纪，终于，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艾莫下来了。 　　斯蒂文定定神，迎上去：“罗伯茨先生，您好！报告真精彩。”说着，向他伸出手。 　　面对面看艾莫，尽管对方一身男装，与当年浓妆艳抹的美艳女人形象相去甚远，斯蒂文依然能肯定，他，就是文森特，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他的素颜，就算变成灰，自己也不会认错。 　　看见斯蒂文，艾莫似乎有点意外，目光闪过一丝惊诧，面部随即换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他没有伸手，回了一声：“先生，谢谢您认同！”说完，径直往大厅方向走。 　　斯蒂文跟上去，见左右无人，叫了一声：“文森——” 　　艾莫似乎颤了一下，没有回头。 　　“文森——”斯蒂文跨了一步，拉住艾莫的衣袖。 　　艾莫回头，一脸茫然：“先生，还有事吗？” 　　“没……”斯蒂文尴尬地放开手，呆立原地，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艾莫转身，走进了会场。 　　斯蒂文立即点开手机，在网上搜索艾莫.罗伯茨。艾莫七年前从美国来澳大利亚，自筹资金二十亿，收购了当时因为金融危机而濒临破产的上市公司格里高的控股权，任董事长，总裁，亲自参与管理和运营，艾莫上任之后两年，公司走出困境，开始赢利，近几年，公司投资的32%公司表现优异，其中20%具备了非凡的实力，成为公司爆发性增长的主力。目前，公司的市值比收购之初翻了接近四番，成为澳大利亚最大的投资公司。两年前，艾莫.罗伯茨曾经转让过一部分自持的股份，用所得成立了一家名叫“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的慈善机构，收养来自世界各地的孤残儿童。 　　看了网上的介绍，斯蒂文毫无疑问地确信艾莫.罗伯茨就是文森特。文森特狡兔三窟，当年有许多秘密账户，拿出二十亿收购资金绝无问题。投资行是一种需要眼光超前、知识丰富、熟悉市场经济规律的行业，也可以说是一种高端赌博，文森特是哈佛毕业生，在赌场多年也是跟经济打交道，加上在经济低谷时接下企业，随着经济复苏的大势和自身努力，企业成功也属顺理成章。创立孤残儿童救助中心，本来就是文森特的另一份人生。 　　斯蒂文无数次幻想过与文森特重逢，想象中的场景都是在墨西哥某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或新西兰某一个麦浪滚滚的农庄，或青藏高原上一座香烟缭绕的佛庙，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澳洲堂堂正正地发展自己的事业！ 　　一整天的会议，斯蒂文每个细胞都陷入一种柔软的忧伤，他魂不守舍，眼睛的余光再也没有离开过艾莫的背影。 　　“他认不出我了吗？不会的，不会的！”斯蒂文思绪万千。这八年，他从未停止锻炼，尽最大努力延缓着衰老的步伐，希望跟文森特重逢的时候，他不会对自己的外表失望，斯蒂文知道，当年，文森特很爱他英俊的容颜。他保持着良好的身材，面部除增加了几分成熟，岁月的痕迹并不多，就是走在大街上，他也有信心，文森特能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他。 　　晚上，会议在酒店举行酒会。 　　米莉与相熟的银行家们聊着天，讨论英国正在酝酿的脱欧公投，以及随后可能产生的结果以及对欧洲经济的影响。 　　斯蒂文坐在一个角落，目光追随着人群中艾莫的身影。艾莫身边陪着一位美丽的女子，与他神态亲密，两人手上都没有婚戒。也许，那是他的女友，斯蒂文心想。 　　一直有人围着艾莫热烈讨论，斯蒂文注意看着他的口型，发现大家都来找他探讨白天在会上提出的观点，他对经济形势的把握，跟从前一样犀利。 　　好不容易等到艾莫身边没有其他人，斯蒂文内心挣扎再三，端着酒杯，鼓足勇气走过去。 　　迎着艾莫，他举起酒杯，露出灿烂的笑容：“罗伯茨先生，您好！我叫斯蒂文.勃朗特，来自于意大利，认识您很高兴。” 　　艾莫对着斯蒂文举了举杯子：“勃朗特先生，很荣幸！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爱娜.琼斯，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负责人。” 　　“Hi，勃朗特先生，很高兴见到您！”爱娜笑着给斯蒂文打招呼，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这时，有位女士过来，她对他俩笑笑，与那位女士到旁边聊天去了。 　　“您的朋友长得真美！”斯蒂文不知道说什么好，憋出一句话来。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艾莫微笑，一如当年的优雅神情，在斯蒂文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罗伯茨先生，我们能聊一会儿吗？”斯蒂文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问。 　　“好的！”艾莫环顾四周，找到一个靠窗的茶桌：“这边请！” 　　两人相对坐下来，交换了名片。 　　“罗伯茨先生，您……对下个月即将举行的英国脱欧公投怎么看？”话刚出口，斯蒂文就在内心鄙视自己，他本来想说，“您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英国在欧洲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国家，加入欧盟，却没有加入欧元，保留了自己国家的出口竞争力，拥有自主的财政政策，但是，很难真正融入欧洲大陆的事务。去年欧债危机以来，英国部分人认为自己的利益被欧盟拖累，因此，脱欧呼声很高。目前，在英国国内，脱与不脱，持两种意见的人数不相上下，公投之后，发生哪一种结果都有可能。”艾莫侃侃而谈。 　　“对经济的潜在影响呢？”斯蒂文追问。 　　“如果不脱，一切维持现状；一旦脱欧，必然会引起欧洲和全球的经济震荡。由于英国脱欧与世界经济的全球化、一体化趋势相悖，短时间内，英国经济必将陷入泥潭，自我恢复需要走很长一段路。如果我做银行，就会提前将英磅储备转为美元，使震荡引发的伤害降到相对较低的程度。” 　　艾莫得出的结论与盛兴银行的研发团队得出的完全相同，因此，斯蒂文最近一直在指挥银行减持英镑，增持美元。 　　“你一点都没变。”斯蒂文脱口而出。 　　“什么？”艾莫诧异地问。 　　“我是说……您……像我的一位老朋友。”斯蒂文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报告会上您认错了人。”艾莫望着斯蒂文浅笑一下，随即将目光垂下来，看向手里的酒杯。 　　“因为您像他，所以，我很想同您聊一聊他。当年，我这位朋友不告而别，我和他八年没有见面，我，其实，嗯……非常，非常的，想念他！”斯蒂文一边说，一边观察艾莫的表情，艾莫的眼睛盯着酒杯里艳红的液体，半垂的眼脸下，是斯蒂文熟悉的长睫毛。 　　“抱歉，勃朗特先生！”爱娜走过来：“艾莫，威尔伯.布拉德夫妇在等你。” 　　艾莫站起来，对斯蒂文说了一声“Sorry！”，跟爱娜一起离开，走向一位携着二十来岁姑娘的七十左右的老先生。 　　斯蒂文失落地盯着那熟悉得令人心惊的背影，心如刀割，心想：文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没有原谅我！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会再次跪在你的面前，请求你的宽恕。 　　米莉走到斯蒂文身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为他介绍谈话的人：“澳洲首富威尔伯.布拉德与他的第五任妻子，澳洲最大的投资公司格里高的董事长艾莫.罗伯茨和他的女友。” 　　 　　☆、第三十六章 抛妻弃业 　　回到意大利，斯蒂文开始逼米莉签字离婚，他俩没有孩子，财产一直独立，只要双方同意，离婚很容易，可是，米莉坚持不肯签字。丈夫平时沉默寡言，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她从不干涉入侵，她总是安慰自己，无论是谁，装聋作哑陪着一个人妖八年，都会留下些莫名的后遗症。她确认丈夫没有外遇，两人偶尔住在一起，他待她也很温柔，她很想要一个孩子拴住丈夫，可斯蒂文一直小心翼翼，令她毫无办法。斯蒂文长相身材能力都出类拔萃，每次挽着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总会被无数女人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包围，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如果自己放手，想象他挽着别的女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因此，只要斯蒂文还愿意陪她出入社交场合，一切她都能忍下来，至于爱情，她早就不敢去细想。 　　斯蒂文只得请了律师，提起离婚诉讼。他离开银行事务，把所有权利都交给了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小弟弟拉瑞.勃朗特。他不是个奢华无度的人，个人自有的财产，足以保证他的财务自由。自从再次见到文森特，他就做出决定，后半生的事业，就是重新赢回他的爱情，文森特做什么，他就辅助他做什么，他爱的这个人值得他抛弃世界，就像当初他决定开口说话，准备一辈子跟着文森特逃命一样。 　　斯蒂文突如其来的决绝行为在四大家族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私生子，经过这些年，他用行动赢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况且，几个家族中的年轻一代早已不再愿意接受前辈们安排的道路，离婚的、独生的、同性恋的，各种情况都在发生，由于此次变动不涉及罗西尼家族和勃朗特家族的财产纠纷，勃朗特家族内部事务又有勃朗特夫妇力挺，因此，大家议论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接受了斯蒂文抛弃一切的事实。 　　等待离婚判决期间，斯蒂文又一次飞到悉尼。 　　上一次离开前，他找了一位房产经纪人，替他寻找一处能看得见悉尼港的顶层公寓，面积和户型都做了要求，这一次，经纪人带他看了几处房子，他对凯勒大厦的顶层公寓极为满意，付款买下来，请来一家公司按自己的要求重新进行装修。 　　9月，他拿到了离婚决断书，再次来到悉尼，房子也装修完成，他住下来。 　　他按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给艾莫.罗伯茨打过去，邀请他出来聊一聊，一开始，对方以时间安排不开而委婉拒绝，几次之后就不再接听，即使斯蒂文换号码打过去，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对方会立即挂断。 　　斯蒂文跟踪了艾莫几次，发现他真的很忙，要不在公司工作到很晚，要不就在他的圈子里谈生意，周末抽一天去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或去拜访捐助人和志愿者家庭。斯蒂文要求见面他不答应，既不能将他的车拦在大街上，也不能无故闯入他的私宅，如何追回自己的爱情，他一筹莫展。 　　他突然想起，最近，格里高公司正在招标初创投资项目，有三个创业项目已经闯入最后一轮，其中有一家做创客机器人的科技项目，是斯蒂文比较熟悉的领域。 　　答辩时间定在9月28日，离现在还有三天，斯蒂文立即发邮件跟项目负责人卢卡斯联系，要求买下他们的项目。 　　卢卡斯很快给予回复：他们已经闯入格里高投资公司的最后一轮，如果成功拿到第一名，将获得首轮投资1000万，第三名也可以拿到500万。虽然目前项目仅价值50万，如果想买下来，开发团队认为，必须支付十倍溢价，并且，项目的开发团队希望继续留下来，完成融资，完善开发，将公司创立并发展起来。 　　斯蒂文回复同意他们的条件，并约团队次日见面。 　　第二天，斯蒂文与卢卡斯及团队，一共两男一女见了面，另一个男孩叫麦克，女孩叫苏珊。这是三个有些腼腆却充满活力的二十多岁年轻人，令斯蒂文想起了自己研究生时期的团队，自己若是在这个行业做下去，不知会到做到什么程度？ 　　转完第一笔100万的费用，斯蒂文用了大半天时间向开发团队学习，掌握了这个项目的关键技术：项目已经在互联网上建立了一个创客平台，提供仿真智能机器人部件，由有兴趣的个人或公司创客进行网上开发和组装，也可以提出个性化需求，由平台开发更丰富的基础部件库。然后，通过平台的生产企业入口，可以制成机器人实物，再由平台推向市场，平台将因为基础开发和推广享受50%的股权收益。项目试运行期间，已经有两个产品达到市场准入水准，他们急需资金，正式注册公司，加强开发力度，推出产品。 　　斯蒂文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行业，机器人是未来解放劳动力的最重要手段，平台研发出的精密基础部件，由民间创客进行深度和精度开发，由于民间的创意总是无穷无尽，更贴近市场价值，因此，项目的前景将随着民间创意的无穷而无限广阔。 　　斯蒂文告诉卢卡斯，自己要作为主答辩手参与最后一轮答辩，如果答辩不成功，自己再追加投资500万，将项目推进下去，如果他们三个人愿意，也可以将自己支付购买的500万拿出来投资，依然相当于一千万，而且，股东还变成了他们自己。 　　卢卡斯的团队高兴地同意了，四个人一起研究商业计划书和ppt展示片，斯蒂文用投资方的眼光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建议，大家一起不分昼夜地奋战了三天，把前期工作准备得十分完善。 　　9月28日，斯蒂文一大早起床，穿了一套过去在赌场常穿的工作西服，系上文森特亲手给他系过无数次的黑底红条丝绸领带，将发型梳成当年垂在耳际的样子，带上材料，来到格力高大厦的主会议厅门口，与卢卡斯三人汇合。 　　因为上一轮他们排名第一，这一次，他们最后一个入场。 　　斯蒂文站上答辩台，他的三位团队成员站在他身后，他看见了艾莫.罗伯茨，端坐在评委席第一排正中央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叠材料，手里握着一杯咖啡，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他左右两边各坐着四名特邀专家，身后一排是公司内部评委。 　　触及艾莫的目光，斯蒂文立即全身发软，一瞬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想：糟糕，答辩要失败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目光转向PPT，心爱的人在台下望着自己，他必须将最棒的状态展示给他，如果能够答辩成功，作为下属公司，他就有理由经常骚扰艾莫了。 　　他开始侃侃而谈，创业背景，团队成员，核心技术，竞争对手分析，风险分析，目前的试营运情况、财务状况、融资需求与公司成立之后的盈利测算等等，有图表有数据，多年银行高层养成的高瞻远瞩的思路配合极好的口才，他的论述远远超越了一个普通初创项目的水准，专家却不依不饶，针对关键技术的深度挖掘，针对市场的布局与发展，针对人才梯度的建设与规划等等方面的细节，提出了一系列专业而尖锐的质疑，许多问题都跨出了初创公司考虑的范畴，斯蒂文一一从容作答。 　　艾莫全程安静地看着斯蒂文答辩，没有说一句话。 　　斯蒂文的答辩征服了全场专家，最后，八名专家讨论之后，一致给予了他们三个项目中的最高评价。 　　接下来到了公司内部评议时间，专家们退场。 　　内部评委们兴奋地议论着斯蒂文的项目，一一表达了对他的支持，最后，大家都望着艾莫，等待他做出总裁决断。 　　 　　☆、第三十七章 勾搭内线 　　艾莫向斯蒂文缓缓举起一块牌子：出局。 　　全场哗然，评委们第一次遇到与总裁意见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将疑惑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艾莫清清嗓子，说：“我也跟各位评委一样，认为本项目是一个优秀的初创项目。”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各位评委认识答辩人斯蒂文.勃朗特吗？今年五月，我跟他在第20届世界投资经济论坛交换过名片。” 　　内部评委们再次哗然，世界投资经济论坛是全球最高级别的盛会，没有类似艾莫这样的身份，或国家级背景，根本不可能得到邀请。 　　卢卡斯等三位也很吃惊，没想到自己的新老板实力如此之强，斯蒂文穿着T恤牛仔裤，活力十足地跟他们讨论商业计划书细节时，他们还以为他跟自己几个年龄差不多。 　　“他是欧洲五大银行之一盛兴银行的股东，是银行总裁米莉.勃朗特女士的丈夫。盛兴银行的财力，显然不输于格里高，这样的项目，为什么还要来格里高融资？”艾莫犀利的目光将在场所有的人扫视了一圈。 　　评委们面面相觑。 　　斯蒂文突然明白了艾莫避开自己的原因，作为有妇之夫，不断骚扰前男友，其行为本就不妥，因此，他必须向艾莫解释清楚，他目前是单身，是自由的。于是，他高高举起手。主持人征得艾莫的同意之后，请他发言。 　　“尊敬的罗伯茨先生，尊敬的各位评委，刚才罗伯茨先生说的没有错，我们曾经在第20届世界投资经济论坛交换过名片。但是，差不多五个月时间过去了，事情发生了变化，自从上次见到罗伯茨先生之后，我离了婚，目前与改回原家族姓氏的盛兴银行总裁罗西尼女士没有任何关系，同时，我将银行股份及相关事务转给了家人，不再担任盛兴银行的董事。我个人的兴趣在于网络科技开发，本次申报的项目确属个人创业。格里高公司是一家有眼光的投资企业，多年来，我一直仰慕罗伯茨先生的才华，因此才希望获得贵公司的支持，恳求罗伯茨先生给我一次机会。” 　　他盯着艾莫的眼睛，热切地看着他，相信自己的言外之意，他一听就懂。 　　艾莫避开他的目光，说：“理由很牵强，总之，可以自行解决资金渠道的项目前来融资，目的可疑，格里高敬而远之。”他转向主持人：“今天是最后一个项目了吧？” 　　主持人点点头。 　　“好，这个项目出局。散会！”说完，艾莫站起来，大步离开。 　　评委们议论纷纷，一个一个离开会议室，一位颇有几分韵味的漂亮女评委走上前来，同情地对斯蒂文说：“勃朗特先生，创业项目很不错，非常遗憾没有机会合作，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斯蒂文双手接过来，蒂芙妮.格雷，格里高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他收起来，回了对方一张名片。 　　等评委走完，斯蒂文颓然坐在椅子上，心中很是失落：“文森特，我到底要做些什么，你才能认我？” 　　卢卡斯、麦克和苏珊看见斯蒂文沮丧的样子，以为是因为融资失败，一起围着他安慰，并表示愿意拿出斯蒂文购买项目的现金，继续将项目推进下去。 　　斯蒂文对三人表示感谢，请他们先行离开，项目方面，他会按承诺再追加500万投资。 　　卢卡斯三人离开。 　　斯蒂文最后一个下楼，看见大厦一楼大厅有个英伦风格的咖啡厅，他走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接下来如何行事，他需要想一想。 　　刚坐下来，一个想法突然冲入他的脑海，重逢文森特几个月来，他从来没有想过，8年过去了，他是不是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他跟踪过他，除了跟称为朋友的爱娜私下来往较多，并没有跟其他人交往密切，但是，为什么他对自己如此冷淡？ 　　他被这个想法纠缠得很难受，这些事，也不是有黑客技术就能弄清楚的，怎么办？ 　　突然想起那个叫蒂芙尼的女评委，对，找人旁敲侧击地问，女人都喜欢传别人的私生活，文森特如果有，或许会有人知道，尤其是人力资源部的部长。 　　他掏出名片，立即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到楼下喝杯咖啡，蒂芙尼答应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下来。 　　等待的时候，斯蒂文莫名担心，思绪千回百转之后，他决定，如果文森特已经有新的人生伴侣，就退出他的生活，从此说服自己，属于亨利的文森特在八年前已经死亡，他会在心中永远守护他们的爱情。 　　蒂芙尼下楼，补了妆，栗红色的头发也披垂下来，黑色职业套装换成了一套宝蓝色的修身套裙，像是特地来赴约。她一坐下，就用含情脉脉的热辣眼光看着斯蒂文。 　　斯蒂文已经习惯了女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他请她点了咖啡和小点，谈起今天的答辩，蒂芙尼再次表示了项目未入围的遗憾，她有意地把话题转到了婚姻，委婉打听斯蒂文离婚的原因，对他表示安慰和同情，斯蒂文表示了感谢。 　　“你们总裁风度翩翩，很有魄力，想必也有个精明美丽的太太。”斯蒂文看似无意地提起艾莫.罗伯茨的个人状态。 　　“很遗憾还没有呢。据我所知，喜欢总裁的女人虽然很多，但总裁只跟一位叫爱娜.琼斯的女士关系比较密切，曾跟她订过婚，琼斯女士非常漂亮，也非常爱总裁。不过，两人还是没走进婚姻就分手了。” 　　“为什么会分手？” 　　“不太清楚。总裁是个非同寻常的人，7年来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公司的运营，才拼出了现在的天地。他深不可测，没人能够看透他，也没人能够把握住他，估计琼斯女士也无能为力吧。” 　　“会不会……你们总裁是同性恋？有同性伴侣？”斯蒂文装着八卦般随意地问。 　　“那哪会？”蒂芙尼惊讶地说：“我是总裁上任后第一批招进公司的人，从来没有见他多看男人一眼，女人嘛，似乎也没多看。他长得是比较柔弱，但骨子里非常强悍，对生意场的残酷竞争应付自如。我们公司的中层都是在他的栽培下成长起来的，个个对他尊敬有加，为了公司耽误婚姻、耽误生育都心甘情愿。当然，他跟你，是两种不同味道的男人，你外形更阳刚些。”蒂芙尼说着，暧昧地看着斯蒂文。 　　斯蒂文笑笑：“谢谢！”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来。 　　“当你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拒绝身边所有的机会。我们总裁也许爱着什么人吧。而像我这样，工作太忙，很难有机会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遇到的时候，就会产生飞蛾扑火的感觉。”蒂芙尼亮亮的眼睛盯着斯蒂文。 　　“每个人的情感体验都不一样。像我，刚刚离婚，心境还没有走出来，就对感情之事很麻木。”斯蒂文委婉地对蒂芙尼说。 　　“也是！”蒂芙尼收回眼中的热辣，表示理解。 　　“不过，现在我很需要格雷小姐帮个忙。”斯蒂文恳切地望着蒂芙尼的脸。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蒂芙尼回答。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其实，我离婚属于净身出户，目前也没有什么工作，今天创业项目被否定……” 　　“你需要资金支持吗？我个人对此无能为力。要不，把你介绍给我们的竞争对手？嗯，不行，总裁会立刻解雇我。”蒂芙尼为难地回答。 　　“不要资金，你是人力资源部部长，请问贵公司是否需要人手？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做。”斯蒂文说。 　　蒂芙尼眼睛一亮：“勃朗特先生愿意屈尊到我公司来工作？那太好了，让我想想有什么职位适合你……总裁助理办主任嘉比里拉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准备离职两年，公司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接替她，根据你今天的答辩水准和盛兴银行高管层的工作经历，这个位置很适合你，到时候我会向总裁办公会提议由你接任她的位置。” 　　“那太感激不尽了！”斯蒂文说。 　　“对了，信息部现在正好缺一个人，你可以先补个空，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委屈一段时间。基层员工录用由我做主，你明天就可以来签合同上班。”蒂芙尼说。 　　“谢谢！”斯蒂文端起已经变温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咖啡口味不错，有一种伦敦味道。” 　　“你没注意吗？”蒂芙尼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这个咖啡馆名叫白金汉宫，店主是英国人。” 　　 　　☆、第三十八章 默默潜水 　　第二天，斯蒂文到格里高公司上班，他觉得世事仿佛就是在轮回，又一次，他成为了一名基层员工，目的都是要赢得总裁的信任。 　　至于机器人创客项目，他既然买下来就要负责，他任命卢卡斯为主要负责人，技术部由麦克和苏珊负责，让卢卡斯租赁场地，注册公司，招聘销售、财务和行政人员，先将框架搭起来，每周向自己汇报一次业务进展。 　　格里高公司信息部除了部长泰伦斯.格兰特，一共有10个人，每人负责全球某一个区域，研究该区域的经济数据、经济政策、科技导向、区域习惯等等，每天要看大量的新材料，将关键信息汇成研究报告，由部长泰伦斯筛选之后，发到总裁助理办公室，最后由艾莫浏览阅读。 　　斯蒂文被分配负责欧洲板块的数据，他发现，按照现在的数据挖掘方法，他的同事每天从早要忙到晚，连上厕所都得小跑步，部门的咖啡机都闲置在那里，没人有空去喝，有时候同事当天做不完工作，会自觉带回家继续完成，因为格里高公司的平均薪水高出普通公司十倍，在这里工作的，都是优秀且有能力的人。 　　斯蒂文做了八年的决策层，他知道艾莫最终需要看到什么材料，况且，他对欧洲板块异常熟悉，因此，他做事的效率比普通同事更高，空余的时间，他开始琢磨，如何设计一个更加高级的数据挖掘系统，提高效率。 　　半个月后，他写出了一份详细的方案，递给部长泰伦斯，提议更新数据挖掘系统。 　　泰伦斯阅读之后，深为佩服，没想到斯蒂文才到部门十几天，就能提出如此有见地的方案，人力资源部部长蒂芙尼有意无意地总往这边跑，看来她挑人确有一套。 　　他一字未改，立即将方案署名为信息部，发送给总裁助理办公室。 　　两天后，总裁助理办回复，总裁已批复方案的内容，可以立即执行，所涉及经费由财务部解决。 　　于是，公司开始招标软件公司，签订保密协议之后，将方案提交给对方。由于斯蒂文的方案内容很详尽，开发思路很清晰，设计软件很容易实现，所以，半个月之后，对方就交付了测试软件，经过信息部试用，同事们提出了一些补充建议，到11月初，软件正式投入使用，信息部效率大大提高，蒂芙尼将节省出来的三个人手调去了三个投资分部。 　　泰伦斯很快就向蒂芙尼打听出斯蒂文的来历，对他尊敬有加。 　　每天中午小憩的时候，蒂芙尼都会打电话约斯蒂文到一楼的白金汉宫咖啡馆，品尝伦敦味道，斯蒂文也需要在公司有管理层为自己说话，因此也不推辞，只是尽量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让蒂芙尼产生误会。 　　遗憾的是，信息部在18层，总裁办公室在顶楼32层，且有专用电梯直达，因此，斯蒂文一直没有机会与艾莫碰面。 　　总裁助理办主任嘉比里拉圣诞假期之后将停职，11月4日上午，公司召开高层会议，研究新任人选。 　　会议上，蒂芙尼率先发言，向艾莫推荐斯蒂文.勃朗特接任嘉比里拉的职务，并陈述了理由。 　　嘉比里拉、投资1-5部的部长都是招标评委，见过斯蒂文.勃朗特，对他的口才和思维深为佩服，加上他盛兴银行管理层的工作经历，他们一致认为，斯蒂文.勃朗特完全可以接任这个职位。 　　“不可以！”艾莫否定道：“过去两年，泰伦斯从投资部调到信息部，对公司关键部门的工作有全盘的了解，我认为他才是总裁助理办最合适的人选。” 　　“同意总裁的意见。”投资五部的部长立即表态。 　　“至于斯蒂文.勃朗特”艾莫目光凛凛地向全场一扫：“立即将他解雇！” 　　“总裁，不能解雇他！任人唯才是我公司能够快速发展的重要基础，信息部的升级方案就是由他提出的，已经证明对公司效率的提升作用显著，即使总裁认为他新来不熟悉公司业务，不适合接任总裁助理办主任的位置，也应该留下他继续为公司服务，进一步培养。”蒂芙尼试图说服艾莫，在格里高，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建议，任何人都可以通畅地表达出来，作为管理层，蒂芙尼更有责任提出自己的意见。 　　“蒂芙尼，格里高公司以工作为先，请不要带入个人感情。”艾莫静静地看着蒂芙尼。 　　蒂芙尼的脸立即红到耳根，大声说道：“总裁，各位同事，我承认自己对斯蒂文.勃朗特存在私人感情，但自信并没有影响对公司利益的判断。倒是总裁您，似乎对他盛兴银行前董事的身份耿耿于怀。斯蒂文.勃朗特离了婚，净身出户，他有权利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过去的身份不应该成为畔脚石。” 　　大家点点头，嘉比里拉说：“蒂芙尼的建议很有道理，但总裁的意见我们也应当遵照执行，我建议，泰伦斯接任总裁助理办主任，斯蒂文接任信息部主任，不必解雇，罗伯茨先生，您的意见呢？” 　　“总裁助理办主任由泰伦斯接任，信息部主任由蒂芙尼推荐人选暂时代理，立即解雇斯蒂文.勃朗特。散会。”艾莫挥挥手。 　　十分钟后，信息部办公室。 　　“我已经努力为你沟通过了，但总裁这次跟以前很不一样，特别主观臆断。”蒂芙尼遗憾地对斯蒂文说。 　　在格里高公司潜伏了一个月，没有跟艾莫有任何交集，斯蒂文就被解雇了，他心情十分郁闷。 　　“蒂芙尼，我如何才能消除总裁对我的芥蒂？”他向蒂芙尼讨教道。 　　“让我想想……爱娜.琼斯女士跟总裁关系不错，我帮你联系一下她，请她出面调停，希望总裁能放下成见，让你回来工作。总裁是一个聪明的人，不会不了解你能给公司创造的价值。” 　　“谢谢你，蒂芙尼，不麻烦你牵线了，请给我琼斯女士的联系方式，我直接跟她沟通。” 　　 　　☆、第三十九章 外围包抄 　　下午，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主任办公室。 　　爱娜正在向斯蒂文介绍中心的运作方式：“我中心成立于两年前，股东是艾莫.罗伯茨，上次在酒会上你们聊过天。我们中心并不直接抚养孩子，所有孩子都由志愿者家庭抚养，费用由中心承担，直到高中毕业。这样，带给孩子们家庭温暖的同时，不增加收养家庭的抚养费用。中心负责接受孤残儿童，招募志愿家庭，对抚养过程进行监督和评估，接受抚养捐助。目前，中心接收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孤残儿童300多名，而在中心登记有抚养孤残儿童意愿的志愿者家庭已经有几千户，是现有孤残儿童数目的十几倍。另外，有一大批爱心人士跟中心签订了持续捐助协议，中心的业务一直在扩展。” 　　“非常有创意的救助方式，在家庭之中，孩子们更容易健康成长。请问，一个孩子一年需要多少费用？”斯蒂文问。 　　“随年龄和特殊化教育的不同有所差异，费用大概3-5万澳元。” 　　“好，我每年认捐100万澳元，先签5年，以后随着抚养费用的变化再调整，费用按年度到账。”斯蒂文说。 　　爱娜让秘书打出捐赠协议，斯蒂文仔细阅读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勃朗特先生的爱心！”爱娜感动的说：“每个人签下名字的那一瞬间，我都想流泪。” 　　“琼斯女士，您为孩子们做得更多，还有你们的董事罗伯茨先生，多年如一日为孩子们付出，实在令人心生敬慕。” 　　“在关心孤残儿童这一点上，我和艾莫有共同的天性。”爱娜骄傲地回答，提起艾莫的名字，她微微有些脸红，看来她还在爱着艾莫，斯蒂文不禁生出些许醋意。 　　“对了，琼斯女士，我来这里找您，还有一事相求。”斯蒂文说。 　　“勃朗特先生尽管开口，如果我办得到，会尽努力。”爱娜回答。 　　于是，斯蒂文把自己的项目融资失败以及工作莫名被解雇的事情给爱娜说了一遍。 　　爱娜听完，有些诧异：“这不像艾莫的风格。另外，勃朗特先生也不是缺事业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去艾莫那里工作？” 　　“格里高公司是这里成长最快的投资公司，我自然希望作为基层员工，学习公司的先进思想和经营理念，我将来会继续创办企业，但肯定是在我熟悉的计算机领域。我猜测，罗伯茨先生会不会误认为我是未来的竞争对手而对我抱有偏见？所以，我想单独跟他沟通一下，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不知您能不能帮忙将他约到我那里去谈一谈？” 　　爱娜点点头：“应该没有问题。” 　　“请预先为我保密，我担心他知道是我约他就会拒绝赴约。您看安排在下周哪天合适？”斯蒂文征询道。 　　“下周不行，艾莫要回美国参加本届总统选举投票。明天正好是周六，我可以安排和他跟捐助者见面，如果他没问题，就明天行吗？”爱娜问。 　　“那太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在凯勒大厦最顶层35楼见面，怎么样？”斯蒂文问。 　　“好的，约好他我给您打电话。”爱娜应承下来。 　　“谢谢！”斯蒂文心中一阵狂喜。 　　“我正在筹划中心本年度的答谢晚宴，时间定在下个月上旬，希望到时候您能参加。”爱娜说。 　　“一定来。”斯蒂文站起来，跟爱娜握握手。 　　第二天上午。 　　“勃朗特先生这里能看见悉尼港，景色挺美！”爱娜站在凯勒大厦顶层斯蒂文公寓的客厅，望向窗外，这里，蔚蓝的海水、繁华的海港大桥、花瓣般的悉尼歌剧院尽收眼底。 　　“还好！”斯蒂文回答，他有点心不在焉，盼望着艾莫快些到来。 　　“啦啦啦——”门铃音乐响起。 　　“我去开门。”斯蒂文走到门边，定了定心神，“啪嗒”抖着手指按下电梯锁。 　　很快，楼道里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他打开门。门外走来一位穿灰色风衣的男子，风度儒雅，面带微笑，手里握着一瓶红酒。 　　“欢迎，罗伯茨先生！” 　　看见斯蒂文，艾莫愣了一下，爱娜从斯蒂文身后出来，抱住他亲亲面颊，然后给他介绍中心的新捐助人——斯蒂文.勃朗特。 　　“勃朗特先生，谢谢！”艾莫礼貌地同斯蒂文打招呼，他走进门，脱下风衣，穿着一件黑色条纹休闲衬衣，配一条宽松的裤子。斯蒂文将他的风衣挂进衣橱。他暗暗观察艾莫的表情，艾莫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 　　刚进入客厅，爱娜的手机响了，她到一旁接听。 　　艾莫在沙发上坐下来，将红酒放在茶桌上，目光投向窗外的悉尼港，说：“勃朗特先生，您这里视野很开阔。” 　　“我有一位老朋友也特别喜欢住在顶层，我只是模仿他而已。罗伯茨先生，请您评价一下我新装修的房屋。”斯蒂文客气地说。 　　艾莫认真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回答：“选材精良而不奢华，整体风格简约大气，只是欠缺少许时尚新元素。” 　　“抱歉，你们先聊，我的一个朋友试婚纱，让我帮忙参考一下，我先去，有时间再回来。”爱娜说完，准备往门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艾莫站起来。 　　“不要嘛，人家女人试婚纱只要女人看！” 爱娜娇嗔地说，她走到艾莫面前，亲昵地撘住他的双肩，将他按坐在沙发上：“既然约好，就陪勃朗特先生聊一会儿，好吗？” 　　艾莫只好坐下来，爱娜得意地向斯蒂文眨眨眼。 　　斯蒂文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有一条蛇悄然钻出了头，尽管爱娜是为他讲话，见她跟艾莫的亲密样，他依然莫名嫉妒和愤怒。自从文森特跟他挑明关系之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暧昧举动，突然见到有个女子跟他这样，斯蒂文极端不习惯。 　　等爱娜离去，斯蒂文松了一口气，把脸转向艾莫，今天，他一定得拿下他。 　　“您不觉得房间眼熟吗？”他问。这套房子，他是按照文森特伦敦的顶层公寓原样装修而成，连家具和摆放的物品都一模一样。 　　“抱歉，对装修我不在行。”艾莫答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斯蒂文从酒柜取来另一瓶红酒，给艾莫和自己各斟上半杯。这酒，是文森特最爱的品牌——罗曼尼?康帝，他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时，文森特倒在他头顶上的那一款。 　　“勃朗特先生，您这样处心积虑地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呢？”艾莫端起酒杯，嘬了一口酒，望着他淡淡地问。 　　斯蒂文瞟着艾莫的左手，那只手，白皙纤长，他握过无数回，的确是文森特自己的手。他目光移向断掉的腕部，那里，戴着一只百达翡丽手表，挡住了他预期见到的缝合线。 　　“罗伯茨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记得，上次我跟您提到您像我的一位朋友？”斯蒂文目光移到艾莫的脸上。 　　“不太记得了！”艾莫摇摇头，避开斯蒂文的视线，望向窗外。 　　斯蒂文心中气得半死，都面对面了，他还装模作样，真想立即把他扑在沙发上，逼他承认是文森特。 　　“我今天约您来，就是想聊聊我和他的故事。诺，这就是他！”斯蒂文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指着文森特，那是他和文森特分手那天在镜子前的自拍合影。 　　“哈哈哈”艾莫看了，发出一阵干笑：“勃朗特先生，您太会开玩笑了，照片上明明是一位绝色的女子，怎么说是‘他（he）’？更别提跟我像了。” 　　斯蒂文心中暗笑：“原来他也认为他很‘绝色’” 　　“那我就告诉您，这不是一个玩笑，您愿意听吗？故事很长很长，一共8年再加8年。”斯蒂文说。 　　艾莫耸耸肩：“好吧，您激起我的好奇心来了，请说，我洗耳恭听。” 　　“先抽根烟。”斯蒂文从茶桌抽屉里，拿出文森特最喜欢的Lucky Strike牌香烟，准备给他点上。 　　“谢谢，不用了，我从不抽烟。”艾莫摇摇头。 　　戒烟了，斯蒂文想。 　　斯蒂文将烟摆在茶桌上，开始讲亨利和文森特的故事。 　　“十六年前，有一个叫亨利.兰迪的聋哑人，应聘到伦敦一个地下赌场做系统维护工程师……” 　　 　　☆、第四十章 回溯往事 　　斯蒂文讲到文森特挑逗亨利趣事，讲到文森特身缠赤链蛇的凶险，讲到他们在礁石上接吻的甜蜜，在沙滩上肌肤相亲的深情…… 　　不知不觉到了午餐时间，外卖送来，他请艾莫到餐厅就餐。餐厅也跟文森特的公寓一模一样，他们在初明心迹的平安夜，一边吃文森特准备的美食，一边看窗外飞雪。于是，他仔细观察艾莫的脸，却没有发现任何他期待的表情变化。 　　午餐之后回到客厅，斯蒂文继续讲，讲了无数亨利和文森特之间相处的细节，将两人在一些刻骨铭心的时刻翻云覆雨之爱讲得细致入微，尽力去触动艾莫的心，期待唤醒这个装睡的人。 　　艾莫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会提一些小问题，仿佛的确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讲到亨利抱着那具压扁的尸体，斯蒂文哽咽到泣不成声，泪眼模糊的他，再也看不清艾莫的表情。 　　他讲不下去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下来，擦干眼泪。 　　“这么说，文森特已经死了。”艾莫等他平静，轻轻插话。 　　“不，他没有死！他就在我眼前！”斯蒂文盯着艾莫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 　　这一次，艾莫目光凛凛地回视斯蒂文盯着自己的眼睛，说：“勃朗特先生，您的故事很吸引人，却存在明显的逻辑错误，第一，您说亨利是你扮演的卧底，那么，文森特查到那个从小就聋哑的亨利是谁？到哪里去了？第二，您说亨利在最后的赌局并没有出卖文森特的底牌，那赌牌实力悬殊，维克多如何坚持跟他对赌了十来个小时？第三，您说文森特没死，那卡车过后，他人去了哪里？第四，您说我像他，或者您认为是他，依据是什么？” 　　斯蒂文想起来，分手那天，他和文森特只顾筹划逃跑，自己并没有给文森特详细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他们之间，实在存在着深深的误会。 　　“好吧，先说亨利的来历……”斯蒂文将自己如何冒用亨利的身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的确无懈可击！”艾莫听完，冷冷地评论了一句。 　　“再说最后那场赌局。事后，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维克多那天牌技有如神助？在现场，我没发现任何不妥，后来，我反复看当时的录像，发现一个事实，的确，有亨利在场，他下筹码又快又准，偶尔亨利不在场，他就会犹犹豫豫。但是，亨利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爱的人，百思不解的时候，我就想出一个主意，直接去维克多的侦探事务所，委托他调查这个案子。” 　　“呵”艾莫一直淡漠的表情突然展开笑靥，斯蒂文看了，心都快融化了，8年，他怀念文森特这绚丽而无忧的笑容。 　　艾莫看了看斯蒂文，立即止住笑：“请继续！” 　　“当然，我的委托遭到了维克多的拒绝，我就赖在他的事务所，他找借口出门，我就跟在他身后，他用了各种手段想摆脱我，可每次他以为甩掉了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他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接受了我申明不计价格的委托。在30秒钟内，他就揭晓了案底：他说，因为亨利是聋哑人，眼睛表达的意思比常人更有层次，于是，他调出了亨利在文森特身边陪赌的所有录像，连续三个月进行了仔细研究和比对，定格了几万次，终于推断出了亨利的眼神与文森特底牌之间的联系，准确率可以达到85%以上。他当即让我看了二十张牌，证实了他的说法。真相就这样，亨利并没有出卖文森特。最后，狡猾的维克多向我开了一张100万英镑的收费单。” 　　“唉，维克多能把事情做到超越常人的精细，如何要价都不为过。”艾莫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文森特没死的依据呢？” 　　斯蒂文端起酒瓶想倒酒，发现已经空了，不知不觉中，他和艾莫已经喝完了茶桌上的两瓶红酒，于是，他磨了两杯咖啡，端来一盘茶点。 　　“那件事情却很简单，明显是军情六处在帮助文森特人间蒸发。当天，文森特辞职的消息还没有公布，怎么会路遇追杀？知情者只有击败文森特的维克多，军情六处处长的弟弟！追杀时间地点把握如此精准，必然是早已设计好的；在高速公路上，亨利拿起了他和文森特的两把枪，枪里都没有子弹，显然是文森特预先卸下的，避免亨利误伤追杀的人；文森特假死后第三天，警察找亨利作证言，根本没有提到那四个追杀的人，录像显然被串改了，除了军情六处，谁能随意更改公共交通的录像？亨利抱了文森特8年，对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很熟悉，一具已经冰凉僵硬的替代尸体，怎么瞒得过他？”斯蒂文的目光咄咄逼人。 　　“挺有道理。人呢？”艾莫耸耸肩，问。 　　“凭军情六处的技术手段，当然可以从车底下捞起一个人进入车厢。三年后我调看了录像，文森特换了男装从卡车上下来，当日飞去了柏林，现在事实就很明了了，因为柏林恩格医院是世界最好的外科手术医院。”斯蒂文回答，心想，看你还怎么否认。 　　“勃朗特先生，您的故事挺有意思。您说了前8年，后8年呢？”艾莫喝了一口咖啡，把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刚才，他一直坐直身体，专注地听斯蒂文讲述。 　　“后8年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对心爱的人疯狂的思念，每一刻，每一秒，刻骨铭心，愈久弥坚！”斯蒂文的眼睛冒出火花。 　　听了他的话，艾莫的眼里闪出一丝鄙夷，神情淡漠。 　　斯蒂文见了，心中凉凉的，难道，他真的对过去没有一丝留恋了吗？就算不再爱我，也不用装着完全不认识我吧？ 　　“文森，军情六处已经停止了'瓦伦丁计划'，危险人物已被除尽，你彻底安全了。”斯蒂文最后说，他并不认为文森特会因为这个原因不认自己，他所爱的人，从来就是一个有勇气面对一切的人。 　　“这样说来，故事已经有圆满的结局了。”艾莫看看窗外，天色暗下来，悉尼港已经霓虹闪烁，于是说：“谢谢勃朗特先生信任我，给我讲了一个传奇的故事，现在已经傍晚，我该走了，再见！” 　　艾莫站起来。 　　斯蒂文无奈地起身相送，走到门口，艾莫伸手去推衣柜门，斯蒂文突然想，再放他走掉，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机会能单独见到他了，不！ 　　或许是因为喝太多酒的缘故，他头脑一热，立即从身后将艾莫抱住，头靠在他耳边，哀求道：“文森，请别走！” 　　艾莫缩回准备推衣柜的手，胸部剧烈起伏，一动不动站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分开斯蒂文的双臂，回转身来：“勃朗特先生，我说过，您认错了人！” 　　艾莫就在斯蒂文的面前，他金丝框眼睛背后那圆圆的紫褐色眼睛，那白皙细腻的小脸，那藏在胡须丛中水润性感的嘴唇，除了文森特还有谁？ 　　“你就是他！”斯蒂文紧逼一步，身体向前一靠，用髋部将艾莫抵在柜门上。 　　 　　☆、第四十一章 一夜梦醒 　　“勃朗特先生，请……别这样！” 艾莫的脸上飞出一片红晕，他躲开斯蒂文的直视的眼睛，将头偏向门口。 　　斯蒂文伸手将他的头搬向自己，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吻上去。 　　“唔——唔——”艾莫想推开他，斯蒂文紧紧贴住艾莫不让他动弹。 　　吻了一阵，艾莫的身体软下来，不再推他，斯蒂文离开艾莫的唇，双手抚住他的肩膀，脸对着他的脸，目光直逼他的眼睛，轻柔地说：“不要再否认了，你看，你的身体都不想骗我。”他将髋部向前挤了挤，有个东西顶住了他的腿窝。 　　“勃朗特先生，我千方百计隐藏的性向被您发现了。您给我讲了一天的爱情故事，带着那么些诱人的细节，现在还这样搂住我，强吻我，难道您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帅吗？”艾莫声音很虚、很轻，有点喘。 　　他的话，激起了斯蒂文压抑已久的欲望，他一把揽起艾莫，将他抱到卧室的床上，急急地脱掉两人的衣服，艾莫的身体瘫在床上，斯蒂文一趴上去，他细长柔软的手臂和双腿就卷上来，跟斯蒂文紧紧缠在一起…… 　　八年的相思，像一座酝酿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激情被火焰灼烧，融成了一团高温的蒸汽，喷薄四散…… 　　精疲力竭之后，他们停下来，艾莫闭上眼睛，像一只满足的小猫般拱在斯蒂文的怀里，在他的絮叨声中甜美地睡去。 　　斯蒂文幸福地抱着心爱的人，嗅着他热喷喷的体香，时不时地轻轻吻他的额头和面颊，用手指头抚摸那熟悉的光滑肌肤，兴奋得彻夜难眠。 　　早上六点，艾莫在斯蒂文怀里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文森，你醒了？”斯蒂文笑盈盈地问他。 　　艾莫一脸诧异，突然，他推开斯蒂文，跳下床捡起地面凌乱的衣裤，跑进了浴室。“咔嗒”，斯蒂文听见他从里面上了锁，不禁莞尔一笑，他坐起来，等他出来。 　　很快，艾莫沐浴完，穿得周周正正地走出来。 　　“今天是星期天，你不用这样早起，来，脱掉衣服，我还想跟你做？，再在床上搂你一整天，8年没抱过你，我的身体太渴了。”斯蒂文张开双臂。 　　“对不起，勃朗特先生，昨天我们可能喝了太多的酒。我该走了，再见！”说完，艾莫走出卧室。 　　斯蒂文赶紧跳下床追上去，绝望地说道：“文森，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相认？” 　　“您应该叫我艾莫。”艾莫回头说道：“不过，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没打算出柜，昨晚的事，大家都忘了吧！” 　　他坚定地走向门口，穿上风衣，离开了斯蒂文的公寓。 　　斯蒂文站在客厅里，整个人都傻了，从幸福的巅峰跌下深谷，昨天一夜，他以为文森特已经原谅了他。 　　沐浴之后，他感觉特别孤独，房子空荡荡的，他一刻也无法再忍受，于是拎了手提电脑，逃也似的跑出门。 　　他来到英皇十字区的苏格米酒吧，周日，大厅的客人很多，电视里滚动播放着美国总统大选的消息，唐纳德.特朗普和希拉里.克林顿的竞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位70岁左右的老人，为了实现为美国人民服务的人生理想，在进行针尖对麦芒的交锋，最后的结果将在两天后揭晓。 　　斯蒂文上二楼，定了一个靠窗的小包间。 　　一定要做点什么！他打开电脑查收邮件，发现卢卡斯发来了公司筹备的新进展，以及大量应聘人员的简历，他一项一项仔细阅读、反复推敲，强行把艾莫赶出自己的脑海。 　　仔细研究了一天，他将自己的意见逐条整理，回复给卢卡斯，并通知卢卡斯，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到公司帮忙，面试应聘人员，对新入职的成员进行上岗培训。 　　终于把所有的事情理完，街边已是华灯初上，他感觉到充实之后的兴奋与疲惫。正在这时，蒂芙尼打来电话，询问他与艾莫沟通的进展。 　　“有接触了，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沟通，你现在有事吗？没事来苏格米酒吧喝一杯？” 　　蒂芙尼很快赶来，两人在酒吧聊美国的大选、悉尼最近快速上涨的房价以及各种八卦。到晚上十一点过，斯蒂文打车将蒂芙尼送回家，又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不想睡觉，于是到健身房练练哑铃，打一打沙袋，不停地想念艾莫，回忆昨晚他们的所有细节，到凌晨三点，他觉得自己的思念胀得要爆炸了，拨了艾莫的手机。 　　打了三遍，对方接了。 　　“艾莫，我想你！”斯蒂文轻轻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对方掐掉电话，再拨，艾莫已经关机。 　　向心爱的人道出了自己的思念，斯蒂文神经松缓下来，他沐浴之后，倒在床上疲惫地睡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辛苦而忙碌，斯蒂文帮助卢卡斯处理新公司成立各项事宜，面试了好几批求职的人，选定了各部门的主要人选，签合同，马不停蹄地进行岗前培训。 　　这一周，艾莫回美国去了，斯蒂文回忆起8年前，文森特准备带自己回美国给奥巴马投票，现在，奥巴马两个任期都快结束了，不知特朗普和希拉里，艾莫会支持谁？文森特一直是民主党的坚定支持者，应该支持民主党的希拉里吧。 　　转眼过了两周，新公司终于建立成型，斯蒂文决定，公司管理完全由卢卡斯负责，自己只行使股东权利，不参与公司的具体运作。 　　周五晚，他和新团队在苏格米酒吧二楼包了一个大厅，开了一个小小的庆功会，邀请蒂芙尼做自己的女伴。 　　跳舞的时候，蒂芙尼说：“斯蒂文，我们总裁回来一周了。既然你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去跟总裁沟通一下，回来上班吧。” 　　“好的，我会再试一试。” 　　“这次肯定能成功。从美国投票回来之后，总裁似乎心情很好，泰伦斯刚刚接手嘉比里拉的部分工作，正在适应，总裁对他十分耐心，有时候还会对大家露出笑容，7年了，我们管理层都觉得公司渗入了一缕阳光。或许是因为特朗普赢了他很开心。” 　　“嗯？他支持的是特朗普？” 　　“不知道，不然为什么他从美国回来就爱笑了？”蒂芙尼回答。 　　“你们总裁平时不爱笑吗？”斯蒂文诧异地问，当年在赌场，文森特可是随时都保持着温婉的笑容。 　　“很少发自内心地笑，最近起了变化，所以你很有机会。” 　　“可是，我打过他的电话，总不接听。”斯蒂文遗憾地说。 　　“试一试发邮件吧！”蒂芙尼说。 　　“对啊，发邮件！”斯蒂文想。 　　等舞曲停下来，斯蒂文对蒂芙尼说声抱歉，一个人跑进厕所，拿出手机，给艾莫发了一份邮件：“艾莫，我想你，能约你再见面吗？斯蒂文” 　　斯蒂文不停刷新邮箱，直到当晚上床，都没有收到艾莫的回复，他的心软塌塌地空在那里，于是拼命地用思念填满空虚：他此时在书房看书，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青春8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的在他心中淡去了吗？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他就刷新邮箱，依然没有艾莫的回件，却收到了来自前妻米莉的邮件。 　　“亲爱的斯蒂文，这一次，你离开的时间有点长，你在外面玩够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走后，银行事务将我忙得焦头烂额，拉瑞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上手，比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现在的日子非常艰难。快回来吧，我需要你！永远爱你的米莉” 　　斯蒂文看了，感觉深深的内疚，米莉是个要强的女人，不到情非得已之时不会给自己发这种邮件，他不爱她却娶了她，浪费了她8年的时光，这是他的错。 　　他赶紧回了一封：“米莉，您好！我能感受到银行事务的繁琐，但是，我去意坚定，不会再回来。祝愿您尽快适应新的生活，找到心心相印的人生伴侣！对您无限感激的斯蒂文” 　　然后，他给艾莫再发了一封邮件：“艾莫，昨夜睡得好吗？没有收到你的回件，我很忐忑，你能否回复一下我？哪怕一个字母，表示你看到了我的邮件。想你的斯蒂文” 　　初夏的悉尼，阳光灿烂，斯蒂文从圣玛丽大教堂出来，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身边，不时经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有手挽着手的情侣，有携着孩子的夫妇，全世界，仿佛就自己一个人还孤孤单单，缺少伴侣。 　　“新郎，身体稍微左侧，脸再靠近新娘一点，微笑！”一个摄影师正在给一对黄色皮肤、身着礼服婚纱的新人拍结婚照。 　　斯蒂文羡慕地看着他们，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给文森特披上婚纱？他突然一阵冲动，想给文森特准备一件婚纱！ 　　他搜索到ROSA CLARA婚纱品牌的网址，发邮件要求定制最好的婚纱，对方给他发来几位顶级设计师为私人定制设计的图样，他选中了一位偏向于简约风格的设计师，将文森特身体尺寸发给了对方。他想象文森特穿着婚纱，优雅圣洁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拿起他的手，将婚戒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将美丽的天使抱在怀里，尽情亲吻的场景，心中涌出无尽的甜蜜。 　　 　　☆、第四十二章 旧爱之家 　　周一，斯蒂文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没有地方上班，也没有公司需要打理。时间空得太多太多，再次见到艾莫的愿望就一刻比一刻强烈，可是，又不能闯到他的办公室，怎么办？ 　　对，去他家等他！ 　　这个主意令他兴奋不已，他收拾好一箱衣物和个人用品，带上手提电脑，租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艾莫的家，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如何切断艾莫家的安防系统，避免引起警方盘查。当年在赌场，文森特的汽车、专用休息室和公寓，都用了最高级别的安防技术，技术手段能媲美军情六处。 　　车直达东郊的玫瑰湾，这是一个秀丽的环形海湾，被青山环绕，风格和色彩各异的别墅掩映山中。艾莫的别墅在半山上，靠近天主教圣心女子学校。 　　斯蒂文提前下了车，斜挎电脑，拖着行李箱，沿着海边的路前行，路的两旁，长着高大的棕榈树，海岸边，停泊着各色的豪华游艇，时不时有水上飞机起飞和降落，放眼望去，海水湛蓝清澈、波澜不兴，金色的海滩上，一只只尖长嘴的鹈鹕在悠闲地漫步，一些好奇的游客对着它们拍照，它们优雅地挺起身体昂起头，摆出最美的姿势。 　　回忆如潮水涌来，斯蒂文想起苏萨克斯的海湾，在那里，他和文森特第一次心心相印地接吻，第一次将自己完整奉献给对方，他依然能闻到他唇齿的香醇，依然能感觉他酮体的温软，那些雕琢在他脑海里的记忆，生活又鲜明地浮现在眼前，仿佛发生在昨天，恍然之间，竟已过去了十六年。 　　拐向上山的路，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斯蒂文来到艾莫的别墅前。 　　艾莫的别墅建在一块大约七百平米的平坡上，一座红顶白墙的三层小楼，小巧地嵌在别墅群之间，比起周边几千平米的豪宅，十分不起眼。屋子周边圈着低矮的白色护栏，屋前铺着紫色和红色花朵相间点缀的草坪，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正门，屋后是绿树掩映的花园，边上有一条与大路相接、通往两个停车库的汽车道。 　　屋前的草坪上，蹲着一个四十来岁、戴着遮阳草帽的工装男子，正手持剪刀修剪花草。 　　“先生，您好！”斯蒂文向他打招呼。 　　“您好……”那男子站起来，看了他一下，直接呼出了他的姓：“勃朗特先生？” 　　他向斯蒂文走过来。 　　“你认识我？对，我是罗伯茨先生的大学同学，斯蒂文.勃朗特，来悉尼旅游，顺道拜访老同学。”斯蒂文说着，递过自己的护照。 　　男子接过来看了看，还给他：“原来您是先生的同学！罗伯茨先生经常抱着手提电脑查看欧洲经济新闻，看见您出现在新闻里的照片，他会停留一会儿，次数多了我都看眼熟了。罗伯茨先生在公司上班，您打他的手机吧。”男子说完，告诉他一个电话号码。 　　“谢谢！”斯蒂文故意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一边大声说：“艾莫，是我，到你家门口了……哦，你现在在开会不方便回来，那，你家有人，是……”斯蒂文抬起头，看看剪草的男子。 　　“欧文.史密斯，屋里还有我的妻子丽莎.史密斯。”男子热情介绍。 　　“对，史密斯夫妇在。好的，我在家等你！”斯蒂文假装挂了电话：“艾莫让我等他。” 　　“好的，进屋去吧。”史密斯按动遥控器，打开前门栅栏。 　　“谢谢！”斯蒂文绕进草坪。 　　“丽莎，有罗伯茨先生的客人！”史密斯喊了一声。 　　门口一个四十左右，身材粗壮、戴着围裙的女子迎出来：“先生好！” 　　“斯蒂文.勃朗特，艾莫的大学同学，从意大利来，到这里叨扰几天。”斯蒂文自我介绍。 　　丽莎接过斯蒂文的行李箱：“来，我带您去客房。” 　　她领着斯蒂文穿过客厅，上二楼，斯蒂文浏览了一下大厅，整个房间以灰白两色定基调，地板深灰色、家具白色、窗帘银灰色，沙发米灰色，深沉大气，室内装修简约时尚，家具摆件不多，件件精致养眼。悬挂在客厅和楼道的三幅油画，《昂蒂布海角海角》、《贝勒岛的岩石》、《悬崖边散步》，全部是法国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的大海系列油画真迹，没有睡莲系列出名，但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勃朗特先生，真高兴见到您。罗伯茨先生搬来这里7年多，除了琼斯小姐之外，没来过其他客人，您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丽莎絮絮叨叨地边走边说。 　　“琼斯小姐是谁？”斯蒂文故意问。 　　“琼斯小姐以前是霍斯比康复医院的行政主任。罗伯茨先生刚买下这里的时候，是从霍斯比康复医院回来，他左手还不太方便，也不能开车。琼斯小姐经常来照顾他，帮他采购日常用品，我们夫妇以前也在霍斯比康复医院工作，是琼斯小姐把我俩介绍到先生这里来的。琼斯小姐长得漂亮，人又能干又善良，前几年先生和小姐还订了婚，我和欧文都很高兴，我还准备帮他们照顾小宝宝呢。可惜，后来两人分手了。琼斯小姐没有家人，每年圣诞假期都到这里来度假，先生回美国看望亲属，她就一个人在这里，在海边散散步，或者去泡泡海水，晒晒太阳。”丽莎带着斯蒂文穿过二楼的小客厅。 　　“艾莫在美国有亲属？”斯蒂文诧异地问。 　　“有啊，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姨妈，还有一些旁系亲属。”丽莎说。 　　一瞬间，斯蒂文怀疑艾莫真的不是文森特，可是，丽莎说了他需要康复的左手……他当然是文森特，所谓的家人，应该是他迷惑大家的烟幕，反正丽莎说这里没来过别的客人！ 　　“左边那间是先生的卧室，对面那间是先生的书房，琼斯小姐来了就住这间。”丽莎推开右手边的一间房门。 　　“琼斯小姐和罗伯茨先生订过婚，来了不跟他住在一起吗？”斯蒂文问。 　　丽莎摇摇头：“每个圣诞假期前，我都会帮琼斯小姐提前收拾出这间客房。先生工作太忙了，虽然对小姐很客气，但总缺点亲热。我觉得他俩更像一对兄妹。唉，可惜，两人到现在都没结婚。” 　　客房里，一张两米宽的真皮米色靠背大床放在中央，靠背上方是莫奈的另一幅关于海的作品，《看海反思》，床头两边靠墙位置为黑色低柜，上面摆着大肚玻璃瓶台灯，落地窗帘被拉在两旁，拦腰打了一个花结，外面是整面墙的不透明玻璃门，丽莎按了一下遥控器，那面墙的玻璃门瞬间变得透明，屋里屋外顿时没了距离，前门草坪的花草生机勃勃，剪草的史密斯向他们挥挥手。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海湾，就算躺在床上，宁静秀美的海景也一览无遗。 　　“这里的床上用品都是琼斯女士买的，有点女人气了，您休息一下，我到储物室去拿罗伯茨先生备用的。您的东西可以放在这个柜子里面，三楼是健身房和阳光酒吧，您可以去喝点东西，看看海湾的风景。”丽莎打开房间的衣柜，然后推门出去。 　　斯蒂文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带来的衣物挂进衣橱，一些洗浴用品放进了卧室的洗手间。他决定赖在艾莫这里，天天骚扰他，逼迫他承认自己是文森特。 　　欧文和丽莎一个修剪草坪打理花园，一个打扫房间做家庭内务，到下午6点，丽莎备好晚餐，夫妻俩留给斯蒂文一套别墅的钥匙，下班回家了。 　　等待艾莫回家的时候，斯蒂文紧张地在客厅里来回转圈，两周多没有见面，突然见到自己在他的家里，艾莫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报警将自己赶出去吗？不行，得先设个信号干扰，让电话打不出去。 　　他找到房间的无线路由器，调整了设置，将发射信号调到干扰手机的频段，然后将有线电话、周边摄像系统和红外报警系统全部切断。 　　干完之后，斯蒂文有点汗颜，天哪，自己在干些什么啊？私闯民宅、密谋绑架主人，若再忍不住跟艾莫亲密一下，还要加上一项强//奸罪名，如果被起诉，够他把牢底坐穿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还如此期待，如此兴奋？ 　　 　　☆、第四十三章 难以靠近 　　搞定了信号，他不知道该在哪里等待艾莫合适，以前他跟踪艾莫，艾莫回家都是开车，直接从别墅后的车库进门，他应该去后门等。 　　等了一会儿，天色已经黑尽了，艾莫还没有回来，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客厅，不知应该开灯还是不开灯，最后决定不开灯，免得艾莫在室外看见就报警。 　　在黑暗中，斯蒂文在沙发上躺下来，头上枕一个方垫，怀里抱一个圆垫，耳朵竖直，听着外面的汽车声音，大路上，几辆汽车往山上开，没有一辆拐进艾莫的家。 　　他爬起来，走出前门，坐到屋前的台阶上，望向海湾。海湾一片宁静，海风轻轻吹来，空气中带着一股海水的潮气，偶有一架水上飞机降落，几艘游艇挂满彩灯，无声地在水面游弋，海岸边，不时传来一阵鹈鹕的鸣叫，让海湾显得更加的平和。 　　路边已经有十二辆汽车通过，艾莫还没回来。斯蒂文等得心烦意乱，再次回到客厅，仰躺在沙发上。 　　艾莫，你去哪里了？ 　　斯蒂文一会儿走到后门，一会儿待在客厅，一会儿走到栅栏前，直等到凌晨，艾莫还没有回来。 　　他会不会出事了？斯蒂文胡思乱想，拿出手机想拨艾莫的电话，可是，信号被自己屏蔽了，他又懒得去调，总觉得下一秒，艾莫的车就会出现在别墅旁。 　　最后，他筋疲力尽，再一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突然醒来，看看表，午夜3点过，不知艾莫有没有回家，他打开手机手电跑到后门，车库里，艾莫的奔驰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他欣喜若狂，奔向二楼，艾莫的房间里没有灯光，他想打开门进去，又转念一想，自己半夜闯入，肯定会把他吓坏了，不知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肚子咕咕叫，他想起一直等艾莫回来，丽莎做好的晚饭还没有吃，他走进餐厅，发现丽莎给艾莫留的那一份已经不见了，看来，他吃过晚餐才上床。那么，他看见自己在他家里了吗？为什么他回来，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带着疑惑，他吃掉自己那一份晚餐，回到客房，睡觉了。 　　周二早上醒来，天色已大亮，他一看时间，已经过了9点，直接穿着睡衣跑出来，敲艾莫的门，没人应声，打开一看，卧室已空空如也。 　　艾莫的主卧跟客卧布局差不多，床背上方墙面悬挂的是莫奈的《海滩》，这间房的落地窗拉开，正对海湾，艾莫床头的黑色地柜是一排书橱，里面摆满了经济类、哲学类的书籍，一只弯弯的高脚台灯伸到床头，看来，艾莫常常在卧室看书。 　　斯蒂文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艾莫的车已经开走，应该又去公司上班了。 　　于是，斯蒂文穿上运动背心短裤，沿着海岸跑步，跑了一个小时，他回到别墅，史密斯夫妇已经来上班了。沐浴的时候，丽莎为他准备好了咖啡和羊角面包。早餐后，他调回路由器的信号，重新接好电话线、摄像及报警装置，拿出手提电脑，给艾莫发邮件：“艾莫，昨天我来你家做客，你回家太晚，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你看见我了吗？今晚可以早些回家吗？我等你。想你的，斯蒂文” 　　空旷的别墅，待着挺无聊，斯蒂文斜背着电脑，跟史密斯夫妇道别后出门。他先沿着海岸线徒步走了几公里，然后找了一个能吹到海风的咖啡厅，坐下来，喝咖啡，上网，最近，美国竞选总统特朗普成功之后，世界舆论特别嘈杂，斯蒂文非常关注其对世界经济形势即将带来的影响。他潜入一些感兴趣的网站，浏览内部信息。 　　一天很容易就过去了，到下午五点，他又忐忑不安起来，艾莫，今天会准时回家吗？ 　　沿着海岸线，他慢腾腾地往艾莫家走，一会儿逗一逗鹈鹕，一会儿捡些贝壳扔回大海，一会儿帮成群的游客拍拍合影，希望今天回去，艾莫已经在家。他害怕昨晚那种等待，太令人煎熬和痛苦。 　　走走停停差不多8点，他才回到艾莫的别墅，看看二楼，书房亮着灯光，他一阵狂喜，艾莫回来了！ 　　他用钥匙打开门，直接冲向书房，敲门：“艾莫，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人应声，他喊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回应，于是扭着门把打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装修也是灰色打底，左边一面墙的烟灰色书柜，满满的全是书，书桌放在房间正中央，面对整面墙的玻璃门，门外是后花园，一排银灰色的柱状吊灯从屋顶垂下来，照亮书桌，右边墙面上，挂着约翰.康斯泰博尔的《索尔伯利兹大教堂》。 　　艾莫穿着睡衣，坐在黑色的圈椅里，面对电脑专注地浏览文档，屏幕上显示出系列图表，像是数据分析报告，艾莫不时地将某些内容圈出来，加入修订意见。 　　斯蒂文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阵，然后轻轻唤了一声：“艾莫” 　　艾莫却充耳不闻，似乎不知道有人进了书房。 　　斯蒂文手足无措地站在艾莫身后，回想到8年前，他第一次开口说话时，脱净了自己的衣服，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然后强行搂他吻他，可如今，青春的冲动似乎已经远去，他再也难以复制从前的动作。 　　尴尬地站了十几分钟，艾莫依旧在全心全意地阅读修改报告，斯蒂文又想起，文森特从前一直要求亨利不要在他专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只得讪讪地从书房退了出去。 　　回到卧室，他拿出手提电脑，给艾莫发了一封邮件：“艾莫，《断背山》的导演李安推出了一部新电影《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漫威的超级英雄片《奇异博士》也很有想象力，汤姆.汉克斯主演了一部纪实电影《萨利机长》，你喜欢哪一部？我想跟你一起看电影。斯蒂文” 　　刚点完发送，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艾莫不就在旁边吗？何不当面去问他？ 　　于是，他再次来到书房门口，想开门，却抬不起手，犹豫了一阵，他决定自我激励一下。 　　他沿着旋转楼梯走上三楼的酒吧。酒吧是一个半圆形房间，圆弧面安装的玻璃墙，玻璃屋顶，对着海湾方向，他打开一盏暗灯，按了门口的玻璃转换器，天空的繁星、海湾游艇上的霓虹透进屋内。直线墙上有一排中央空调，令这里十分凉爽。 　　他再按了一下顶窗开启按钮，半圆屋顶自动移向中部，屋外的清新空气顿时将酒吧填满。 　　他打开酒柜，取出一瓶红酒，坐在屋中央的半圆弧真皮沙发上，披着星光，望向海湾，大口大口地喝酒。 　　不到十分钟，他喝光了一整瓶酒，望着海湾发了一会儿呆，慢慢地，他感觉皮肤开始发热，一同热起来的，还有征服艾莫的十足信心。 　　“艾莫，我来了！”他在心里说，慢慢站起来，向酒吧门口走，脚下有些漂浮，头顶的星云在旋转，楼道阶梯也踏不准了，他扶着旋梯的扶手，高一脚低一脚地转到二楼。 　　在二楼的楼道站了好半天，他认出书房门，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还没走到，灼烧的胃里翻涌出一股强烈的恶心，他下意识地冲进旁边的盥洗室，打开马桶盖，“哇啦”，呕吐起来。 　　吐过之后，他感觉轻松了许多，全身软绵绵的，他坐下来，靠在马桶旁边，迷糊过去。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叹气，帮他漱口，洗脸，擦身体，把他拖到床上，换了睡衣，他将他的手拉住，说：“文森，不要不理睬我，我爱你！” 　　“睡觉吧!”他似乎听见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声音，于是，他将他的手拉到脸颊边，一边亲吻一边说：“文森，我爱你，你不要走！” 　　“我不走！”那个声音很温柔，依然很遥远。 　　“我爱你……”斯蒂文迷迷糊糊地说着，睡了过去。 　　一觉梦醒，斯蒂文怀里搂着一个枕头，身边没有任何人。他看看时间，已经早上9点过，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冲了一个淋浴，感觉好了许多。 　　昨夜，是他在跟自己说话吗？ 　　 　　☆、第四十四章 午夜入侵 　　期待地等了一天，晚上，艾莫终于回到家，却没有搭理斯蒂文，直接进了书房。 　　接近午夜，斯蒂文终于听见艾莫从书房出来，他冲出去，艾莫已经进了他的卧室，“吧嗒”一声，从里面上了锁。 　　斯蒂文站在门口，向里面望了半天，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四，是传统节日感恩节，斯蒂文想，无论采取什么方法，一定要破除两人之间的坚冰。白天，他再次回想了一遍青春8年的感情，想起文森特第一次揽住自己的腰在自己耳后说爱，每一句话都记忆犹新：“我的身体背叛不了我的灵魂，它只能接受你一个！”那天在自己的公寓做？，艾莫非常投入和尽兴，推测起来，他的灵魂应该还爱着自己？ 　　这一次，他从下午开始喝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当晚，艾莫跟朋友节日聚会，深夜才回来，斯蒂文拎着酒瓶等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听着艾莫进了卧室，他立即将最后一口酒饮完，扔了酒瓶，去扭艾莫的卧室门把手。 　　门从里面上了锁，不过，斯蒂文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用一根铁丝捅进锁孔，“咔嗒”，艾莫的房门开了。 　　斯蒂文直接走到床边，钻进艾莫的被窝，将他搂在怀里，口中喷着酒气，对着他的耳根说：“艾莫，我爱你，感恩节快乐！” 　　艾莫没有回话，他的身体跟从前一样柔软，皮肤跟从前一样光滑，斯蒂文热切地亲吻他，抚摸他，直接攻击他的敏感位置。他几乎没有挣扎，就臣服在斯蒂文酒后的“淫威”之下，由着他脱掉了他的睡衣...... 　　这一夜，斯蒂文非常幸福，遗憾的是艾莫总是不跟他说话。一大早，艾莫就起床，收拾一番上班去了。 　　晚上，艾莫回到家，斯蒂文跟随他左右，不停逗他，有时候还抱抱他，可是，他就像一段木头，对一切毫无反应，当斯蒂文是空气。 　　总是受到冷遇，斯蒂文自己也觉得挺无趣，只得回到客房，给艾莫发邮件：“艾莫，昨夜搂着你的身体，我好幸福，白天你为什么对我冷漠？我的心快被你冻成冰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爱你一次。想你的斯蒂文” 　　既然门锁挡不住斯蒂文，艾莫的卧室就没再上过锁，接下来每一个晚上，斯蒂文都会进到艾莫的卧室，有时候跟他做？，有时候单纯抱着他睡觉。斯蒂文跟他做？的时候，他会温顺地配合他，睡觉的时候，他会蜷缩在斯蒂文怀里，用柔长的手臂揽住他的腰，有时候会用细腻的手指划摸他结实的肌肉，有一天，艾莫将脸上的胡须全部剃掉了，让斯蒂文抚摸他光滑的脸。只是，他从来不跟斯蒂文说话，白天从不正眼瞧他，斯蒂文几乎夜夜都不想合眼，尽力延长自己的幸福。可惜，时间已近十二月，悉尼的天气越来越热，黑夜越来越短，艾莫又是个晚睡早起的人，斯蒂文每天的幸福十分短暂，煎熬却很漫长。 　　斯蒂文很快对附近熟悉起来，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健身俱乐部，于是去办了一张卡，每天下午去健身两小时，主要跟那里的教练练习拳击。艾莫喜欢抚摸他的肌肉，他得为他练得更强健。 　　每天上午，斯蒂文都会给艾莫发邮件，诉说对他的爱恋，可是，艾莫从来没有回。他的邮箱里，躺着好几封前妻米莉的信，他没有再点开，因为，他不知道还能给她回什么。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时间到了十二月初。 　　周一的晚上，艾莫应酬到凌晨才回家，斯蒂文等他等到心悸，一大早，感觉身体还没入睡，艾莫又准备起床，想到又要熬着空虚等待的一天，斯蒂文十分烦躁，他紧紧抱住艾莫，不让他起床。 　　艾莫推他。 　　斯蒂文向他乞求：“艾莫，求求你，对我说一句话，哪怕是道个别，也能给我一点希望，不要让我再面对可怕的一天。” 　　艾莫不说话，仍然想推开他，斯蒂文倔强地不肯松开手臂：“亲爱的，向我道个别，我就放开你。” 　　艾莫生气了，“啪”伸手拍了斯蒂文的脸一巴掌。 　　斯蒂文愣住了，立即松了手。 　　艾莫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沐浴之后，穿上衣服，走向门口。 　　“艾莫.罗伯茨！”斯蒂文大吼一声，跳到地上。 　　艾莫停下脚步。 　　斯蒂文涨红了脸，压抑十来天的情绪突然爆发，他激动地大声说：“我搞不清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文森特，但是，过去是无法否认的，你被嗜赌的哑父养大，你为父复仇走上了赌博的路，你曾经是欧洲独一无二的赌王，你有一个真心爱你的聋哑男友，你做过一些不能见阳光的事情，后来，你输了赌局断了一只手，发现相爱的男友是卧底，被人追杀不得不换一个面孔活在这世界上。你的过去，有辉煌有甜蜜，有失败有伤心，无论如何，那是你的一段人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就算你今天蜕变为蝴蝶，也是那条毛毛虫将自己捆绑成茧，隐忍沉睡的结果。文森特，我就是亨利，那个曾经出卖你背叛你、同时爱你爱到疯狂人，现在，我来找你，不是来追寻我们的过去，而是来拥抱我们的未来！请你不要再逃避了！” 　　艾莫阴沉着脸，用冷淡而陌生的目光看着他，等他说完，转身推门离开，“哐”，门被重重地关上。 　　斯蒂文呆呆地望着紧闭的门，突然一阵心慌，被自己刚才的态度吓坏了，心想：“我怎么对他这样凶？可是，艾莫，你究竟还爱不爱我？” 　　他心情很矛盾，艾莫的一巴掌，打得他心灰意冷，很想立即收拾东西，永远离开这里，可是，一想到黑夜中两人默默的温情，他又心生贪恋。烦闷不已的时候，他跑到健身房找教练狠狠练了两个小时拳击。 　　回家后，他又一次给艾莫发邮件：“艾莫，原谅我今晨的任性，可是，我对你爱到绝望的心情，能向谁倾诉？这份爱的折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忍受下去，求求你，回我的邮件，同我说话，我爱你！你可怜的斯蒂文” 　　发完邮件，他看见前妻米莉发给自己的未读邮件列表，突然心生疑惑，自己的邮件，艾莫看过吗？他强烈地想知道答案，于是，侵入了艾莫的邮箱。 　　他浏览邮箱，发现除了刚刚发的，每一封邮件，艾莫都点看过了。斯蒂文郁闷的心情略微开朗了些。 　　黑客的习惯显示出来，知道一个隐私，就想挖出一串隐私，他发现艾莫登陆过另一个注册名为W.W邮箱，于是，很快破译了登录密码，那是一串字符，HENRY。 　　这个邮箱，只向一个邮箱发送过邮件，从未收到一条回复，收件的，是一个注册名为H.L的邮箱。 　　他立即反应过来，W.W——文森特.瓦伦丁，H.L——亨利.兰迪。 　　他浏览了一下已发送的文件列表，差不多8年，W.W断断续续地给H.L发了十封邮件，最近一段时间比较频繁，于是，他马上登陆进了H.L的邮箱。 　　H.L的邮箱，W.W发来的所有邮件都显示未读，他一条一条点开，将文档拷贝到自己的电脑里。 　　 　　☆、第四十五章 偷读邮件 　　他点开第一份文档，来自于三天前的夜晚。 　　“亨利，我盼望黑夜，因为夜能给我带来你，你的亲吻如从前一样温柔，你的拥抱如从前一样有力，我在你的呼吸里沉醉，在你的抚爱里颤栗。遗憾的是，他总要呼唤我的名字，要说'我爱你'，而我的亨利是不会说话的，我喜欢默默地抚摸你的肌肉，嗅你的气息。可是，我又痛恨黑夜，因为每一个清晨，都是一场痛苦的梦醒！亲爱的，我想你，爱你！你的文森特” 　　斯蒂文看了，鼻子酸酸的，心中十分感动，又十分疑惑，艾莫为什么要遗憾自己说爱他？为什么非要熬着漫长的白天，等待短夜的幸福？今晚再搂着他，自己一定要像聋哑时候一样，不再说话。 　　第二份文档，来自于自己到达的那个凌晨。 　　“亨利，今天，欧文给艾莫打电话，说斯蒂文.勃朗特在家等我，他为什么来？艾莫又如何面对他？流浪到午夜，艾莫决心回来赶走他。可是，黑暗中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他，不就是我的亨利的模样吗？我的心突然柔软下来！做个好梦，亨利，你的文森特” 　　第三份文档，来自于斯蒂文给艾莫拨电话的那夜。 　　“亨利，斯蒂文究竟是谁？” 　　第四份文档，来自于斯蒂文和艾莫在公寓分手的那一天。 　　“亨利，昨天，听斯蒂文讲了一天我们的故事，过去的疑虑终于清楚，盘旋在心中的阴霾散尽，这些年，我的信念没有错，你确实是真心爱我的！过去8年，我只能在梦中拥抱你，终于等到这一夜，我跟你纵情地重温往日的甜蜜。半夜，你把我搂在怀里，亲吻我，抚摸我，让我幸福醉溺，我很想从艾莫的身体内钻出来，呼唤你的名字，告诉你我就是文森特。一夜迷乱，睁开眼睛，却发现我依然是艾莫，斯蒂文也不是你。亨利，岁月可以回首，却不能回头，人生的牌局已被彻底重洗，如果执意要找回文森特，只能重回那辆奔驰的集装箱车轮下。再见了，亲爱的，你的文森特。” 　　斯蒂文发现自己的一滴眼泪已经流到了下巴处，丽莎从客厅路过，向他打招呼，他赶紧用手将脸挡起来，含糊地回了她一句“好！” 　　这一段，他看了好几遍，回忆那天两人在一起的甜蜜细节，不禁开心又心酸，文森特，难道，岁月真的不可以再回头？ 　　沉思了很久，他点了下一封。 　　第五份文档，来自于今年五月，他们在世界投资经济论坛见面那一天。 　　“亨利，今天，你知道我遇到了谁？那个叫斯蒂文的男子，当年，把你亲手杀死的男子！他居然唤着我的名字！是可忍孰不可忍？再骚扰我，我一定会杀了他！你的文森特。” 　　这一段，斯蒂文看得触目惊心，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令他如此痛恨，他为什么说斯蒂文杀了亨利？难道，斯蒂文不就是亨利吗？他不禁为第一次贸然去投标捏了一把汗，文森特想要杀人，那就肯定会杀，并且会杀得不留痕迹。 　　斯蒂文的手犹豫了，还点下一份文档吗？ 　　正好此时，丽莎准备了午餐，唤他去吃。 　　三人一起吃饭，聊着即将到来的圣诞假期。 　　午餐之后，斯蒂文出门，沿着海岸线走了一会儿，天色阴暗，游客稀少，海风开始呼啸，海鸥在低空盘旋，那些悠闲的长嘴鹈鹕不见了踪影，游艇都靠到了岸边，水上飞机也停止起落，风暴即将来临。文森特给亨利的邮件一直沉甸甸地压在斯蒂文心口，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快步回到别墅，继续点看邮件。 　　第六份文档，来自于第六年的圣诞节。 　　“亨利，艾莫站在卧室的窗前，凝视霓虹闪烁的海湾。每年此时，我都倍觉孤单，相爱8年，每一个圣诞假期都是我们最难忘的时光。我们相拥着在楼顶看伦敦上空的飞雪；我们从瑞士的雪山上冲下来，倒在雪堆里亲吻；我们牵手在亚马逊丛林里狂奔逃命，身边飞着食人部落的羽箭；我们在撒哈拉漫漫尘沙中迷了路，当你把最后一口水喂进我的嘴里时，我听见了驼队的铃声……回忆如潮，历久弥新，如今，我只能用思念陪伴你。亲爱的，圣诞快乐！你的文森特” 　　第七份文档，来自于第五年，跟爱娜解除婚约的那天。 　　“亨利，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断了一只手，穿着红裙，你哼唱着那首《月亮河》，把我搂在怀里跳舞。今晨醒来，我以为你在我身边，睁开眼睛看看空空的枕旁，我无尽地失落，心如刀绞一般地痛，想你……这些年，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你，今天，我才知道你在我记忆中如何清晰。心里爱着一个人，如何能给另一个人承诺？婚礼拖了大半年，却只能对她说句对不起。我爱你！你的文森特” 　　斯蒂文将电脑抱进了自己的客房，关了门，拉了窗帘，他已经难过到要泣出声来，文森特对亨利的思念，与亨利对文森特的思念何其相似，都是那样孤独难耐，刻骨铭心。 　　第八份文档，来自于第五年，跟爱娜订婚的那天。 　　“亨利，你和文森特的爱，会永远守护在艾莫心灵最珍贵的角落。爱你的文森特” 　　第九份文档，第三年，斯蒂文结婚三周年那天。 　　“亨利，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年，我才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叫斯蒂文的男人不是你！我的亨利还是那个聋哑的男人，他有一个含辛茹苦为他生存而做妓//女的母亲，有一个虽然不完美却完整的收养家庭，他用身体为我阻挡大棒，他疼我即将断手而当众哭泣，他全心全意对我好，从未欺骗我，辜负我。只是，我亲爱的亨利，你的灵魂被那个叫斯蒂文的男人杀死，他借用你的躯体，开口说话，跟别人结婚，将我的心碎成砂砾。现在，我终于知道，他是他，你是你！你始终是爱我的，是吧？你的文森特” 　　第十份文档，斯蒂文结婚那天。 　　“亨利，今天，文森特揣着一张陌生的护照，顶着一个不熟悉的名字，吊着伤臂的石膏，迎来了一生最灰暗的日子，他的心死去的日子。早上，欧洲传来一条消息，四大财团的罗西尼家族和勃朗特家族强强联姻，勃朗特家族的大儿子斯蒂文.勃朗特，娶了罗西尼家族的小女儿米莉.罗西尼，原分属两家族的银行即将合并为盛兴银行。看到这条消息，我在悉尼霍斯比康复医院20层大楼楼顶的边沿，坐了整整一天，望着脚下来来往往的车流。亨利！斯蒂文.勃朗特！你开口说话的那一天，告诉我你爱我，如今，分离才一个月，文森特尸骨未寒，《月亮河》的歌曲还没飘远，你已经搂着新人在笑，□□裸地对我宣告，过去的一切，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你背叛我的信任，欺骗我的感情，最后竟联合他人让我无处葬身。我是应该玉石俱焚，让毁灭我的人遭受同样的毁灭，还是应该躲在艾莫.罗伯茨的躯壳里，卑微如尘土般地苟活？难道因为过去的我活得太过奢侈、太过骄傲，上帝才派你来惩罚我，毁我最珍视的爱，来祭奠醉生梦死的昨日？爱情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亨利，上一次，我舍不得杀你，也永远无法再下手杀你，尽管你再次挥舞一把尖刀，扎进我的心口，将我最后的希望幻灭，让我彻底跌入地狱。从此以后，文森特的灵魂，将流浪在一个永世黑暗的角落，反复吟唱一首挽歌，守护那份从未存在过的爱情……文森特” 　　斯蒂文泪眼模糊，他关了电脑，奔下楼梯，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勃朗特先生，快下雨了，请带上伞！”欧文追出去，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斯蒂文沿着海岸线疯狂地奔跑，一次一次跌倒，又爬起来，继续奔跑，一直跑到筋疲力尽，才跌坐在一块岸边的礁石上。 　　“哗啦”，一条粗壮的闪电击入大海，将斯蒂文映在苍穹之间，接着“轰隆”一阵雷声，震聩了他的耳膜。 　　“哗——”一个大浪扑来，卷起一道水墙。 　　对着咆哮的海水，斯蒂文开始狂叫：“文森特——对不起——” 　　渺弱而苍白的声音，消失在阴沉沉的海天之间。 　　爱一个人，多么艰难，伤害一个人，却如此容易！ 　　 　　☆、第四十六章 噩梦连连 　　闷了一整天，暴雨终于“哗啦啦”地下起来，硕大的雨滴密密地砸在斯蒂文的头顶上，雨水顺着脖子往下灌，礁石附近开始涨潮，他站起来，迈着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走向海岸，在雨幕中踽踽游荡，嘴里自言自语着“对不起！” 　　他了解文森特，在感情上，文森特是一个极端小气的人，如果感觉被侵犯被背叛，会毫不留情地报复和杀人，可是，对自己，他却一退再退。斯蒂文无法想象他坐在楼顶边缘所经受的身心交瘁的折磨，无法想象他为守护过去的那份爱情，如何把一颗心放在刀俎之下，血淋淋地割成两半，一半小心呵护着对亨利的爱，另一半却刻上对斯蒂文的恨，爱的枷锁越沉重，恨的荆棘就越尖利。 　　经历岁月的洗刷，他心中的爱与恨相互撕磨，慢慢成痂，自己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简单粗暴地逼迫他承认过去，就如在挖那道旧伤，再度撕裂他的心。 　　“斯蒂文，你是个自私、残忍、无耻的人！”他在心中痛骂自己，恨不得自己被闪电劈成灰烬，随海浪撞成碎屑，来收回那些对亲爱的人的伤害。 　　斯蒂文游荡回艾莫别墅的时候，已经午夜3点过。 　　别墅的一楼亮着微弱的灯光，门没有关，斯蒂文推开门，看见穿着睡衣的艾莫抱着个靠枕，依在沙发上，身边的台灯映照着他的脸，苍白而憔悴。听见斯蒂文进门，艾莫转向门口，忧虑的眼神中迸发出温情的光芒。 　　斯蒂文心虚地避开艾莫的眼睛，埋着头，直接往楼上走，艾莫的目光跟随在身后，斯蒂文突然感觉自己体内冒出一股寒意，骨子开始格格发抖，肌肉也变得僵硬起来，“哈切！哈切！”他连连不断地打了几个喷嚏。 　　走进沐浴间，按摩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和泡沫，水温被设定为恒温106华氏度，斯蒂文褪尽衣物，躺进浴缸的泡沫里，冰凉的皮肤被震荡起来的水沫按摩揉抚，暖意一点一点渗入他的毛孔。 　　艾莫无声地出现在浴室门口，将灯熄灭，只留了一盏昏黄朦胧的镜灯，他走到浴缸旁，滑落睡衣，踏进浴缸，身体埋进水里，搂住斯蒂文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用热乎乎的面颊磨蹭斯蒂文凉凉的脸。 　　斯蒂文的鼻子一酸，没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咸咸的泪水流到艾莫的面颊上，艾莫赶紧用嘴轻轻地允吸，斯蒂文心中涌动一条泪河，却不敢尽情地释放出来，便竭尽全力忍了回去。他很想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文森特的亨利是不会说话的！ 　　斯蒂文半坐起来靠在浴缸壁，搂住艾莫，让他舒舒服服地倚在自己的怀里，浴缸里的水随着微微的震动泛起泡沫，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单调得有如催眠，艾莫的头枕在斯蒂文的肩头，闭上因大半夜等待而疲惫的眼睛，直到天光朦胧。 　　斯蒂文终于体会到艾莫的感觉：“每一个清晨，都是一场痛苦的梦醒。”在夜里，艾莫是风情万种的文森特，将自己当着聋哑男友亨利，一到白天，艾莫就重回冷面总裁，对会说话的斯蒂文、伤害了文森特和亨利爱情的斯蒂文，充满了偏见和敌意。 　　艾莫离开斯蒂文，跨出浴缸，打开莲蓬头，冲洗身上的泡沫。 　　斯蒂文靠在浴缸边沿，眼睛涩涩地看着他，直到他擦干身体，离开浴室，才对着他的后背，喃喃自语了一句：“艾莫，对不起！” 　　他慢慢起身，沐浴，穿好衣服，走进客房，收拾自己的个人用品，他不想走，想在这里永远做文森特黑暗中的亨利，却知道梦幻一旦刺破，就不可能再重续。 　　所有东西收完，他拖着行李箱走出来。 　　斯蒂文推开艾莫的卧室门。 　　艾莫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海湾。 　　“艾莫，我走了！” 斯蒂文说。 　　艾莫没有回头。 　　斯蒂文拎了箱子下楼，将钥匙放在沙发的茶桌上，推开大门，雨后的早晨，天空清朗，阳光也很干净。 　　斯蒂文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向海滨路。 　　等待出租车的时候，斯蒂文回头，看见站在窗前眺望的艾莫，身形单薄而孤独，他心中涌出一阵酸楚。看见他回转头，艾莫离开了窗边。 　　…… 　　彩虹桥上，文森特从美国方向走来，顶着大风艰难地前行，头上，星条旗在风中狂舞，几步远之处，枫叶旗在随风翻卷，桥下，尼亚加拉河在湍急地咆哮，一旁，尼亚加拉瀑布飞流直下，在空中腾起厚重的浓雾，他着一身洁白的衣裙，单薄的身体在瀑布的轰鸣声中摇曳，似乎随时会被狂风卷下桥去。 　　亨利从加拿大方向走来，他们在两国的分界线上相遇，文森特欣喜地扑向亨利的怀抱，而亨利却拔出一把尖刀，迎向文森特的胸口。 　　文森特诧异地瞪着圆圆的眼睛，鲜血从刀柄周边漫溢，白色的衣裙被染得殷红，亨利拔出刀，鲜血如瀑布喷溅，淋他一头一脸，他像一个疯狂的恶魔，抱起虚弱的文森特，将他投往河中。 　　文森特张开双臂，面朝天空，像一只中箭的白天鹅，身下托着云朵般的水雾，身体慢慢下沉，亨利听见他留在空中的叹息，哀怨的声音刺破瀑布的轰鸣：“亨利，为什么？……我是如此爱你！” 　　“哈哈哈！”亨利举着带血的刀，在桥上狰狞地狂笑…… 　　斯蒂文突然醒来，又做了一个噩梦！ 　　他躺在自己公寓的床上，汗水将睡衣湿透，从艾莫的别墅回来，他患上了严重的感冒，嗓子沙哑疼痛，发了高烧，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被各种噩梦连连缠绕。 　　这一次醒来，他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量量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他搞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拿起枕边的手机，手机早就没电了，他插上充电器，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启动了手机。 　　手机刚开，短信提示音就响个不停，未接电话有几十个，他先看看时间，已经是星期六早晨9:30，算起来，他回来之后迷糊了三天，除了睡觉，三天具体是怎么过的，他完全忘记了。 　　再看一下未接来电提醒，有蒂芙尼的、卢卡斯的、爱娜的、父亲的、弟弟的、米莉的、亨利的妈妈玛丽的。 　　他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做的噩梦，从床上爬起来，喝了一大壶水，然后去沐浴。 　　刚刚沐浴结束，他听见大门响起音乐声，到门口拿起可视对讲机一看，地下车库的电梯门旁，站着一女一男，女的是爱娜，男的，是艾莫。 　　他按下电梯门按钮，回卧室匆匆套上T恤和牛仔裤，客人已经到了门口。 　　“勃朗特先生，你好！”爱娜进门，跟斯蒂文拥抱：“抱歉没跟你预约就上门，这几天谁都联系不上你，大家都很担心，我让艾莫一起来看看，顺便给你送中心答谢晚宴请柬。” 　　“谢谢！我只是得了点小感冒，睡了几天，今天已经恢复正常了。”斯蒂文抱抱爱娜，眼睛却瞟着她身后的艾莫。 　　艾莫的形象跟前一段时间不太一样，他摘了眼镜，紫褐色的眼睛清明透亮，金色的头发已经长到一定长度，蓬松地顺向头的一侧，大V字领的紧身深灰色内衣，外罩一件深蓝色短装牛仔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不松不紧的裹在他细长的腿上，脚上套着一双短帮皮靴。不再留胡须的他，皮肤依然水润光滑，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整个人青春又时尚，像一个艺术系的大学生。 　　“他总是这么好看！”斯蒂文在心中叹息，伸出手，跟艾莫握了握。 　　三人来到沙发前，斯蒂文准备去倒咖啡，爱娜见他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此时面色也不太好，才沐浴过的样子，就让他坐下来，问他是否吃过早餐，斯蒂文摇摇头。 　　“你厨房有备用的食品吗？”爱娜问。 　　“有的。”斯蒂文回答。 　　“那我去帮你做一点东西吃，艾莫陪你聊聊天。” 　　“哎，不用…….” 斯蒂文尴尬的回答。 　　爱娜起身去了厨房。 　　爱娜本来坐在两人中间，她一离开，艾莫的气息就将斯蒂文包围起来，他心中慌乱，不敢转脸看艾莫，只好将目光投向沙发对面紧闭的窗帘。 　　默默坐了好一会儿，他听见艾莫轻轻说： 　　“明晚的答谢晚宴，希望你能来。” 　　一张烫金的请柬，伸到他面前。 　　“谢谢，我会去的。”斯蒂文低着头，用双手接过来，请柬上，带着艾莫的体温。 　　“你注意休息。”艾莫说。 　　“嗯。”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直到爱娜重回客厅。 　　爱娜看见斯蒂文手中拿着请柬，说：“勃朗特先生，早餐做好了。你保重身体，我们还要到别处送请柬，先告辞了！” 　　斯蒂文吃过早餐，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于是对未接来电一一回复。 　　蒂芙尼询问他能否作为自己的男伴，去参加琼斯孤儿救助中心举办的慈善答谢晚宴；卢卡斯向他咨询了一些客户关系处理的问题；父亲和亨利的母亲都是询问他是否回去过圣诞节；弟弟拉瑞跟他讨论盛兴银行年终财务处理的问题；爱娜已经见过，唯一没有回复的，只有前妻米莉。 　　 　　☆、第四十七章 慈善晚宴 　　星期天，斯蒂文租赁了一架水上飞机，接了蒂芙尼，飞到达令港，晚宴在国际会展中心举办。达令港的岸边，泊着满满的豪华游艇和水上飞机，斯蒂文在港口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才等到一个泊位。 　　蒂芙尼穿一条黑色的低胸晚礼裙，手拿一只镶嵌珍珠的黑色手包，挽着一身正装的斯蒂文的胳膊，款款步入大厅。厅里已经有许多客人，女人珠光宝气，男人风度翩翩，大家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前厅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志愿者家庭发来的孩子们生活学习的录像，对年会表达祝贺。 　　艾莫和爱娜站在前厅附近，不断向客人们打招呼，看见他俩进来，两人同时举杯示意，爱娜向斯蒂文，艾莫向蒂芙尼。一对老成持重的中年夫妇站在他们旁边。 　　“那是教育部长布罗德夫妇。”蒂芙尼说，她的目光立即被爱娜吸引住了，爱娜玲珑的身材上，裹着一套银灰色的单肩晚礼长裙，上半身镶满熠熠闪光的水钻，裙叉开在左侧大腿上部，露出一条修长性感的腿，优美的脖子上戴着一串钻石项链，头发挽成高高的髻，妆容精致得体，神态优雅华贵，一眼看去就是全场最美丽的女人。 　　“哇，爱娜今天真漂亮，比影星亚利桑那还引人瞩目！”蒂芙尼瞄了一眼一个穿红裙的女子，目光盯回爱娜，惊叹道：“她以前不是这样会打扮的！” 　　斯蒂文一看就明白了，那是文森特的着装品味。 　　“你们总裁也很帅！”他看看艾莫，一身藏蓝色正装，戴着蝴蝶领结，头发精致地梳理到脑后，一丝不乱，面容英俊秀美。 　　“是的哦，告诉你，周五那天，总裁第一次穿了一套休闲装上班，又年轻又帅气，带着一股近期流行的禁欲气质，真的好迷人啊！最近在公司，总裁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对人也很温和，大家都说跟他在一起如沐春风。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总裁为什么变化这么大。”蒂芙尼神采飞扬地说起艾莫。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子。”斯蒂文看着艾莫，想像如果他穿着晚礼裙，绝对会艳惊全场，当年，他陪文森特参加的任何一场宴会，文森特都是全场最美的人。 　　一位端酒的侍者经过，斯蒂文给蒂芙尼和自己各取了一杯酒。 　　“不是啊！”蒂芙尼摇着头，接过斯蒂文递给她的酒：“谢谢！总裁若那时候就是这样子，会迷倒我们公司一半以上的女子的。” 　　“他本来的样子还会迷倒你们公司一半以上的男子。”斯蒂文在心中说，他眼光一直瞟着艾莫，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文森特的照片时候的感觉。 　　蒂芙尼环顾大厅，举了举酒杯：“Hi，嘉比里拉！” 　　斯蒂文也向嘉比里拉微笑。 　　蒂芙尼说：“那是澳洲首富威尔伯.布拉德和他的第五任妻子妮可。”她指了指正在嘉比里拉夫妇旁边的老先生和他身边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此时，老夫少妻俩的眼睛望着同一个方向，老先生威尔伯的眼睛爱意绵绵地绕着爱娜，而年轻妻子妮可的眼睛，柔情似水地盯着艾莫。 　　“今年在世界经济论坛上见过，第五任，看来老先生有一颗年轻的心！”斯蒂文调侃道，他有点讨厌妮可作为有妇之夫看艾莫的眼神。 　　“威尔伯的前四任妻子都是意外死亡的。” 蒂芙尼随口说，然后朝附近一对50左右年纪的华贵夫妻努努嘴，说： 　　“那是爱德华.洛伦夫妇，博弗莱投资公司的董事。在我们公司发展起来以前，博弗莱投资公司是澳洲投资行业的楚翘。罗伯茨先生掌控了格里高以后，在生意上总能抑制住他们，博弗莱就再也没有缓过气来，近几年，夫妇俩逐步调整，将公司的主业转向了其他领域。” 　　“那他们应该痛恨你们总裁才对。”斯蒂文说。 　　“哈哈，这就是总裁的高明之处，做生意的时候，他能在腰上□□一刀，还让你对着他笑。”蒂芙尼得意地说。 　　“你说得你们总裁好阴险的样子。”斯蒂文说，他想，蒂芙尼果然不愧为人力资源部部长，总能一针见血。 　　“不，不！”蒂芙尼正色说道：“我们总裁虽然令人捉摸不定，但他的躯壳之下有一颗磁石一般的灵魂，对周边的人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不论跟他成为朋友、对手还是同事，都会觉得很荣幸，你如果能来公司工作，就会有深刻体会。” 　　“我比谁都更有体会。”斯蒂文在心里说。 　　全场绕了一圈，同熟悉的人打过招呼聊过天，斯蒂文和蒂芙尼找了位置坐下来。 　　晚宴正式开始，嘉宾们各自落座。 　　宴会由澳大利亚最受欢迎的脱口秀主持人琳达.坎贝尔主持。 　　第一个环节，孤残儿童中心负责人爱娜上台，向全体嘉宾——本年度的捐助者代表和志愿者家庭代表表达了大家对中心公益事业支持的深深谢意，她配合大屏幕录像，介绍了本年度最令人感动的一位普通捐助人的故事； 　　第二个环节，首富威尔伯上台，代表全体捐助者发表感言，感谢琼斯孤残儿童中心这个公益平台，为孩子们所做的无私奉献和努力，并表达了长期支持孤残儿童的愿望，当场签下了下一年度的捐助金支票； 　　接下来，影星亚利桑那登台献舞，为晚宴助兴；之后，流行歌手戈登为大家演唱了一首迈克尔.杰克逊的《Heal the world》。 　　下一个环节是志愿者家庭代表上台。教育部长布罗德夫妇领着他们收养的一双儿女，一个健康漂亮的10岁男孩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8岁花样女孩来到前台，夫妇俩先发表了志愿者家庭感言，感谢两位孩子给他们家庭带来的欢乐和幸福，孩子脸上一直挂着阳光的笑容，等夫妇讲完，主持人琳达将男孩引到前台左侧的钢琴前，递给女孩子一只话筒，男孩弹奏、女孩用银铃般的声音演唱，献上了迪克兰.加尔布雷斯的《Tell Me Why》，天籁般的童音响彻大厅，高音部分，琳达指挥嘉宾们跟小女孩一起合唱，将晚会推向第一个□□。 　　晚会进入慈善拍卖环节，现场拍卖各位嘉宾捐助的物品，影星的项链，歌星的唱片，体育明星的T恤，以及企业家们捐献的艺术品，拍卖极度踊跃。 　　拍卖师介绍最后一件拍卖品：孤残儿童中心董事艾莫.罗伯茨献出的一件罗伯茨家族的祖传珍品——法国印象派作家莫奈的作品《拍击着岩石的海浪》。 　　拍卖？罗伯茨家族？斯蒂文突然想起当今世界最大的拍卖行“索普德”，其最大的股东就是罗伯茨家族。十八世纪中页，索普德由第一代罗伯茨在英国开设，在两百多年的经济浪潮中起起落落，越做越强。一战之后，罗伯茨家族迁入美国，将索普德总部设在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罗伯茨家族借助得天独厚的优势，一边拍卖一边主动收藏，两百多年累积了大量价值连城的藏品。二战后，索普德在纽交所上市，罗伯茨家族继续控股索普德，同时，如收藏一样广泛购入其他领域的股票。股票加上藏品，其家族的财富外人难以估计。目前，索普德由大卫.罗伯茨任总裁，分部已开进四十多个国家，网上拍卖生意逐年火爆，去年，索普德在全球举行的拍卖会，成交市值接近千亿。 　　难道，艾莫.罗伯茨与罗伯茨家族有关系？斯蒂文好奇地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罗伯茨家族的消息。 　　信息一行一行地跳出来，大多与拍卖有关，他一直往后翻页浏览，翻到了七年前的消息：“罗伯茨家族寻回失踪家人”，关于此事，最详细的信息是这样记载的：索普德现任总裁大卫.罗伯茨有一个去世的哥哥，叫乔治.罗伯茨。当年，乔治携带妻儿外出，驾驶汽车在山路上与一辆货车相撞，汽车跌下山谷，夫妻双双身亡，三个月大的侄子艾莫.罗伯茨在山腰上被抛出车窗外，滚落在路边，被路人带走，一直作为失踪人口在州警局备案。科技水平到达之后，大卫和哥哥乔治妻子的妈妈将基因存在失踪人口中心，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当年失踪的孩子。机缘巧合，艾莫一次意外受伤，通过基因比对被找到，正式回归家族，继承了父母的财产。之后，在爷爷和叔叔的支持下，艾莫重返从小生长的澳洲，发展个人事业。 　　网上配有罗伯茨家族的合影，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家庭以及艾莫，一个大家庭开心地在一起，亨利一看相貌，就知道网上的消息真实可靠。 　　原来，他的名字真的叫艾莫.罗伯茨！斯蒂文恍然大悟。 　　 　　☆、第四十八章 爱心总裁 　　“1500万一次，1500万两次，1……” 　　前方一位年轻女子即将拍下画。 　　“1600万”斯蒂文让蒂芙尼举起自己的号牌。 　　“1700万”年轻女子再度举牌，她穿着黑色礼裙，皮肤呈活力健康的麦芽色，五官端庄秀美，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枚钻石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南非钻石大王的女儿克里斯汀娜.霍尔，在澳洲经营家族的钻石生意，三年来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求总裁。” 蒂芙尼对斯蒂文低声介绍。 　　“1800万”斯蒂示意文蒂芙尼再举。 　　“2000万”克里斯汀娜举牌报价。 　　蒂芙尼犹豫了，斯蒂文让她举牌报价：“2200万” 　　“2500万”克里斯汀娜举牌报价。 　　“2800万”蒂芙尼举牌报价。 　　“3000万”克里斯汀娜举牌报价，回头，挑衅地看了他们一眼。 　　“要不要报3200万？”蒂芙尼问斯蒂文，她没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拍卖，激动得脸色绯红，斯蒂文摇摇头。 　　拍卖师落槌，克里斯汀娜回头望望他俩，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斯蒂文本来想将画拍回来，可是，当他看出克里斯汀娜对这幅画志在必得时，决定让给她。 　　“你怎么跟我们总裁一模一样，在别人高//潮的时候，说退出就能退出？”蒂芙尼意犹未尽地问。 　　“呃……”斯蒂文默认，文森特的确教会过自己很多事。 　　蒂芙尼见斯蒂文表情奇怪，突然脸红了，以为他误解了自己的话，便想解释一下，又觉得越解释越麻烦，干脆闭了嘴。 　　晚会的压轴环节，是由中心董事艾莫.罗伯茨发表总结感言： 　　“尊敬的各位捐助嘉宾，各位志愿者家庭，各位小天使，大家晚上好！ 　　艾莫.罗伯茨对大家亲临现场表示真诚的谢意！ 　　刚才，不断有嘉宾前来向爱娜和我表达谢意，表示琼斯中心为大家搭建了一个良好的平台，让大家有机会为孤残儿童尽一些绵薄之力，令我感动万分。 　　常常有人问我，为什么会出让成长性极高的格里高公司的股权，来创办这样一个中心？为什么会将自己大部分的格里高分红，投入到这一份事业？借此机会，我想同大家分享一下走上这项事业的心路历程。 　　罗伯茨家族在美国是一个响亮的姓氏，却与我的童年无关，我是一个遗落在家族之外的孤儿，曾经流浪街头，是残疾的养父给了我一个家，不仅将我抚养长大，还因为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而失去生命。 　　养父的情义我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份爱，用另一种方式进行传承，因此，从高中开始，我就持续不断地关注孤残儿童，为他们募捐，走到他们身边，给他们需要的陪伴。 　　但是，由于家庭教育的缺失，成年的我踏上了一条艰涩晦暗的人生道路，身边围绕的，大多是人性的灰霾，越往前走，生命被蒙上的尘土越厚，直到失去全部的颜色。 　　最低谷的那天，我在某医院20楼的楼顶边沿坐了十几个小时，没有跳下去，是因为我身边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现在的中心负责人爱娜.琼斯女士，她帮助我康复身体，帮助我重返生活，她是一扇透明的天窗，让人世间最纯洁的友情洒满我的空间。 　　孩子，是上帝派到尘间的天使，跟他们在一起，我总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涌动的热爱，如果看见一位天使流落人间，我的心会纠结会疼痛，因此，在资金允许的时候，我以琼斯女士的姓氏创建了这家中心，希望为流浪的孩子们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远离我所经历的人情沙漠，让他们通过家庭生活获得教育，感受温暖，学会爱自己，爱家人，爱这个美丽的世界！ 　　在这里，我要特别提到一些人： 　　爱德华.洛伦夫妇，在生意场上，我们是竞争对手，在爱的传播上，我们是盟友，我中心成立，在场地、首批资金的获得上，得到了他们最有力的支持； 　　威尔伯.布拉德先生，一直关注中心的发展，不仅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还成为中心最大的捐助者； 　　教育部长罗德夫妇，第一批收养孤残儿童的志愿者家庭，他们的行动，成为引领志愿者家庭的典范…… 　　爱心绵长，奉献无尽，与他们一样的许多人，罗伯茨细数不尽。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上长出的却是翅膀’，这一份事业，就是我新生的翅膀，借助它，我飞到了更接近太阳的方向，碰触到更多的人性阳光。 　　感谢为中心付出生命热情的琼斯女士，感谢在中心登记的1285户志愿者家庭，感谢5386万资金的每一分捐助者，感谢支持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的所有朋友们！ 　　愿上帝保佑大家！ 　　最后，预祝大家过一个美好的圣诞假期，期待与你们明年再聚！” 　　艾莫说完，对嘉宾们再次深深鞠躬。 　　宴会厅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听了演讲，斯蒂文又开心又心酸，开心的是艾莫最终走出了过去留下的阴影，心酸的是，这些年，心爱的人生命发生蜕变，自己却连旁观的机会都没有。 　　嘉宾们络绎不绝地走上前台，跟艾莫握手，要求跟他和爱娜合影。斯蒂文一直看着艾莫与嘉宾交流的口型。 　　克里斯汀娜走台跟艾莫拥抱，说：“艾莫，祝贺你晚宴成功！” 　　“谢谢！”艾莫笑盈盈地回答：“克里斯汀娜，非常感谢你在拍卖时慷慨解囊！”他伸出右臂，挽住克里斯汀娜，左臂挽着爱娜，面向记者，闪光灯不停闪烁。 　　克里斯汀娜转头，靠在艾莫耳边亲昵地说：“艾莫，从演讲中听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不可以邀请你会后去兜兜风，分享一下你的故事？” 　　“谢谢克里斯汀娜，改天我和爱娜会登门拜望，对你的爱心表达特别的谢意。”艾莫婉拒。 　　“你不要总缠着爱娜，请给我哥哥留一些时间。” 克里斯汀娜嗔道。 　　“哦，当然！那我带个高颜值的男士来拜访你，把爱娜留给你哥哥。” 艾莫笑起来。 　　克里斯汀娜瞪了瞪眼睛：“不要其他男士，你的颜值就是最高的！现在，你必须跟我约定一个单独见面的时间。” 　　“克里斯汀娜，我的时间我做不了主，你只能去找另一位男士预约。” 艾莫调侃地回道。 　　“你的新助理泰伦斯？”克里斯汀娜咬咬嘴唇，假意威胁道：“艾莫，不要跟我躲猫猫！总有一天，我会收尽格里高散户手中的股份，把你和你的公司攥进我的手心。” 　　艾莫耸耸肩，笑着回答：“太好了！建议你找阿曼西奥.奥特加或比尔。盖茨借点现金，把格里高的市值抬升到几千亿，我会特别乐意将手中的股份悉数出让给你。” 　　“讨厌！”克里斯汀娜娇嗔地拍了拍艾莫的手臂，见一对夫妇前来，她与艾莫和爱娜道别，礼貌地离开了。 　　这对夫妇带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艾莫抱过来，不停逗弄，孩子粉嫩的脸上绽出圆圆的酒窝，开心地挥舞着小手和小脚，艾莫笑眯眯地将孩子放在肩膀上，记者的镜头啪啪地拍摄。 　　蒂芙尼端起酒杯，见斯蒂文一直盯着艾莫，便说：“斯蒂文，你现在上去找总裁，肯定能说服他同意你回公司工作。” 　　“算了，不打扰他了，我准备回欧洲。” 斯蒂文无奈地笑了笑。 　　他已经想明白，艾莫内心的伤口，不可以再去碰触，时光不能倒流，他已经变不回过去的亨利，而过去就像《月亮河》里的那一道彩虹，文森特和亨利在弧顶相依，他和艾莫却站在虹的两端，彩虹一旦消失，他和艾莫之间的距离，似乎遥不可及。 　　“真的吗？太遗憾了！”蒂芙尼听了，眼里闪过掩不住的失落。 　　这时，艾莫抱着婴儿转向斯蒂文这一方向，莞尔一笑，孩子挥着小手，张开小嘴嘟哝着或许是第一次喊出口的“爸爸”，斯蒂文心中感动，一股温暖溢满全身。 　　☆、第四十九章 定位跟踪 　　周一，斯蒂文没有回欧洲，却到琼斯孤残儿童中心做了一名志愿者，艾莫抱着小婴儿的模样，令他生出了许多念想，他爱意难舍，根本不愿意放弃自己深爱着的这个人。 　　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默默守在艾莫附近，等待他心中的那道伤痂慢慢溶化。 　　去中心之前，他给爱娜买了一束美丽的鲜花，在艾莫最低谷的时候，她照顾着艾莫，斯蒂文对她感激不尽。 　　接近年末，中心接待一批又一批的志愿者家庭登记，接受各方的资金捐助，并根据捐助及认捐情况，制定下一年度计划，做预算决算，接受志愿者调研队伍返回的儿童成长评估报告，筹划为志愿者家庭划拨新一年度的抚育经费，事情的繁忙不下于一个大型企业。 　　斯蒂文特别擅长处理各类杂务，因此，只用一天就熟悉了中心的工作，他协助爱娜将各项工作捋得井井有条，加班加点地撰写和修改各种报告。 　　随着中心业务的扩展，爱娜感觉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斯蒂文一来，巨大的压力立即减轻，因此，她非常欢迎斯蒂文，并告知所有工作人员，斯蒂文暂时在这里做副主任，请大家配合他工作。 　　在艾莫别墅的时候，斯蒂文偷偷将他和艾莫的WhatsApp添加为好友，现在，他每天给艾莫发消息，介绍孤残儿童中心的工作进展，时间选在午夜，艾莫临睡前，此时，他最想念艾莫。 　　从别墅离开之后，每一个夜晚，他都很不习惯，不习惯枕边没有艾莫的气息，有时候半夜在床上辗转，他很想回到艾莫的别墅，冲进他的卧室，把他搂在怀里，但是，却不得不忍耐着思念的饥渴，他要艾莫的黑夜，还要艾莫的白天，要艾莫的身体，还要艾莫的心，要艾莫可以面对他唤出“亨利”这个名字，接受自己喊他“文森特”。 　　他明白，要拥有这一切，需要跟当初卧底一样的耐心和隐忍。 　　艾莫没有删他，也没有回复过一个字。 　　周六，艾莫来了中心，整个上午，他都在审阅各项报告：年度总结及决算报告、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和预算报告、志愿者家庭评估报告等等，边看边写，直到中午才看完，最后，他将写好的一张纸向爱娜进行了详细解释，交给了她。 　　午后，克里斯汀娜和她的哥哥尼古拉过来，参加下午走访志愿者家庭的评估总结会。 　　“你真厉害！”爱娜对斯蒂文竖起大拇指。 　　“什么意思？”斯蒂文被夸得莫名其妙。 　　爱娜看看正在跟克里斯汀娜兄妹聊天的艾莫：“你知道吗？艾莫是个做事很精细的人，工作要求特别高，前两年，中心的报告反复修改之后，他还会带回去亲自修改，今天，几个报告他只写了一张纸的意见！这周你辛苦了，接下来一周就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休息休息，我也可以轻松迎接圣诞假期。” 　　“哦，那还是因为你将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我才有东西可写。”斯蒂文谦虚地回答，心中却很开心，看来，自己跟艾莫在工作上的默契依旧。 　　下午，一批志愿者来到中心，其中包括威尔伯的妻子妮可，他们是对口负责本年度收养家庭走访工作的志愿者。艾莫召集大家开个座谈会，听取志愿者们的走访感想，共同讨论在走访中发现的问题，征求改善建议。 　　座谈结束，尼古拉提出要单独跟爱娜讨论一下对中心一些具体事务的想法，邀请她共进晚餐。 　　等志愿者们离开，斯蒂文将整理好的主要问题，交给艾莫过目，正看着，克里斯汀娜风一般地走进来。 　　“嗨，两位！” 　　“嗨！”两人抬起头。 　　“艾莫，今天是周末，待会儿你有安排吗？我有几个关于投资方面的专业问题想请教你，还有几个项目想跟你讨论讨论。” 　　“抱歉，我已经约好斯蒂文去拳击俱乐部看拳赛。” 　　“带上我一起，看完再聊。”克里斯汀娜亲昵地挽住艾莫的胳膊。 　　艾莫轻轻将她的手拿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克里斯汀娜，那里全部是男人，女人不允许进入！” 　　看见妮可恰好出现在门口，他说：“过几天我和斯蒂文邀请你和妮可一起泡吧，有什么项目我们慢慢聊。” 　　妮可听见了，温婉地笑了笑，她向室内的人一一打招呼，向克里斯汀娜指指手表。克里斯汀娜点点头，转向艾莫： 　　“斯蒂文和妮可很忙，投资的事枯燥无趣，哪能耽误他俩的时间？就我俩吧，你把‘过几天’是哪天确定一下。” 　　克里斯汀娜冲斯蒂文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斯蒂文回以心照不宣的微笑。 　　“等忙过这一阵，新年过后十天内，我肯定给你电话。” 　　“好，等你电话！我们先走了，两位再见！”克里斯汀娜向他俩挥了挥手，满意地离开。 　　妮可柔柔地看了艾莫一眼，同克里斯汀娜一道出门。 　　她俩一出门，斯蒂文就问：“艾莫，拳击俱乐部在哪里？” 　　“什么？”艾莫诧异地看着他。 　　“你刚刚说约我去的。”斯蒂文回答。 　　“我忘了。”艾莫淡淡的说，他看完手中的材料，表示认可，转身离开。 　　斯蒂文赶紧将材料交给爱娜的秘书，让她把文字打出来，再发给爱娜。 　　莱斯拳击俱乐部开在邦迪海滩的海岸边，由于夏季是旅游旺季，俱乐部一楼大厅坐满了人，前台有流行歌手正在唱歌，像一个大型的休闲酒吧。 　　“嗨，罗伯茨先生，好久不见了！”艾莫一进大厅，一位穿套裙瘦高女子就迎上前来，向他张开双臂。 　　“嗨，海伦，我收到推送消息，说今天有精彩比赛？”艾莫跟海伦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 　　“是的，上一次的准月冠军终结者莫里森，一直在打拳，已经连续三周霸占周冠军的位置，今天再碰不上对手，他就能拿下月冠军了。现在，慕名而来的挑战者越来越多，有的还从新西兰赶过来，挑战者的赔率已经升到最高限1:2 0。” 海伦回答。 　　“谢谢海伦，正好目睹一下这位冠军的风采。” 　　艾莫向海伦道别，从电梯上四楼，左拐走向一扇大门，门口设有售票窗口。 　　艾莫拿出一张卡递进窗口：“1号桌，预约好的。” 　　售票员刷过卡，递回给艾莫，说：“罗伯茨先生，欢迎您，希望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利用对艾莫手机的定位追踪，斯蒂文很快也到了，在售票窗口预付3000元购买了一张电子消费卡，他进入大厅。 　　拳击场是阶梯环形状，一个6平米见方的拳台放在厅中央，顶上吊着一块电子大屏，屋顶8只聚光灯对准拳台，此时尚未开启。场内四周摆放着吧桌，吧桌层层加高，无论坐在哪里，都可以看见拳台。 　　场内已经坐满八成，观众们并不全是男士，女士也占到接近四分之一，大家都在三三两两地喝酒聊天。 　　艾莫的座位1号桌是全场最佳位置，正对拳台中心，设在裁判席旁边。拳击还没有开始，不时有熟人过去跟艾莫打招呼，聊几句天。 　　斯蒂文买票晚，只能坐在最后一排，桌面上有一个触控式电脑屏幕，可以刷卡点啤酒、红酒、咖啡和小吃，视线很好，不仅可以看清拳台，还可以看清艾莫。 　　他向旁边一位穿藏蓝马甲的服务生举手。 　　“先生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服务生对他展露出青春的笑容。 　　“我第一次来，麻烦你介绍一下情况。” 斯蒂文塞给服务员一张50元的小费。 　　“谢谢！”服务生将小费收起来：“这个俱乐部是为普通的拳击爱好者提供比赛交流开设的。每天晚上，俱乐部会安排8名选手参赛，打两两淘汰赛，如果头一天的冠军不弃赛，8名选手最后胜出的一位再向昨日冠军挑战，决出当天的日冠军。如果日冠军能连续打一周，天天都胜出，就成为周冠军，连续打一个月天天胜出，就成为月冠军。选手们交1000元报名费，用来发冠军奖，日冠军获奖金5000元，剩余3000元，为周冠军、月冠军和季冠军各留三分之一，如果决不出上述冠军，就归俱乐部所有。” 　　“如果产生了年冠军呢？”斯蒂文问。 　　“他们都是业余拳手，没有人可以坚持一年天天参加比赛。俱乐部经营了二十多年，总共才出过5个月冠军，一个季冠军都没有。先生运气很好，今晚有可能决出月冠军，所以比赛会很激烈。您可以押注，支持喜欢的选手。” 　　“在这里押注吗？”斯蒂文用指头扣一扣电脑屏，问道。 　　“是的，先生。押注只是娱乐，增加点看拳乐趣而已，最高只允许买10注，每注100元，可以一次押给某位选手，也可以随着比赛轮次分别押给不同选手。”服务生解释道。 　　“按不按规则打拳？”斯蒂文问。 　　“正规比赛规则。” 　　“我想参加今晚的比赛，现在可不可以报名？”斯蒂文问，当年在赌场，文森特有时候会去健身房看亨利练拳击，然后在私底下夸赞他健美的肌肉。 　　“不好意思，先生，参赛需要排队，现在报名的话，只能排在三周之后再打。”服务生回答。 　　“有没有办法插队？” 　　“如果今天参赛的选手愿意与您交换比赛时间的话……” 　　“我用报名费的20倍做补偿，请你帮忙跟今天的选手们协商一下。如果不够，请他们开个价。” 服务生去了，十分钟之后回来答复，8号选手恰好感觉身体不适，愿意跟斯蒂文交换时间，不需要任何补偿。 　　斯蒂文办好报名手续，跟着一位穿红马甲的女工作人员来到后场，开始做赛前准备。 　　 　　☆、第五十章 他的掌声 　　一位西装革履、戴蝴蝶结的黑人男主持站在拳台前方，身边绕着8名身穿不同颜色短裤、披着带帽黑披风、戴墨镜的选手，在原地小跳动。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观看莱斯俱乐部的业余拳击比赛，今晚参赛的选手，都是带着无畏的勇气来的，向三周冠军莫里森.康纳利发起挑战，现在，很荣幸地为大家介绍这8位勇士，他们是——1号……” 　　一名选手跳上拳台，拿掉墨镜，双手举起披风，露出健壮的上半身，绕台一周，向观众示好，场下发出欢呼声。 　　主持人每报一个名字，就有一名选手跳上拳台示意。 　　“8号，斯蒂文.勃朗特先生——” 　　斯蒂文取下墨镜，跳上拳台，跟其他选手一样，绕台向观众示意，走到艾莫的方向时，他向台下做了个飞吻，场下的女观众立即沸腾起来，对着这个肌肉发达、容颜英俊的帅气男子高声尖叫。 　　他目光瞄向艾莫，发现他端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不露声色地看着拳台，仿佛根本不认识自己。 　　“现在，请选手们回后场抽签……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尽情支持自己喜欢的选手，在各自桌面上的电脑屏上选择他们的号码，输入投注数目，按确认，马上我们就可以在大屏幕上看到首轮最受欢迎的选手了！” 　　拳台上方的大屏上显示了1-8的号码，第一轮的赔率，挑战者全部为1:20，随着投注开始，所有选手的投注数目直方图都在增长，有的很快停下来，有的慢慢增长直到停下来，只有斯蒂文的8号下面，投注直方图一直在增长，远远超过了其他选手，原来，几乎所有的女性观众，都将首轮投注押给了他。 　　艾莫伸出手，点了押注按钮。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首轮最有人气的选手已经产生，他是第一次到我俱乐部参加比赛的选手斯蒂文.勃朗特先生，大家期待他的优异表现吧！”主持人拉长声调对观众喊。 　　女观众们立即发出很大的欢呼声。 　　“现在，比赛正式开始，有请我们的主裁判保罗.拉尔森先生，以及第一对选手上台！” 　　主持人站在拳台下，斜对艾莫的位置，三位副裁判已经在1号桌旁边的裁判席位就坐。 　　八位选手抽出对手，每局打4回合，击倒或由三位副裁判记点判胜负。 　　主裁判上台，站在拳台中央位置，两位选手各自从一个角上台。 　　斯蒂文抽到与2号选手对阵。他一上场，女观众们就发出热烈的掌声，一些比较疯狂的，开始尖叫他的名字。 　　2号选手年龄不大，面部显得很稚嫩，出拳凌厉，进攻性强，但不太注重防守，斯蒂文挡住了对方第一个回合连续不断的进攻，就掌握了他的拳路，第二回合开始，对方上来又是一套组合拳，等他力竭之时，斯蒂文立即瞅准一个空档，“碰——”一记大力直拳，打在对方的面门上，对方应声倒地，裁判数到8，他没爬起来。 　　裁判举起斯蒂文的手臂，主持人宣布斯蒂文取胜，女观众们欢叫鼓掌。斯蒂文望向台下的艾莫，依旧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他不禁心中有点失望，用拳击打动他的期望可能要落空了。 　　第二轮加押注， 4位挑战者赔率下降为1:10，大屏幕上，本轮加注，斯蒂文的人气跟其他几位差不多，女观众大部分投了首轮，此时，部分男观众发现他的实力，开始关注他了。 　　这一次，斯蒂文抽到对阵4号选手，4号是一个防守型选手，他一交锋就知道自己不是斯蒂文的对手，于是采取严密防守的战术，几乎不主动进攻，一被斯蒂文进攻就贴身抱住他，裁判拉开一次又一次，最后打满四回合，斯蒂文靠大幅领先的点数取胜。 　　另一对，1号是一位身形魁伟的黑人选手，他进攻凌厉，防守有度，第三回合击倒对手，取得胜利击。 　　接下来斯蒂文对阵1号选手。 　　第三轮加押注，两位选手的赔率下降为1:5，大屏幕上的直方图显示，本轮加注，斯蒂文的人气远远低于他的对手1号。 　　短暂休息之后，对局开始，1号摇晃着脑袋，轻蔑地向斯蒂文靠近，上来就是一记凌厉的右勾拳，以闪电般的速度击向斯蒂文的下巴，斯蒂文左臂格挡开来，感受了一下对方的力度，然后，右拳出击，虚晃一招，左拳随即跟上，击中了对手耳夹位置，对方迅速偏头，缓冲了斯蒂文的击打。 　　一进一晃，斯蒂文立即发现，对方左拳强，右拳弱，于是，他注意防守对方的左拳，并刻意向他的右拳进攻。第三回合，他抓住对手右拳一个弱点，迎面上勾拳，对方倒地，数秒之后，对方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比赛继续进行，斯蒂文没让对方喘气，连续出组合拳，再次将对手漂亮地击倒。 　　裁判举起斯蒂文的拳头。 　　女观众再次尖叫起来，齐声呼唤“斯蒂文，斯蒂文！” 　　斯蒂文看向艾莫，发现他在看着自己，脸上带了微笑。 　　中场休息半小时。 　　决赛即将开始，斯蒂文和三周冠军莫里森分别登上拳台两角，莫里森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人男子，身材与斯蒂文类似，皮肤偏黑，仔细看看，手臂上和胸部腹部留着一些伤疤，他举起金色的月冠军腰带，向全场绕圈展示，几乎所有的男性观众都站起来，向他鼓掌。斯蒂文拿着银色的日冠军腰带，也举起来展示一番，女性观众站起来，为他喝彩。 　　第四轮加押注，斯蒂文的赔率再次上升为1:20，莫里森的赔率为1:5，最终，斯蒂文的投注数直方图长度连莫里森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到此时才投注的，都是冲三周冠军来的。 　　比赛一开始，斯蒂文就发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对手，莫里森进攻凌厉，防守严密，拳法专业，与前面几位业余拳手对阵的感觉完全不同。斯蒂文已经赛了三场，体力方面也比对方稍劣，因此，他打得小心翼翼，不敢贸然进攻，以免被对手抓住弱点，一击制胜。 　　场下，一片尖厉的女性声音喊着“斯蒂文，冠军！”浑厚的男性声音，呼唤着“莫里森，冠军！” 　　第一回合，斯蒂文一直吃紧地防守，对方直拳勾拳拳拳生风，对他紧逼不放。 　　第二回合开始，打着打着，斯蒂文突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面前这位对手，曾经经常与自己交锋，他是谁？迷迷糊糊地打完，斯蒂文的点数已经远远少于莫里森。 　　休息的时候，斯蒂文在脑子里思索，他快速回忆了一下跟他练习拳击的各位教练，可是，面对莫里森陌生的面孔，他脑袋一片空白。 　　“叮”第三回合开始，斯蒂文打得自信起来，因为，在隐隐约约的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输给过这个对手，来来回回中，他的有效击打点数与对方差距在不断缩小。 　　对方一记左勾拳打来，斯蒂文右臂格挡，左拳发力，直击对方的眼睛，对方来不及回防，迅速低头，用眉骨挡住，皮肤被打破裂，鲜血流出来，滴到眼睛上，趁莫里森眨眼之机，斯蒂文右手直拳出击，重重的打在对方下巴上，对方站立不稳，向后晃了一步，退靠在绳圈上。 　　斯蒂文冲上去，想继续进攻，“叮”，本回合结束。 　　“斯蒂文，斯蒂文”，全场的女声再度热烈起来。斯蒂文看看艾莫，见他握紧拳头对自己挥了挥。 　　第四回合，莫里森用凡士林涂抹额头伤口，鲜血不再流，两人继续跳跃着靠近，突然，莫里森做了个口型，说道：“亨利，你小子不认识我了吗？看我的眼睛！” 　　斯蒂文看着他的眼睛，恍惚了一阵，突然回想起来，那眼球，原本应该是蓝绿色，现在变成了灰色， “碰——”趁斯蒂文分神之机，他对着斯蒂尔的太阳穴一拳，同时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这个骗子，我今天要揍扁你！” 　　斯蒂文头部“嗡”地一下，应声倒地。 　　“噢——”女性观众发出遗憾的叫喊。 　　“哇——”男性观众发出兴奋的吼声 　　“1，2，3……”裁判开始数秒。 　　“斯蒂文，起来！”艾莫的声音从一片嘈杂中穿过来，清晰地透进斯蒂文的耳膜。 　　他在喊自己的名字！斯蒂文的心热烈起来，全身的血沸腾起来！ 　　当裁判数到7的时候，他爬了起来，全场掌声雷动，连投注莫里森的男观众也为他鼓掌。 　　斯蒂文刚起身，莫里森就冲过来，斯蒂文退到绳圈上，竭尽全力防守对方的攻势，硬生生地挡住了莫里森疯狂的组合拳。 　　“斯蒂文，打倒他，打倒他！”斯蒂文又听见了艾莫有力的喊声，这声音像一剂强心剂，令他顿感信心倍增，是的，在文森特面前打拳，他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对手，包括对面这个人。 　　心生勇气，力量自来，斯蒂文开始向莫里森发动激烈的反攻，莫里森被打得退到绳圈边防守，手忙脚乱的时候，他用口型示意：“亨利，当年我让你，现在你得让我！” 　　“不！”斯蒂文低吼一声，对着莫里森的喉部一记猛拳。 　　莫里森顺着绳圈倒在拳台上，直到回合结束，也没有再爬起来。 　　“耶——”全场欢呼，所有人都站起来，为斯蒂文鼓掌，其中，有他爱着的人——艾莫.罗伯茨！ 　　 　　☆、第五十一章 心灵渐进 　　斯蒂文走出莱斯俱乐部大门，看见艾莫正好与一对男女告别，独自走向停车场。 　　他赶紧拿出手机，用WhatsApp发了一条信息：“艾莫，我在你身后！” 　　艾莫停下来，掏出手机查看，然后回头，看见了斯蒂文。 　　斯蒂文追上他。 　　“你跟踪我？” 艾莫面无表情，冷冷地问。 　　“是的，还准备跟一辈子。”斯蒂文嬉皮笑脸地回答。 　　“无聊！” 　　艾莫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斯蒂文跟他并肩走在一起。月亮近满，清朗的月光下，一道又一道白色的海浪急急忙忙地向海岸冲过来，最后歇息在沙滩上。 　　海面刮起了一阵风，斯蒂文看看艾莫，宽宽松松的短袖T恤被风吹扁，单薄的身体似要被海风吹走，他脱下外套衬衣，披在艾莫肩上。 　　艾莫甩了一下，斯蒂文强行帮他将衬衣套在身上。 　　路很短，几分钟就到了露天停车场。 　　艾莫的汽车停在车场最靠海边的一角，驾驶室门朝大海。他进到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斯蒂文静静地站在车前，挡住了汽车离开的路。 　　艾莫叹了一口气，熄火，从驾驶室出来，抱臂依靠着车门，望着斯蒂文。 　　目光交接时，一股强烈的电流击穿斯蒂文的身体，他缓缓上前，站到艾莫的面前，月光抚揉着艾莫的脸庞，白玉般的五官美轮美奂，紫褐色眼睛的清澈无底，绵绵无尽的眼神如一道道千回百转的丝，将斯蒂文的心层层缠绕起来。 　　这眼神，斯蒂文再熟悉不过，文森特用它看了亨利8年，斯蒂文立即变成一只蚕蛹，心中暗叹道：“亲爱的，就让我一辈子做你午夜的亨利吧！” 　　斯蒂文倾近身体，将嘴凑近艾莫微微开启的双唇，艾莫将头一偏，迅速脱下衬衣，说：“还你衣服。”说着，将衣服卷成一团，用双手往斯蒂文怀里一推，顺手挡住他。 　　斯蒂文接过衣服扔在脚边，双手紧紧抓住艾莫的手，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从前，他也经常这样看他，默默无语，却爱意澎湃，现在，无论眼前的人叫文森特，还是叫艾莫，无论他是美艳女子模样，还是英俊男子模样，无论他做非法生意，还是从事合法事业，依然是那个外表柔弱、脊骨如山的男人，在斯蒂文的眼里，从未变过。 　　有三个字在斯蒂文喉咙里蹦跶，“我爱你”刚要说出口，他想起文森特的亨利是不会说话的，于是把三个字噎了回去，直接去吻艾莫的唇。 　　“碰——”，车旁突然窜出一个穿黑T恤的大块头男子，从侧面给了他太阳穴重重一拳。 　　斯蒂文眼冒金星，松开艾莫的手，身体向旁边趔趄了两步，那人抬起脚，向他的腿弯踹来。 　　“干什么？”艾莫喊了一声，一把将黑T恤男子抱住，用全力往旁边一拉，那男子单脚不稳，差点被摔倒，车旁又窜出来两个黑T恤男子，一人拽一只胳膊，将单薄的艾莫一下子拉开。 　　斯蒂文站稳脚步，面向抓艾莫的两个人，厉声说：“放开他，否则我不客气了！” 接着，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把艾莫拉回来。 　　大块头男子立即挡在他们中间，挥拳打向斯蒂文，斯蒂文侧身躲过，把他推到一边。 　　这时，艾莫奋力挣出一只胳膊，抓他的人抬起被甩开的手，狠狠打了艾莫的脸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穿入斯蒂文的耳朵，斯蒂文就如自己的心被打了一巴掌，顿时怒火中烧，本来，他不知对方是谁，担心自己拳重伤人，不敢随意出手，此时他们无缘无故打艾莫，他就不再有顾忌，见大块头男子又打来一拳，他迎上去，挥双拳挡开对方的拳头，靠近对方的身体，抬起右腿，将膝盖重重顶到对方两腿之间。 　　“嗷—”大块头男子疼得大叫一声，立即弯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腿根，斯蒂文再跟上一拳，狠狠打在大块头的鼻梁正中，大块头立即鼻血直流，仰面倒地。 　　抓艾莫的两个人见了，松开艾莫，一起冲向斯蒂文，斯蒂文侧身，用左胳膊肘撞向第一个人的心窝处，将他撞开，抬起右腿，用皮鞋尖踢向打艾莫那人的小腹肚脐部位，那人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来，斯蒂文跟上一脚，踹在对方肩脖处，将他踹倒，那个被他撞开的人向他扑上来。 　　艾莫立即从牛仔裤口袋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才拨一个数字，车后又冲出一个人，一把打掉他的手机，然后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对斯蒂文大声说：“再动一下，我爆了他的头！” 　　这人，是刚刚输在斯蒂文手上的三周冠军莫里森。 　　“不许碰他！”斯蒂文紧张地喊了一声，立即垂下双手，“碰——”，腹部被人狠踢一脚，他忍住痛，站住不动。 　　“梅林，来看住这家伙，那小子留给我来收拾。”莫里森说。 　　叫梅林的男子接过莫里森的□□，指扣扳机，抵住艾莫的头。 　　莫里森冷笑着走到斯蒂文身边，握紧拳头，对着斯蒂文的下巴猛击上去。 　　“斯蒂文，还击，别管我！”艾莫大声说。 　　斯蒂文却一动不动。 　　莫里森连续三拳，将斯蒂文打倒在地，然后抬脚对他狂踢狠踹，另两个被斯蒂文打趴的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也过来踢他。 　　斯蒂文抱住自己的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却咬住嘴唇任由踢打，一声不吭。 　　艾莫再也顾不上头顶的枪口，他冲过去，狠狠撞向下脚最狠的莫里森，莫里森见了，身体一让，艾莫撞了个空，脚被斯蒂文的腿绊住，扑通，跌扑在斯蒂文身上。 　　“走！”莫里森一挥手，三个穿黑T恤的男子跟随他扬长而去。 　　艾莫赶紧爬起来，蹲在斯蒂文头边，抚摸他的额头，柔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斯蒂文说完，慢慢撑住身体坐起来，嘴角溢出血，他咳嗽两声，“噗——”吐了一口鲜血。 　　艾莫被吓住，立即捡起掉在旁边的手机，说：“你忍住，我叫救护车！” 　　斯蒂文拉住艾莫的手，笑了笑：“艾莫，不用了，别担心，只是牙齿磕破了内唇。” 　　“真的？”艾莫半信半疑地望着他血糊糊的嘴。 　　斯蒂文点点头。 　　艾莫起身，从车上拿来一瓶水，一盒纸。斯蒂文接过水，喝了一口，漱一漱口。 　　艾莫蹲在斯蒂文身边，用纸沾上水，擦干净斯蒂文脸上的尘土，以及嘴边留下的血渍。 　　“他们刚才打你了，还疼吗？”斯蒂文抬手，用拇指心疼地划一划艾莫被打的脸颊。 　　艾莫摇摇头，若有所思地问：“奇怪，莫里森跟你有什么过节？” 　　“我阻挡了他做月冠军，他追到这里来报复我。”斯蒂文推测。 　　“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一定另有隐情。”艾莫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斯蒂文看见了，连忙说：“他也没把我怎么样。”说着，就要起身。 　　艾莫扶着斯蒂文的腰，让他搭着自己的肩膀，将他扶起来：“上车吧，回去涂点药。” 　　“谢谢，不用了，有点胸闷、恶心，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先呼吸点新鲜空气。”斯蒂文推开艾莫，自己尝试站着，却趔趄了一下。 　　艾莫赶紧再次扶着他，让他身体靠在车门上，帮他拍干净尘土，然后，靠在他的旁边。 　　两人一起望着大海。 　　“你经常来看拳？”斯蒂文没话找话。 　　“一年会来几次，没下过注。今天，我为你下了处女注！” 　　被赌王下了注，难怪我会赢，斯蒂文在心里调侃。 　　“你相信我能赢吗？” 　　“当然！” 　　“你是相信我的过去还是相信我的现在？”斯蒂文轻声问，此时，恰好一道海浪掀起来，发出很大的声音。 　　“你说什么现在？”等浪平静，艾莫转过脸看着斯蒂文，俊美的脸庞上漾着清澈的笑容，眼睛若溺人的秋水，在月色下闪亮。 　　斯蒂文望着艾莫的脸，如果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聊一辈子，该有多幸福。 　　“斯蒂文！”艾莫叫了他一声。 　　“嗯？”斯蒂文回过神来。 　　“蒂芙尼说你准备回欧洲？”艾莫轻轻问。 　　“嗯，不过我还想等一等。” 　　“等什么？”艾莫问。 　　“一个真实，一个幻影，一个现在，一个过去，等真实与幻影合二为一、过去与现在融为一体。” 　　“哈哈哈，原来我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哲学家！” 　　艾莫月光下的笑容，弹拨着斯蒂文心中忧伤而幸福的琴弦。 　　笑了一会儿，艾莫说：“我们先不讨论哲学问题，我有点事，希望你能帮帮我。” 　　“如果我答应了，算不算你欠我一个情？” 斯蒂文狡黠地问。 　　“你在跟我谈交易吗？”艾莫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斯蒂文的眼睛。 　　 　　☆、第五十二章 国际刑警 　　“额……”斯蒂文尴尬地耸耸肩：“你说事。” 　　“我想请你负责琼斯孤残儿童中心，那里比格里高更需要你。”艾莫说。 　　斯蒂文听了，十分诧异：“为什么让我负责？不是有爱娜吗？” 　　“她总是会结婚的。”艾莫解释：“威尔伯向我提了好几次参与股份，让妮可加进来管理，我没有答应。你在年度报告中提到，中心的捐助金额在爆发性增长，建议增加一些个性化项目，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很早以来，我就规划在中心推行天使系列发展计划，头两步将拓展残疾儿童的特别康复治疗，以及特长儿童的个性化教育两个方向。” 　　“我明白，只有在你的完全掌控下，中心才能按你的意愿发展。”斯蒂文接话道。 　　“对，当我厌倦格里高公司事务的时候，会亲自管理中心，但这几年还不行。” 　　“好……” 　　斯蒂文刚说了一个字，艾莫打断他：“斯蒂文，你不用现在答复我，只希望你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郑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可以郑重回答你，我愿意留在澳洲，随时等待这份工作。”斯蒂文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记得自己曾经发誓，要帮助文森特实现“世界因他而不同”的梦想，虽然那时两人都年轻稚气，但是，他坚信，至少被中心救助的绝大部分孩子，他们小小的世界会因艾莫的努力而有所不同。 　　“谢谢！我应该付给你什么价位的薪水呢？”艾莫迟疑地看着斯蒂文。 　　“不要薪水，管一日三餐就行，缺零花钱的时候我再向你要。” 斯蒂文假装很随意地说。 　　“听上去挺好养，后面却藏着一个无底洞……” 艾莫开着玩笑接了招。 　　斯蒂文暗自欣喜，可又不敢太自信，现在临近午夜，谁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不是亨利？ 　　他扭一扭脖子，甩一甩双臂，原地跳了跳，全身还在痛，但骨头和内脏没有异常。 　　艾莫见他能够活动自如，终于放心了：“走吧，我们回去！” 　　“嗯，你先走，我……叫出租车。”斯蒂文弯腰捡起自己的衣服，掸一掸沙尘。 　　听了他的话，艾莫迅速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室，“碰”一声，将车门重重关上。 　　斯蒂文的心被关门声狠狠一击，他走到驾驶室窗边，嗫喏着：“艾莫……” 　　艾莫已经发动了汽车，不再看他。 　　“再见！”斯蒂文嘟哝了一句，咬咬内唇，嘴里立即泛出一股血腥。 　　“呼——”一声，汽车开出车位，“吱——”迅速转了个弯，然后加快速度，飞也般地离开了车场。 　　斯蒂文看着汽车远去，有点失落，又有点后悔。 　　“跟总裁有点像，是你的新男朋友？”一个声音在身后问。 　　斯蒂文正自郁闷，他转过身，抬手就给了来人狠狠的一记耳光，说：“这一巴掌是为他打回来的，你怎么打我都可以，不可以碰他！” 　　“哈哈哈！”来人捂住脸，冷笑道：“人和人差别真的好大，我对总裁只是一场单相思，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你跟他在一起八年，他离开这个世界才一个月，你就娶了一个女人，现在又跑到澳洲来追另一个男人。亨利，你对感情到底有没有认真过？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想杀了你？看你跟那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别怪我要狠狠揍你一顿！” 　　“我对不起总裁，早该有人揍我一顿了，吉恩，得感谢你刚才脚下留情。”斯蒂文幽幽地看着蒸发了16年的赌场保安队长吉恩的眼睛，那个他唯一比较熟悉的地方，蒙着一副变色隐形眼镜，镶嵌在莫里森那张陌生的脸上。 　　莫里森摸着火辣辣的脸，酸溜溜地说：“亨利，你出手可真重，看来你很在乎这个人！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在乎他就离他远点！不要害了总裁，害了你老婆，现在又来害他。看他跟你若即若离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知道你有老婆的事了……” 　　“打住，我离婚了！吉恩，亏你还是个国际刑警，推理能不能靠谱一点？”斯蒂文无奈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莫里森被吓了一跳。 　　“国际刑警毒品一科探员奥维拉.科索特，英国伦敦人，原是联合国军反恐特种部队的成员，从阿富汗战场回来后加入国际刑警组织，常年执行外勤任务。当年，因为你母亲得了肺癌，需要你留在伦敦照顾，于是，你主动要求到海德里赌场卧底，监督混在赌场的一些毒枭，打探他们的动向。可惜，杀了毒枭莫莱恩.佩里奇，你只好人间蒸发，再也不能陪伴你母亲。”斯蒂文说道。 　　“说到这事，我也要谢谢你和总裁！你们帮我年迈的父亲料理母亲的后事，经常去看望他，照顾他，直到他离世。今天终于有机会向你亲口道谢，却永远不可能向他道谢了。”莫里森遗憾地说。 　　“他以为你死了，心里是很难过的，从此跟贩毒集团断了生意往来。”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回到莱斯俱乐部的门口。 　　“进去喝一杯？我还想继续骂你！”莫里森邀请道。 　　斯蒂文笑笑：“今天抢了你的月冠军，就让你骂一下消消气！” 　　两人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侍者过来，莫里森点了一杯鸡尾酒，斯蒂文要了拿铁咖啡。 　　“亨利，你刚才说了我的很多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里森问。 　　“我算一个比较不错的黑客吧，当年你人间蒸发，我不得不把你查清楚，否则我以为把你踢死了，会背一生的包袱。”斯蒂文回答。 　　“国际刑警的内网也进得去？” 　　“只要是联网的地方都能进，区别只是能停留的时间长短而已，你看维基解密，年年都在爆□□文件，今年希拉里就输在被曝光的邮件门上。”斯蒂文笑道。 　　“黑客总让人有种神秘感。”莫里森说。 　　“特工也一样神秘。你为什么整容？变化挺大，我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人间蒸发一次，就得换一次脸，我已经换了三次脸了，所以你会认不出我来，连我自己也把我当年的样子忘记了！”莫里森叹息一声。 　　卧底的辛酸斯蒂文再明白不过，他说：“吉恩，你刚才说要骂我，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请开始骂吧……” 　　“哈哈，亨利，你让我凌乱了！让我想想该怎么骂你……听说总裁赌输了一只手，然后离奇死在车轮下。他的赌技不是一般人可以战胜的，没人出卖绝不会输，当然，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出卖得了他！外面很多人都在怀疑你。现在，你告诉我真相，是不是你出卖他被他发现，于是将他推到车轮下灭了口？”莫里森逼视着斯蒂文的眼睛，问。 　　“唉！”斯蒂文叹了一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伤害过他，但绝对没有出卖过他，上帝嫉妒天才，他的死，的确是因为交通意外。谁又能理解我的悲伤？” 　　“悲伤？看你后来的所作所为，谁信？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机会，我会为他放弃一切，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他，只要还剩一口气，都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即使一定要死，我也会用死亡将死神拦在他的前面。”莫里森的眼里闪出泪光，他掏出一把□□，在桌下敲了敲斯蒂文的膝盖：“亨利，你隐藏很深，当初我以为你能照顾好他，原来看错了你！爱情会让人变成瞎子，总裁如此精明，居然会爱上你这种人！” 　　“把你的枪收回去吧，小心走火！”斯蒂文淡淡地回答。 　　莫里森却叩开了手//枪保险栓，瞪着斯蒂文。 　　“要杀我你也不会等到今天。”斯蒂文转移话题：“吉恩，今天非要拿下月冠军，是要查什么案子？我挡了你的路，也来帮你想一想，算是陪个不是吧。” 　　“亨利，你的确很聪明，难怪总裁会喜欢你。” 莫里森收回手//枪，犹豫了一下，表情立即增添了一层诡异，神秘地说：“这个俱乐部开了二十多年，出了5位月冠军，目前，5位月冠军已经全部死于非命。” 　　“同时死的？”斯蒂文好奇地问。 　　“不，各有各的死亡的时间。先说第5位月冠军，他是我的一位线人，即将交出关键情报的前一天，却突然在一家酒店坠楼自杀。” 　　“你认为是被害的？还是……难道其他4位月冠军都像约好一样是自杀的？” 　　“你又猜对了！这5位冠军，除了第一位是意外死亡，其余4位都是自杀的……” 　　“这些人都是什么时间自杀的呢？”斯蒂文问。 　　“时间跨度很长了，平均五年出一位冠军，但是，5位月冠军无论年龄大小，都在获得冠军后的几年内死亡，没有人活过40岁。” 莫里森回答：“据我调查，他们都是业余拳手，十几万的月冠军奖金也不算高，观众的赌注只限于小赌怡情的范围，不应该因为打拳的事情招谁惹谁，当然也不会个个都是线人证人！” 　　斯蒂文听完，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吉恩，你应该感谢我！” 　　“你想到什么了？”莫里森抬眼问。 　　“阻止你做月冠军，就是救了你的命！”斯蒂文一本正经地回答。 　　 　　☆、第五十三章 诡异案件 　　时间已过午夜，斯蒂文点开WhatsApp，发现艾莫依然在线，就发过去一条：“艾莫，到家了吗？我在回程出租车上，刚刚遇到一位老朋友，聊了一阵过去的事情，你早点休息！” 　　“遇到谁了？”艾莫秒回了一条。 　　看见艾莫第一次回应自己的消息，斯蒂文体内涌出一股热流，霎时暖遍了他体内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吉恩的事情，依然不能告诉他。 　　他甜蜜地发：“一个中学同学。” 　　“我也是你的大学同学！”艾莫回道。 　　谎言被戳穿，斯蒂文只好又编一条：“一位女士！” 　　还没点击出去，艾莫就下了线。 　　回家之后，斯蒂文躺在床上，回忆艾莫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丝表情，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跟他上车，虽然他的目标是要艾莫的白天，却抑制不住想念艾莫香喷喷的软软身体，他越想越渴望，最后，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他走进书房，打开手提电脑，再次登陆文森特给亨利的那个邮箱，一封未读邮件躺在邮箱里，看看时间，发自于自己离开艾莫别墅的第一个午夜。 　　这封邮件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只有一句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的诗：“夜晚在我枕头上沉睡，我却独自无眠……” 　　唉，上帝为什么要让相爱的人相互折磨？ 　　艾莫，什么时候你在白天也能如夜晚般温柔地待我？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斯蒂文退出邮箱，决定分析莫里森谈到的案子。 　　斯蒂文想，作为一名国际刑警，普通的刑事案件不应该是莫里森的职责，因此，他到俱乐部打拳，目的绝对不是调查几位月冠军的死亡案。 　　莫里森已经整容，完全不必暴露自己，记得当年，一支枪对准他的头，他也没有承认他国际刑警的身份，而这一次，他却不惜利用暴露自己来扰乱斯蒂文的心神，显然对月冠军志在必得，那么，拿下月冠军，莫里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拳手是来自于各行各业的业余选手，成为月冠军之前，他们并没有共性，但都蹊跷地自杀，如果不是巧合，表面上看，他们的意外死亡原因确实与月冠军身份有联系。 　　他立即登陆莱斯拳击俱乐部网站，查几位月冠军的名字和取得时间，竟然发现莱斯俱乐部的老板，是澳洲首富威尔伯.布拉德，难怪艾莫与他的熟人都去那里看拳击。 　　他进入警方的资料库，有电子记录的案件只有近十年的。 　　近十年，俱乐部只出过两位月冠军，第五位洛克.安德森，以及第四位哈里.亨特。 　　斯蒂文先用第五位洛克.安德森的名字搜索，查到不少案子，但是，再用自杀进行筛选，就只剩下一件案子。 　　案件发生在3年前。 　　洛克是一位普通的中学体育教师，在取得月冠军十个月之后，某天夜晚，洛克在一家酒吧门口拦住了一个人，将其一枪爆头。随后，他逃到一家酒店，从13楼的窗户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在酒吧门口被洛克杀害的人，名叫汉弗莱.斯科特，时年37岁，是一位经营体育用品连锁店的商人。 　　警方的资料表明，体育教师洛克没有前科，也不负责采购，与体育用品经营商汉弗莱并无联系，洛克杀人的原因随着他自杀而被埋进尘土，警方也没有继续追查。 　　斯蒂文推断，这件案子属于雇凶杀人，一般来说，只有雇凶杀人，杀手与被杀者之间才会毫无利害关系。 　　只是，案件发生的时候，洛克已经取得了月冠军很长时间，一般人都不会将这案件与一个业余比赛的月冠军身份联系起来，更何况洛克杀人用的是枪，与拳击高手的身份搭不上边。 　　斯蒂文想不通，莫里森为什么要把月冠军身份与案件联系起来？3年前死亡的线人，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开始调查？他的线人为什么会被雇佣去杀人？ 　　他决定查一查被害人汉弗莱，看看他与什么人结下了什么仇怨。 　　很快，他设计出一条黑客程序，从网络新闻、论坛、商务内网、聊天记录以及个人电脑中，挖掘被害人汉弗莱.斯科特的情况。 　　汉弗莱的生意做得很成功，网络挖掘的信息量非常大，斯蒂文快速浏览，发现汉弗莱不仅多金，还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单身男子，喜欢拈花惹草，情人不计其数，其中还有不少是已婚女性。 　　显然，汉弗莱每一位已婚情人的丈夫，都有要杀他的理由，汉弗莱每一位被冷落的情人，也对他的生命构成潜在威胁。 　　继续浏览，一条三年多前《悉尼先驱晨报》的内网消息引起了斯蒂文的注意，这是一条记者准备报道、却未被审核通过的消息：“劲爆，首富妻子醉亡他人浴缸” ，内容如下： 　　“今天凌晨，本国首富威尔伯.布拉德的妻子玛莎.布拉德被发现在浴缸窒息死亡，蹊跷的是，死亡地点发生在体育用品连锁商汉弗莱.斯科特的家中。警方透露，玛莎溺亡的浴缸旁，躺着一只空酒瓶，瓶上只有她本人的指纹，玛莎的血液里检出了高浓度酒精。事故发生时，案发地点的主人汉弗莱.斯科特正同一位女子在美国旅行。因此，警方得出结论，玛莎因为酗酒而醉溺身亡。为什么首富妻子会醉亡在他人家中？首富妻子玛莎和花花公子汉弗莱究竟是什么关系？本报记者欲采访当事各方，遭到拒绝。” 　　斯蒂文很容易就从搜出来的信息中发现，首富妻子玛莎，是花花公子汉弗莱的众多情人之一。 　　线索清晰起来，形成了一个链接环：首富威尔伯.布拉德（莱斯俱乐部老板）—雇佣？—体育教师洛克.安德森（莱斯俱乐部月冠军）—杀害—体育用品商汉弗莱.斯科特，因为，他是玛莎.布拉德（首富妻子）的情人，且首富妻子死在他的家中。 　　蒂芙尼说过的一句话顿时跳入斯蒂文脑子里：“威尔伯的前四任妻子都死于意外。” 　　斯蒂文立即翻看另一位月冠军哈里.亨特自杀的相关案子，情形类似，哈里是一名卡车司机， 7年前，哈里开车与一辆轿车迎面相撞，轿车被压扁，司机当场身亡。警方勘察现场的结论是，哈里突然变道引发了事故，需要负全部责任。 　　事故发生之后两天，哈里在一间偏僻的汽车旅馆自缢身亡，警方的结论为事故后的巨大压力导致自杀。 　　顺着第一条思路追踪下去，斯蒂文发现，被这一位月冠军撞死的小车司机，确实是威尔伯第三任妻子的情人，并且，第三任妻子在情人被撞几个月之前就意外死亡了。 　　看来，做威尔伯的妻子是一个高危的“职业”，不过，依然有年轻的女子前赴后继。 　　可是，威尔伯的妻子们果真是意外死亡的吗？ 　　斯蒂文摇摇头，这些年呆在四大家族，他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一定要他取得勃朗特家族的身份，有了足够的金钱和背景，做人的确可以很“任性”！ 　　澳洲首富当然有可能“任性”：意外出一次可以理解，如果四任妻子出四次……这一次，会不会轮到他的现任妻子妮可？ 　　斯蒂文突然想起在慈善晚宴上，威尔伯看爱娜的眼神，以及他的第五任妻子妮可看艾莫的眼神，心中浮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却不敢想下去。 　　他登录莱斯拳击俱乐部，发现1号座位是威尔伯留给他自己的专用座位，可是，艾莫明明坐的是1号座位。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进了莱斯俱乐部的预订系统，直接查他心中想的那件事，果然不出所料，第五位月冠军洛克.安德森产生的那一天，1号座位上的观战者，正是后来被洛克枪杀的汉弗莱.斯科特！ 　　“威尔伯向我提了好几次参与股份，让妮可加进来管理，我没有答应。”斯蒂文耳边响起艾莫的声音，他发现这一件事本身就很荒谬，作为澳洲首富，威尔伯可以自己成立无数家慈善机构，根本无需跟艾莫合作，那么，为什么要提合作？必然是妮可要求的！ 　　那么，会不会威尔伯老糊涂了，以为艾莫是妮可的情人？会不会这一次的月冠军，目标是要杀了艾莫？如果自己不意外加入，拿下月冠军的将会是……莫里森! 　　“啪”，斯蒂文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莫里森是一位国际刑警，那是当年他枪杀毒枭莫莱恩之后查到的，距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他立即入侵国际刑警内网的探员库，输入莫里森的原名奥维拉.科索特，发现他已经进入退役探员系统，退役时间是5年前。 　　资料库里，莫里森留存的照片，跟当年在赌场时一模一样，他执行的所有任务，档案里都有记录，根本没有所谓的整容项目。 　　他一阵晕眩，难道，莫里森已经变成了杀手？目标是艾莫？ 　　望一望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立即在网上搜索“手//枪”，找到一个卖枪的网络黑市，选购了一把德国的沃尔特PPK和一盒子弹，顺带采购了一只手机，几个跟踪器、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对方很快给了回复，让他将首付款打入某一账号，到某储物柜取货，之后打尾款。 　　他穿上一件带帽子的双面夹克衫，戴上墨镜、口罩，手拎一只黑色袋子，分别从几个自动柜员机取了现金，一起存入对方指定的账号，然后启程，到市中心对方指定的存物柜取到了他要的东西。 　　现在，他得找一个地方把莫里森约出来，一个可以杀人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密谋杀人 　　坐在那块雨夜跌坐的偏僻礁石上，斯蒂文用刚采购的手机给莫里森发了一条信息：“你的案子有眉目了，见面交流，位置如图。” 　　莫里森回复：“马上来！” 　　斯蒂文把自己的位置定位图发给了莫里森，然后关了手机，取出卡扔进海里。 　　他用夹克挡住周围视线，把手//枪从黑色袋子里拿出来，发现枪柄上贴着一个显眼的黑市网商标，他揭下来，给枪上了子弹，左右看看无人，就向海水里试打了一枪，没有问题。 　　他将枪揣进夹克衫口袋，用手捏住枪柄。 　　二十分钟后，莫里森赶到了。 　　“吉恩，坐！”斯蒂文招呼。 　　莫里森坐到他身边。 　　斯蒂文把枪顶在莫里森腰间，莫里森微微颤了一下。 　　斯蒂文如聊天一般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杀手。”莫里森简单地回了一个词。 　　“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格里高投资公司的董事长艾莫.罗伯茨！” 　　“他们开给你什么价位？我10倍还你，如果不满意，条件随你提。” 　　“亨利，你出不起价。”莫里森用嘲讽的语气说：“杀了他，我可以分到他拥有的格里高十分之一的股权。” 　　“吉恩，请不要跟我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斯蒂文将枪口动了动，说：“艾莫立了遗嘱，他死后，他拥有的格里高全部股份归琼斯孤残儿童中心所有。” 　　斯蒂文随口编了一句，不过，据他对艾莫的了解，应该大差不差。 　　“亨利，我痛恨你背叛总裁，痛恨你像条狗一样护着你的新男友，如果你要我不杀他，那你就得代替他死。这条件你同意吗？”莫里森挑衅地问。 　　“哈哈哈，吉恩，我说了别开玩笑。”斯蒂文冷笑：“我可以为他去死，但你没有机会杀我了，现在是我的枪顶在你的腰上。你还是现实点，告诉我，是谁叫你杀他？不就是钱吗，多少钱能让你住手？” 　　莫里森叹了一口气，说：“亨利，你的确很厉害，一个通宵就查到了我花了三个月才查到的事。不跟你玩了，枪收回去吧。” 　　斯蒂文靠近莫里森的耳朵，威胁道：“吉恩，不要转移话题，这里僻静无人，我杀了你之后，会用石头把你沉进海水里。像你这样无亲无故的杀手，失踪了，为你报警的人都不会有。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合作一点比较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打月冠军？” 　　莫里森沉默。 　　斯蒂文用枪口狠狠顶了顶莫里森的腰。 　　“当然是为了总裁的安全。” 莫里森轻声说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震聩了斯蒂文的耳膜，他身体一颤，感觉头皮都快被掀起来了，即使军情六处已经停止了“瓦伦丁计划”，也不可以让无关的人知道文森特还活着，谁知道这事，谁就必须死！ 　　他立即叩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莫里森笑起来：“亨利，不要太紧张，要杀我也得等我把话说完。”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月冠军？”斯蒂文直截了当地问。 　　“那也得从头说起，对吧？”莫里森悠闲地抬起头，望向澄明的天空，蓝天下，一只只海鸥在优雅地盘旋，不时呀呀地相互叫唤。 　　“说！”斯蒂文想，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过你。 　　“总裁假死之后，我一直在追踪他的下落，暗中调查了三年才找对方向。我利用国际刑警的身份，查到赌场的医生科林是军情六处的人，当年，他根据上级指示，为总裁保存了那只手。断肢再生，必须在24小时之内接续才不会有大问题。24小时范围内，最顶尖的外科手术医院是柏林恩格医院吧？接下来需要康复治疗。康复不可能在柏林，在欧洲都很危险。是谁，那天在恩格医院缝合了左手，立即被转走了？很容易就查出，只有一个叫‘艾莫.罗伯茨’的人！” 　　莫里森停了一会儿，继续说： 　　“我寻到澳洲的时候，格里高公司已经小有名气了。找到了总裁，我立即申请从国际刑警退役，整容之后来到他附近，暗中保护他。总裁从前的仇人很多，我担心有人认出他来，于是，对企图靠近他的所有人都进行了详细调查，爱娜、克里斯汀娜、嘉比里拉、蒂芙尼、泰伦斯等等，以及跟他生意往来密切的人，在调查中，我发现，威尔伯.布拉德家最有故事，大概你也发现了他家的一连串死亡事件，以及跟莱斯拳击俱乐部月冠军之间的有趣联系。” 　　莫里森回头看了看斯蒂文，斯蒂文点点头。 　　“可是，你一定没有发现，爱娜.琼斯，是威尔伯.布拉德的亲生女儿。” 　　“这个……是吗？爱娜不是孤儿吗？”斯蒂文又被惊了一跳，爱娜，可是跟艾莫关系最密切的人！ 　　基恩说道：“不错，威尔伯一直做互联网生意，四十岁之前只是一个不停折腾的小商人，身上的负债远远多于财富。他37岁才找到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友，两人同居，生了女儿爱娜.布拉德，两年后，就在他的财富爆发性增长之前最落魄的一年，女友带着他们的女儿离开了他，和年龄相当的男子琼斯结了婚。琼斯是一位业余拳手，拿过莱斯拳击俱乐部的首位月冠军，后来，一家三口在外度假，夫妻双双在海滨浴场溺亡，爱娜成为孤儿。威尔伯想将非婚生女儿爱娜带回家抚养，遭到他新婚的首任妻子的坚决阻拦，爱娜只能在孤儿院长大。最早莱斯拳击俱乐部并不属于威尔伯，威尔伯是发迹之后才花重金将其买下来。” 　　斯蒂文接口猜测：“因此，威尔伯恨屋及乌，对所有月冠军都怀恨在心，一旦发现妻子有外遇，就会收买这些月冠军，利用他们杀人，并诱惑他们自杀，是这样吗？” 　　“不知道，我也没有查到威尔伯与他几位前妻及情人的死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这些问题。但是，威尔伯的现任妻子妮可爱上了总裁，这我就得小心了。今年，威尔伯突然将拳击俱乐部的1号座位赠送给总裁使用，根据上一次发生的命案推断，产生月冠军那天的1号座位嘉宾，是未来月冠军杀害的目标，前三次有没有同样的规律我不知道，但不能放过任何潜在的可能。”莫里森说道。 　　“前三次？我只查到两次，威尔伯的四任妻子死法都类似？都有情人？”斯蒂文瞪着眼睛问。 　　“是的，威尔伯发迹之后，第一次正式结婚已经45岁了，几任妻子结婚时都才二十几岁。经济满足之后，少妻就很容易出轨。前四任妻子与她们的情夫都死于非命，而情夫们都是被月冠军杀掉的。” 　　斯蒂文恍然大悟：“现在我明白了，并不是有人收买你你才去打月冠军，而是你想打下月冠军，调查到底是谁会收买你，让你杀人！” 　　“不错，对此，我特别留心。上个月也有机会出一位月冠军，总裁正好去看了拳击比赛，那天，我像你一样，把那一次的三周冠军击败了。停了一天，我突然想，如果我拿下月冠军，总裁不就安全了吗？于是，我坚持在那里打了一个月拳，就要成功了，却被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对莫里森的话，斯蒂文半信半疑，他在莫里森的腰间转了转枪口，追问：“他还活着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你！” 　　“我？” 　　“你的所作所为明明白白地向我昭告，总裁还活着。” 莫里森平静地回答。 　　斯蒂文不露声色地问：“为什么？” 　　“总裁才去世一个月，你就娶了一个女人，这十分反常。”莫里森说。 　　“我是卧底，先出卖了他，再目睹他车祸身亡，然后娶了我的前女友，有什么反常？”斯蒂文冷笑。 　　“是的，一般人都会觉得正常，但是，我不是一般人……” 　　 　　☆、第五十五章 浓情咖啡 　　“一个特种兵，一个国际刑警，一个整过容的人，确实非同一般……”斯蒂文讽刺道。 　　“不，不是这些！我是……”莫里森转过头，看着斯蒂文的眼睛，神情略微有些羞涩：“一个深爱总裁的人！我深信总裁的灵魂魅力，每一个爱上他的人，都愿意为他去死，绝对不会背叛他，更何况你们是一对恋人！” 　　斯蒂文无言。 　　莫里森将眼睛移开，再次抬头望向天空，声音开始哽咽：“你还记得我父亲去世的那天吗？” 　　“记得。”斯蒂文回答，那时，吉恩离开赌场已经六年。 　　“那天，我也在父亲身边，只是，我穿的是医生的白大褂，戴着口罩，以及这副变色隐形眼镜，站在病房外的窗前。你站在我父亲的床边，总裁坐在我父亲的身边，他用一只手握住我父亲枯瘦的手，另一只手不时帮他擦擦嘴角和眼角溢出的水，俯在我父亲面前，轻声跟他说话，整整两个小时，我父亲一直睁着那双垂暮的眼睛，恋恋地望着总裁那张挂着微笑的美丽脸庞，直到失去最后的光泽，总裁轻轻地帮他闭上了眼睛。总裁的模样又美丽又纯净，父亲一定认为是天使在陪伴他前往天堂的路……当时，我泪如泉涌，奔到厕所里偷偷伤心了很久，在赌场，我不过是一个与他擦肩而过、微不足道的路人……”莫里森泣不成声，用手抹着面颊上的泪。 　　斯蒂文默默收回了顶在莫里森腰际的枪。 　　停了很长时间，莫里森才接着说：“那一刻，我在心中发誓，要用尽这一生，来默默守护他。” 　　“谢谢！”斯蒂文轻轻说。 　　“亨利，你来得太晚了，这些年，总裁的内心很孤独，看着他难过，我也很难过。好在你终于来了！”莫里森回过头，眼睛红红的，对斯蒂文露出微笑。 　　“原来，格里高大厦一楼白金汉宫咖啡馆的英国店主就是你！”斯蒂文恍然大悟。 　　“是的，总裁每天早上上班以后，会一直工作到下午三点，不会见客户的时候，他会独自下来，在咖啡厅休息半小时，这时候，我会亲自为他调制一杯咖啡，让服务员送过去，看着他喝完，我就感觉很幸福很满足。你来格里高大厦的第一天，我也为你调制了一杯。” 　　斯蒂文回想起第一次坐在格里高大厦的白金汉宫喝的那杯咖啡，的确非同一般的美味。 　　“吉恩，我并不知道艾莫能否接受现在的我。”斯蒂文叹息说。 　　“亨利，为什么这样说？总裁爱你！”莫里森说。 　　“也许他只是爱过去那个不说话的我。” 　　“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呢？连我都发现你来之后总裁的变化了。以前，总裁喝咖啡的时候，从来都面无表情，目光阴沉沉地盯着窗外，你来了之后，我看见他好几次脸上泛起微笑，目光也像当年一样温柔起来了。” 　　“可是……”斯蒂文想到艾莫那些邮件，却不能对任何人说。 　　“亨利，昨天打你，我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看着总裁这些年因你的背叛而孤独伤心，我发过誓，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将你狠揍一顿！当然，你为了他，8年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明知爱的人好好活着，也不敢去追寻自己的爱，其实也挺不容易。以后你好好照顾他，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莫里森说。 　　“你要去哪里？”斯蒂文诧异地问。 　　“格里高大厦4年前落成，当时1——5层招商，我是第一批入住的店主，虽然没有直接跟总裁见过面，但所有店主的材料他都会过目终审，应该知道我是白金汉宫的店主。格里高大厦处于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大楼里的员工也很有钱，生意非常好做，当然，我不是为这个，不过没关系，有你在他身边，我去哪里都无所谓了。”莫里森停下来。 　　斯蒂文明白了，昨天艾莫看见他打自己，必然会跟他解约，把他赶走。于是说：“吉恩，如果你不想走……” 　　“当然，如果你不嫌我多余。”莫里森急忙接话。 　　斯蒂文走到莫里森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吉恩，我请求你留下来，并且，我拜托你，今后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守护他，为他调制最美味的咖啡，你能答应我吗？” 　　“你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 莫里森郑重地点点头。 　　“明天下午三点，艾莫一定会到你店里来，还会将你请出来，天南地北地聊一阵天。”斯蒂文说。 　　“他……找我聊天，面对面？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怎么办？想一想我就紧张。”莫里森的双拳下意识地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立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吉恩，想想你是特种兵！”斯蒂文微笑。 　　“停！差点上你当了，他为什么要找我聊天？就算解约也不需要他出面。”莫里森镇定下来。 　　“因为今晚我要向他撒一个谎，解释你为什么会打我，避免你被解约，所以，他会来找你间接求证。” 　　“唉，真是一物降一物，总裁这一辈子被你骗定了。你要撒什么谎？”莫里森问。 　　“你是伦敦人对吧，哪家中学的？” 　　“伊顿。”莫里森骄傲地回答。 　　“校友嘛！”斯蒂文开心地拍拍莫里森的肩膀：“记得你也是剑桥大学的？” 　　“是啊，你前妻米莉跟我都是三一学院的，她比我低三届，是我们的院花，又有钱又美丽，当时是我们全院男生仰慕的女神，谁知道后来会被你小子糟蹋掉。你是大几勾搭上她的？”莫里森问。 　　“大四。OK，你完全有理由狠揍我一顿，不用担心对艾莫说谎了。”斯蒂文微笑，他对着莫里森耳语几句，莫里森点点头。 　　斯蒂文站起来：“我眼皮打架，想回去睡觉了！” 　　“等一下，妮可有生命危险怎么办？我们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你放心，我年内一定能搞定这事！”斯蒂文向莫里森挥了挥手，拎着他的黑色袋子，大步离开。 　　回到公寓，物业告知他有快递，取回箱子一看，原来是上次订做的婚纱到货了。 　　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斯蒂文醒来，吃晚餐，健身，忙完已到晚上十点过。 　　登陆邮箱，他发现一封来自英国某医院的邮件，告知他已找到合适的志愿者，请尽快来医院进行下一步程序，他一阵狂喜，有了这件秘密武器，征服艾莫就有80%以上的希望。 　　他开始仔细计划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等到夜里十一点半之后，他打开WahtsApp，给艾莫发消息： 　　“艾莫，我明天回欧洲，跟你道个别。” 　　等了很长时间，艾莫终于回复：“似乎你昨晚答应过我……”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我给你道歉。” 　　斯蒂文：“艾莫，什么事要道歉？应该道歉的是我。” 　　艾莫：“为什么要离开？” 　　斯蒂文：“离圣诞假期还有一周了，我要回去看看父亲和家人，还有亨利的妈妈和家人，索菲娅的儿子文森特.兰迪明年要申请大学了，得给他一些指导。” 　　艾莫：“噢……节后回来？” 他立即撤回了说道歉的那一条。 　　斯蒂文笑起来，心想：“小气鬼！” 　　斯蒂文：“节前就回来。24日那天能否留给我？” 　　艾莫：“抱歉，按传统，24日琼斯中心要派遣团队拜访志愿者家庭，给孩子们派发圣诞礼物，我要带队。” 　　斯蒂文：“加上我，我会赶回来跟你一起去。” 　　艾莫：“好的，上午9点从中心出发。” 　　斯蒂文：“艾莫，请把圣诞假期留给我，好吗？” 　　艾莫：“圣诞假期我打算回美国。” 　　斯蒂文：“艾莫，我——要——你——的——圣诞假期！” 　　艾莫：“再说吧，晚安！” 　　斯蒂文：“艾莫，我还有点事。” 　　艾莫：“什么事？” 　　斯蒂文：“昨晚，我真的是碰见中学同学了。” 　　艾莫：“莫里森？” 　　斯蒂文：“对，很久不见，一下子没认出来。我没跟你一起走，是去找他了。” 　　艾莫：“他为什么打你？” 　　斯蒂文：“可以不说原因吗？反正，我跟他冰释前嫌了。” 　　艾莫：“不行，必须得告诉我原因……” 　　斯蒂文：“他跟米莉是大学同学，一直对她……觉得是我辜负她，他就……我能理解他。” 　　艾莫：“我不能！” 　　斯蒂文：“巧了，格里高公司大厦一楼的咖啡馆，店主原来就是他，你不觉得他店里的咖啡味道很美吗，那种纯正的伦敦味道，镌刻着青春记忆的味道？” 　　艾莫：“我失忆了！” 　　斯蒂文：“我没有啊！他邀请我下次去喝咖啡，我带你一起去重拾记忆，好不好？” 　　艾莫：“希望你回来店还在……” 　　斯蒂文：“他想搬走吗？如果这样的话，求你想办法替我留住这位老同学，一定要帮我，行不？” 　　艾莫：“你是谁呢？” 　　斯蒂文发现自己撞到墙上了！ 亨利？斯蒂文？ 　　斯蒂文：“我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想起来了吗？宝贝！” 　　这句话刚发过去，艾莫就下线了。 　　 　　☆、第五十六章 走访遇阻 　　时间转瞬即逝，斯蒂文飞来飞去忙碌了几天， 12月24日到了。 　　上午9点，斯蒂文准时到达了琼斯孤残儿童救助中心，圣诞礼物已经装箱，20辆商务车停在中心的路边，准备驶向各自的目的。 　　斯蒂文碰见好些熟人，克里斯汀娜，卢卡斯，泰伦斯，妮可等等，他同他们一一问好。 　　爱娜原本安排艾莫、斯蒂文和自己一组，克里斯汀娜纠缠着要跟艾莫一组，于是，艾莫请爱娜跟她交换，爱娜只好答应了。 　　艾莫穿得很清凉，灰色的T恤，配帆布短裤和运动鞋，克里斯汀娜的头发盘在头上，穿着一件印花短袖上衣、方便活动的短裤裙以及运动鞋，斯蒂文则是T恤牛仔裤，三人上了第一辆商务车。 　　汽车后座位上放着一套圣诞老人装，一丛白胡子，斯蒂文童心大起，立即说：“我来扮演圣诞老人。” 　　“不用了！”艾莫笑道：“那套衣服是为我定做的，你穿不下。” 　　“应该再准备一套圣诞奶奶服，我来穿。”克里斯汀娜笑着说。 　　上车后，艾莫向克里斯汀娜和斯蒂文介绍了今天的拜访路线和流程。 　　他们一组，拜访的是家中孩子相对较多的志愿者家庭，有普通人家庭，也有名流之家，艾莫穿上圣诞老人衣服，给志愿者家庭的所有孩子派发礼物，陪他们玩游戏。看见圣诞老人上门，孩子们都高兴得尖叫，围着他奔跑嬉闹。悉尼的盛夏，温度接近90华氏度，非同一般的闷热，三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到下午三点，他们即将奔赴最后一个家庭。 　　“这一户志愿者家庭很特别，三家好朋友各通过中心领养了一个孩子，加上他们自己的，一共7个孩子，每年轮番在一家相聚过平安夜，今年，7个孩子一起在我们即将拜访的埃文斯家庭。”艾莫介绍说。 　　“这一趟效率最高！”克里斯汀娜说。 　　艾莫接通埃文斯的电话，约好15分钟之后到达，在电话里，他听见孩子们的欢呼声，还没挂电话，线路就断了，再拨已无法接通，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艾莫就没有继续拨打。 　　到达居民区的主路附近，他们的车被一帮警察拦下来。 　　艾莫下车，看见带队的警官他认识，是中心的志愿者家庭，他曾去拜访过，于是走上前：“施罗德警官，您好！” 　　“罗伯茨先生，见到您很高兴！” 施罗德警官认出格里高的董事长艾莫。 　　斯蒂文和克里斯汀娜也下车，跟了过来。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戒严，你们请回头吧。” 　　“施罗德警官，请问为什么要戒严？”艾莫问：“我们已经跟志愿者家庭约好上门，孩子们在眼巴巴地盼着圣诞老人派送礼物呢。” 　　施罗德迟疑了一下，小声告诉他：“罗伯茨先生，我们刚刚接到上级的通报，SSS恐怖组织计划平安夜在全球的三个重要城市发动恐怖袭击，悉尼在东半球，恐怖分子发动袭击的时间比其他两地早，现在形势十分紧迫，恐怖分子的情况也还没有完全掌握，只知道他们在这个居民区，带着一辆炸弹车。” 　　“附近的居民有没有疏散？”艾莫问。 　　施罗德歉意地回答：“我们是本区域的警察，十五分钟以前才接到消息，悉尼的防暴警察还没有到，我们只能先封锁主干道，不让百姓再进去，也不让恐怖分子的炸弹车出来。至于疏散，我们不敢打草惊蛇。” 　　“他们在什么位置？”斯蒂文打开手机地图问。 　　“这附近十来幢房子里，具体在哪一家，还不能确定。” 施罗德指着地图圈了一下。 　　“埃文斯的家也在这一带！” 克里斯汀娜低声惊呼。 　　“我马上通知埃文斯，让他们赶紧带上孩子，悄悄分头出来！”艾莫说着，拿出手机。 　　“不用打了，罗伯茨先生，区域内的通讯信号已经被我们切断，防止恐怖分子跟外界联系。若他们知道阴谋败露而狗急跳墙，直接在居民区发动袭击就麻烦了。” 施罗德说。 　　“你们拦截恐怖分子，会不会发生枪战？你们不让炸弹车出来，他们会不会返回居民区绑架人质，或者直接在居民区引爆炸弹车？”艾莫问。 　　“一切都很难预料。” 施罗德回答：“罗伯茨先生，此地危险，你们请回去吧。” 　　斯蒂文和克里斯汀娜看着艾莫。 　　艾莫沉思了一会儿，说：“施罗德警官，据我所知，你说的恐怖分子所在的区域，至少有7个孩子，我们必须进去把孩子带出来。” 　　“太危险！我们不能让封锁线外的人进去送命。” 施罗德摇摇头。 　　艾莫转向克里斯汀娜，在她耳边轻声说：“克里斯汀娜，请把化妆包拿出来，衣服换给我。” 　　克里斯汀娜立即回到车上，将印花衬衣和短裤裙脱下来，换上了圣诞老人装，将头发压进帽子里，变成了一个秀气的小伙子，下车。 　　艾莫走进汽车，换上克里斯汀娜的衣裙，描眉擦粉，涂上口红，把头发顺成短发女子的模样，走出车门。 　　“喔——”一位警察转过身，看见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向他们走来，惊呼了一声。 　　克里斯汀娜看着穿上自己衣服的艾莫，被惊得目瞪口呆。 　　斯蒂文好久没见艾莫穿女装，一下子看见，皮肤“烘”地变得燥热起来，身体涌出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他赶紧把眼睛移向路边的草坪，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又忍不住偷偷扫描他，每看一眼都倍加冲动，怕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异样，他不得不走到汽车后面，手撑着车窗喘气，平息体内激荡起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电流。 　　艾莫走到施罗德身边，对他娇媚地笑一笑，然后附在他耳边说：“我是艾莫.罗伯茨，请为我保密！” 　　施罗德瞪大眼睛看着艾莫，过了好半天还很迷糊，很难把眼前靓丽的女子和艾莫.罗伯茨想象成同一个人。 　　艾莫说：“施罗德警官，让我和同来的男士扮着情侣进去，把孩子们接出来。” 　　施罗德明白了他男扮女装的原因，于是询问旁边的警察：“特警队要多久能赶到？” 　　“报告长官，现在市民都赶着回家团聚，路上交通拥堵，特警最快需要半小时才能赶到。” 　　施罗德思索一阵，感觉艾莫的提议可行，便对他点点头：“你们去接，尽量显得平静一些，不要引起怀疑。” 　　“放心！”艾莫脸上露出微笑。 　　“斯蒂文！”艾莫走回车旁，唤了一声。 　　“嗯！”斯蒂文深吸一口气，从车后转出来。 　　克里斯汀娜跟在艾莫身后。 　　艾莫走到斯蒂文面前，说：“我们进去接孩子。” 　　“好的！”听说要进小区，斯蒂文立即被另一种兴奋控制。 　　“我也去！” 克里斯汀娜插话。 　　“克里斯汀娜，请你在这里等孩子们出来，把礼物派送给他们。” 　　“好吧。”克里斯汀娜无奈地说：“你俩注意安全。” 　　施罗德警官拿来两把枪，一件薄型带帽的防晒长风衣，斯蒂文把枪插在腰部右侧，套上风衣，艾莫拎着克里斯汀娜的女包，把枪和手机放进包里。 　　两人开着一辆黑色奥迪车，进入居民区。 　　到达施罗德指示的恐怖分子所在区域，斯蒂文和艾莫的眼睛暗自观察周围几座房子的动静。 　　“艾莫，如果施罗德指示的恐怖分子所在区域不错，他们就在埃文斯家对面一幢。”斯蒂文说。 　　“你怎么知道？”艾莫问。 　　“观察汽车！埃文斯家门口一共四辆小车，附近好些家别墅车位都空着，窗户紧闭，这些人家要不是没有回来，要不就举家出门了，有几家别墅楼外停着小车，都是家用的。而埃文斯家对面，停的是一辆小型运货车，一辆中型面包车，小型运货车四面封闭，符合炸弹车的特点。他们一楼大厅的窗户窗帘全开，二楼却全部紧闭，你注意看，二楼左边一个房间窗帘被撩开一条缝，有一双眼睛在窗户后看着我们的车。”斯蒂文慢慢开着车，说。 　　艾莫根据他说的观察了一番，果然不错。他转头看埃文斯家，一楼客厅的窗帘大开，7个孩子将玩具摆满一地，玩得正欢，大人们三三两两坐在客厅，喝咖啡聊天。 　　“太危险了，我们得赶紧接走他们！”艾莫说。 　　“不行，埃文斯家客人的汽车都停在对面那双眼睛的监视之下，孩子们在客厅里玩得正开心，突然说走就走，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怀疑。” 斯蒂文将车停在埃文斯家的楼前靠里的位置，给即将出门的车留出车道。 　　“嗯……看我的！”艾莫回答。 　　 　　☆、第五十七章 抢劫弹车 　　斯蒂文下车，走到副驾驶旁，帮艾莫拉开车门，艾莫阴沉着脸跳下车，斯蒂文伸手搂他的腰，想要抱他。 　　艾莫用双手狠狠将他推了个趔趄，然后歇斯底里地朝他吼：“滚滚，不许进我哥哥的家门！”然后涨红着脸，奔到埃文斯家的门口，按门铃。 　　“克里斯汀娜！”斯蒂文高喊着追上去。 　　埃文斯打开门，艾莫一把抱住他，一边哭喊一边往里推：“哥哥，他有外遇！” 　　斯蒂文追了进去。 　　客厅里，7个孩子正在玩耍，其中一个听见门口的声音，高喊：“圣诞老人来罗！” 　　“哇——”孩子们一起向走廊涌过来，走廊是对面看不见的视角。 　　“埃文斯先生，我是琼斯孤残儿童中心的志愿者，艾莫.罗伯茨先生让我们进来的。你们家对面有恐怖分子，屋前停着一辆炸弹车，现在，孩子们得赶快疏散出去。”一进门，艾莫就急急忙忙说。 　　孩子们跑过来，探头张望，没看见圣诞老人，都很失望。 　　艾莫将7个孩子都亲热地抱一抱，说：“孩子们，听阿姨说，现在圣诞老人有点事，正在路上等你们。”他把食指竖在嘴边。 　　孩子们都将食指竖在嘴边，调皮地看着艾莫。 　　“现在，阿姨和这位叔叔要假装大灰狼打架，把你们全部赶出去，你们都扮演小红帽，装着害怕的样子跟爸爸妈妈上车，然后去找圣诞老人救你们，能不能表演好？小声回答阿姨。”艾莫问。 　　“阿姨，我会表演好！”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回答。 　　“我也会！”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说。 　　“真棒！”艾莫对孩子们竖起大拇指。 　　艾莫操起拖把进入客厅，在窗帘大开的客厅里挥舞把柄，大吼：“都给我滚出去！” 　　斯蒂文假装去阻拦他，两人在客厅里扭打吵闹。 　　三家孩子的爸爸妈妈招呼自己的孩子，从大门一起涌出来，艾莫挥动着拖把追出来，大喊：“都给我滚！滚！”追到花园里，将拖把柄在门口栅栏上打得“啪啪”响。 　　孩子们个个都装出害怕的样子，乖乖跟着父母上了汽车。 　　埃文斯不停对大家道歉，说妹妹和妹夫吵架，影响到大家的节日心情，让大家不得不换地方，十分对不起。 　　“你小子，好好安抚我妹妹，否则我揍死你！”埃文斯站在栅栏门口，指着斯蒂文大吼一通，上了妻子开的汽车，扬长而去。 　　“克里斯汀娜，你安静点，今天是平安夜，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把客人都赶走了！”斯蒂文大声说着，将艾莫挥动的拖把柄抢下来扔掉，然后强行将艾莫抱住。 　　“滚！滚！去找你的狐狸精！”艾莫又蹬腿又打人，斯蒂文抱住他，直到他安静下来。 　　对面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俩，斯蒂文将艾莫抱进别墅内。 　　“打伤你了吗？”在走廊里，艾莫撩起斯蒂文的T恤，手臂和腰际，各有一条紫色的伤痕，他伸手摸了摸。 　　“你打得够狠的！”斯蒂文笑了笑：“没关系，孩子们总算平安离开了。” 　　“我俩留下，免得引起怀疑。现在我坐到沙发上抽泣，你过来安慰我。”艾莫说。 　　“你今天这么美，抱着你就想跟你做//怎么办？”斯蒂文附在他耳边说。 　　艾莫伸手拍了拍斯蒂文的脸：“讨厌！这种时候还贫嘴！” 　　斯蒂文将他抱到沙发上，艾莫继续抽泣，斯蒂文亲吻安抚他。 　　他们拥在沙发上，悄悄注视着对面的动静。 　　对面的窗帘合拢，那双监视他们的眼睛离开了窗户，二楼下来八个人，在客厅了交头接耳地忙碌，一个蓄络腮胡的粗壮男子抓起一件东西，从前门走了出去。 　　“不好，他们马上要行动了！”斯蒂文说。 　　“你怎么知道？”艾莫诧异地问。 　　“以前做聋哑人的时候，我学会了看口型辩声音。他们刚才说今晚袭击的目标是圣玛丽大教堂，时间是晚上8:00整。现在交通高峰刚过，他们马上准备出发，将炸弹车停在教堂门外的马路上，等时间一到就开进去引爆。” 　　艾莫听了，蹙起眉头：“斯蒂文，今夜圣玛丽大教堂是人们聚会的热点，很多家庭前去做弥散，领圣餐，老人孩子都不少。防爆警察怎么还没进来？” 　　“现在才过十几分钟，按施罗德的说法，再过十几分钟他们才能赶到。” 　　“他们不能开直升机来吗？”艾莫说。 　　“不能！直升机目标大，会惊动恐怖分子。”斯蒂文摇摇头。 　　艾莫思索片刻，眼里闪出一股决然的光，说：“斯蒂文，不能让恐怖分子将炸弹车开出去。” 　　“你的意思，我俩去把炸弹车开走？” 　　“对。你查一下地图，什么线路人最少，我俩把它开到最近的海滩上去。今晚家人团聚，海滩上应该没什么人！” 　　“好！”斯蒂文拿出手机，又放回口袋：“我忘了，这一带信号被屏蔽了，把你的手机拿给我帮你收好，我们先开出这片区域，再联系000。对面刚出去那个络腮胡男子是开炸弹车的司机，车钥匙被他塞在右边的裤袋里，手//枪插//在后腰上。” 　　艾莫悄悄将自己的手机和枪从包里拿出来，放进斯蒂文的长风衣口袋：“行动！” 　　“啪”，他打了斯蒂文一巴掌，将斯蒂文推下沙发，跑出门。 　　“克里斯汀娜，你相信我！”斯蒂文爬起来追。 　　艾莫绕到对面别墅的前门，络腮胡男子抱臂站在门口晃着腿，四下张望。 　　“先生，救救我！” 艾莫跑过去，一把抱住络腮胡，右手摸他的后腰，探寻那把枪，左手探进他的裤子口袋。 　　一个美女抱住自己，又喊又摸，络腮胡一时不知所措，艾莫摸到了汽车钥匙，拿出来，从身后扔了出去。 　　斯蒂文冲过来，接住钥匙，打开货车车门上了车，发动起来。 　　络腮胡见上当了，大叫一声，将艾莫一把推到在地，拔出手//枪，对斯蒂文扣动扳机。 　　艾莫拉住他的脚脖子狠狠一拽，那人趔趄了一下，一枪打飞。 　　“砰——”斯蒂文回头开了一枪，络腮胡应声倒地。 　　艾莫爬起来。 　　屋里的人听见了枪声，大叫着冲出门，“砰——”有人从窗户向外开了一枪，子弹呼啸着从艾莫身边擦过。那伙人中有人大吼： “谁在开枪？一车炸弹在旁边，不要命了？” 　　“艾莫，你来开车！”斯蒂文跳出驾驶室：“保持距离，这一车炸弹，只要距他们不超过50米，他们就不敢开枪。” 斯蒂文说完，从后面钻进车厢内。 　　艾莫进了驾驶室，一踩油门，冲垮护栏，将装炸弹的货车开了出去。 　　那伙人全部上了另一辆车，跟着他们追来。 　　艾莫注意与后车保持距离，后车追得很快，他也开得很快，呼啸着到了施罗德警官的路障前，施罗德一看开车的是艾莫，后面紧追着一辆面包车，立即明白他把炸弹车开出来了，赶紧撤了路障给他让路，可后车跟得太近，艾莫过去了，警方来不及重设路障，后车“刷”也冲了过去。 　　路障之后，排着一长队等待进居民区的车，车上的人站在路上，三三两两地聊天，看见两辆车疯狂地冲出来，赶紧往路边闪躲。 　　克里斯汀娜穿着圣诞老人装，带着7个孩子坐在路边的草坪上，在太阳下唱圣诞歌，汽车冲过，大家好奇地望着它们，一个眼尖的孩子看见艾莫，向车子挥手喊阿姨。 　　艾莫的手机响了，是施罗德警官打来的电话，斯蒂文拿出来，连上车载蓝牙。艾莫简单将情况介绍了一下，请他帮忙接通000，选一条最近的通向海滩的路，清除路上的所有路障，疏散一切人员。 　　000很快接通，中心指导艾莫前进的路，没过多久，警方的直升机也在空中跟上了他们。 　　斯蒂文在车厢内，一直在一车炸弹中寻找引爆装置，终于在一个深深的缝隙里看见一只缠着导线的手机，他想关了手机，可两边都是紧紧排列的炸弹，缝隙随着炸弹箱的晃动时开时合，他试了试，手根本伸不进去。 　　于是，他只能采用最慢的办法，攻击手机的遥控系统。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编写入侵程序，汽车左摇右晃，他只能一只手抓住炸弹包的捆绳，一只手输入程序编码。 　　艾莫左右变道，避让着路上的车辆，但追踪的车却毫无忌惮，一路撞过来，后面，刹车声和碰撞声此起彼伏。 　　经过警方疏散，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追踪车速度快起来，离炸弹车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追到了左后方。 　　在车头与艾莫的车头平行之时，对方车的副驾驶持枪瞄准艾莫。 　　艾莫急打方向盘，向对方的车撞上去。 　　 　　☆、第五十八章 夕阳之吻 　　“砰—”一粒子弹从艾莫耳边擦过。 　　担心撞击引爆了炸弹，追踪车紧急刹车，避了过去。 　　斯蒂文的程序编写完成，刚想连遥控手机的信号，车子突然急转弯，车箱内的斯蒂文被甩倒，“嘭——”头重重地撞在炸弹包上，啪嗒，手机掉落，滑到车厢后门附近，随着汽车晃动，慢慢向门缝移动。 　　“斯蒂文，你没事吧？”听见响声，艾莫担心地喊。 　　斯蒂文趴在地面，捂着被撞疼的头，大声回答：“我没事，你专心开车，我在想办法关炸弹的遥控器。” 　　“你用东西把自己固定一下。”艾莫又喊。 　　“好的。”他迅速滚向车厢后门，去抓已经被震到门缝边沿、即将掉出去的手机。 　　艾莫留心观察追踪的面包车，刹车后，那辆车一直在减速，离炸弹车越来越远，看看窗外，自己正行驶在海港大桥上。 　　“不好，他们想在海港大桥上遥控引爆车子。”艾莫反应过来，一个急刹。 　　斯蒂文抓住手机，汽车急刹，车厢门缝突然合拢，向他的手部夹过来，他身体同时受到急刹的影响，整个滑向车厢前部，手刚好在门缝关严之前缩了出去。 　　对方的车开始倒退，离他们越来越远，艾莫赶忙飞速倒车，对方越退越快，很快退下了大桥，向旁边一条路狂奔。艾莫干脆原地调转车头，逆向追赶他们。 　　斯蒂文重新连上遥//控//炸//弹的手机信号，将入侵程序植入对方的手机，运行，很快，自己的手机“嘀——”一声，能控制遥控手机了，他按下遥控手机的关机按钮，“叮叮叮——”，遥控手机在音乐中关机。 　　“关机了！”斯蒂文兴奋地喊。 　　艾莫松了一口气，立即停车，将消息告知指挥中心，警方的直升机迅速转向恐怖分子的面包车，空中地面开始交火。 　　艾莫掉回车头，顺路往前，准备继续到海滩去。 　　“嘀嘀嘀嘀——”那只被关掉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斯蒂文去查看，发现手机变成了一只原始的定时器，离炸弹爆炸倒计时8分钟。 　　大桥下，几艘游艇正慢悠悠地开过来。 　　“艾莫，不好了，车厢里有定时器，还有7分多钟车要爆炸，用最快速度往海滩开！”斯蒂文高喊。 　　“好的，抓稳了！”艾莫回答，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并将情况转告了000，000赶紧指示艾莫沿着最近的道路向海滩狂奔。 　　6分钟，5分钟，4分钟，终于下了海港高速，奔向最近的海滨。 　　刚上海滨路，艾莫就直接横转车头，货车离开道路飞腾起来，划了一个大抛物线，重重掉在沙滩上。 　　车轮陷进沙里，不停打转，艾莫焦急地踩油门，车不动了。 　　“你们快下车，全速离开炸弹车。”000呼道。 　　“艾莫，倒计时两分钟。”斯蒂文从后备箱跳出来，从地面的沙子里拽出一块大石头。 　　艾莫松开汽车油门从驾驶室跳下来，斯蒂文已经将石块塞进了驱动轮下，看见艾莫下来，他喊：“艾莫，快往岸边跑！” 　　艾莫抬腿向岸边全速冲刺，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斯蒂文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看，汽车动了，驾驶室门开着，能看见斯蒂文在驾驶室捣鼓什么。 　　“斯蒂文，你干什么？”他惊惶地叫起来。 　　“别管我，你继续跑！”斯蒂文喊着，汽车加速，呼呼地向海面飞驰。 　　艾莫绝望地看着奔向海水的汽车，双腿一软，跌坐在沙滩上，口中念着：“斯蒂——” 　　艾莫话音未落，就见斯蒂文从驾驶室跳出来，顺着沙滩滚了一圈，爬起来就向岸边跑，汽车依然保持着极速冲向海水。 　　“快！快！”艾莫立即站起来，急切地向斯蒂文招手，斯蒂文刚跑到艾莫面前，“轰隆——”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火光从海水中冲出来，激起一排冲天的巨浪，浪峰上方，生起一大团蘑菇状的黑雾，斯蒂文一把将艾莫推倒在沙滩上，用身体护住他。 　　水浪瀑布般落下来，混着海水中的鱼，像碎石一般“啪啦啪啦”打在他们身上，一块汽车残片擦着他俩的头边飞过，“哐——哐——”弹起两次，停在不远处。 　　水点全部停息，斯蒂文松弛下来，翻身仰躺在泥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艾莫坐起来，四下望望，海面上的烟团迅速扩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一块汽车残片竖插在沙里，一些气息尚存的鱼儿在沙上跳动，做生命最后的挣扎。 　　斯蒂文在旁边坐起来，艾莫突然转过头，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气呼呼地看着他。 　　斯蒂文被打得莫名其妙，他将另一边脸转向艾莫，笑嘻嘻地说：“宝贝，还有这边，也来一下。” 　　“噗”艾莫忍不住笑了，双掌推向斯蒂文胸部，将他推倒在沙泥中：“不要命的傻瓜，刚才吓死我了！” 　　原来他担心自己！斯蒂文暗自开心，他望望天空，爆炸产生的烟雾已经被海风吹淡，夕阳挂在海际线的上方，在他眼里异常灿烂。 　　他伸出手，一把将艾莫拉倒在自己怀里，艾莫的嘴唇立即堵在他的嘴唇上。 　　劫后余生，他们按耐不住汹涌的激情，在泥沙上翻滚着热吻起来…… 　　“突突突——”一架直升机向海滩飞来，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斯蒂文将艾莫拉起来。 　　艾莫的女装被裹上一层棕色的沙泥，贴在他窈窕柔润的身体上，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额头，脸上挂着一条一条的泥水，一双紫褐色的眼睛却在闪亮，透射出魅惑而热情的光芒。 　　斯蒂文撩起自己的T恤下摆，帮艾莫擦净脸上的泥水，以及残留的妆容，艾莫英俊的脸庞露出来，因为刚刚的热吻而粉扑扑的，还罩着一层夕阳洒落的温润光辉。 　　“你真好看，宝贝！”斯蒂文赞叹道，伸臂环住艾莫的纤腰。 　　艾莫的脸上出现一抹羞涩，他腰肢后弯，小脸微微仰起，斯蒂文低头张嘴，再次吸住那两片香糯的唇，艾莫“唔—”地轻哼一声，咬住斯蒂文攻入的舌头，深深允吸。 　　斯蒂文紧紧托住艾莫的腰，将他的身体向后压成一道弯弯的弧…… 　　直升飞机越来越近…… 　　斯蒂文赶紧放开艾莫，脱下风衣穿在他身上，帮他系好扣子，再戴上帽子，叮嘱道：“宝贝，千万别让媒体拍到你的脸。我先走了，回玫瑰湾等你。” 说完，转身要走。 　　“斯蒂文！”艾莫拉住他的手，眼神充满依恋。 　　斯蒂文吻吻他的眼睛：“宝贝，再见！”然后放下他的手，迅速跑走了。 　　飞机降落，停在艾莫身边，机上下来的是悉尼市警察局局长戴维斯，身后跟着施罗德警官。 　　“局长好！”艾莫迎上前。 　　艾莫一身泥水，戴着风衣帽子，戴维斯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把他和格里高公司的总裁艾莫.罗伯茨的样子联系起来。 　　“罗伯茨先生！跟你一起的女士呢，她没事吧？” 戴维斯左右望望，担心地问。 　　施罗德在戴维斯的身后向艾莫挤挤眼，艾莫对他暗暗竖了竖大拇指。 　　“她没有事，今天是平安夜，她着急回家，就先走了。”艾莫微笑着回答。 　　“非常感谢你们俩！今天，我们悉尼在最短的时间内粉碎了SSS组织全球恐怖袭击第一站的阴谋，7名顽固的恐怖分子全部被击毙，取得了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多亏了你俩英勇的行为和不畏牺牲的勇气，市长决定向你们颁发悉尼特殊贡献市民奖章，表达对你们的敬意！” 戴维斯激动地握住艾莫泥糊糊的手。 　　“戴维斯先生，我们没做什么，只是为大家平静度过平安夜尽了一点绵薄之力。为了防止恐怖分子报复，恳请局长不要把这件事情扩散出去。”艾莫诚恳地说。 　　“可是，你们是悉尼的英雄！” 戴维斯遗憾地说。 　　“谢谢局长抬爱，危机时刻，每个人都会做出这样选择。我们并不是英雄，只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而已。” 艾莫平静地说。 　　这话坦然地从一位刚引爆了一车炸弹的人口中说出，令戴维斯内心生出强烈的钦佩，他知道再说任何赞扬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直接问：“今天是平安夜，请问罗伯茨先生准备去哪里？我们送你去。” 　　“麻烦局长将我送回玫瑰湾，谢谢！”艾莫对戴维斯说。 　　这时，几架水上飞机飞过来，冲下来一帮记者。 　　艾莫低头埋在帽子里，施罗德赶紧派人将他保护起来，送上警方的直升飞机。闪光灯对着艾莫的背影，不停地闪烁。 　　“戴维斯局长，请问这位拯救悉尼的英雄是谁？” 　　“戴维斯局长，听说他是琼斯孤残儿童中心的志愿者？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士一起？” 　　“戴维斯局长，恐怖分子是怎么被发现的？” 　　…… 　　“恕我无可奉告！”戴维斯对记者们摆摆手。 　　 　　☆、第五十九章 神秘游艇 　　艾莫和斯蒂文坐在游艇的上层，一人面前摆着一杯红酒，服务员刚刚撤下桌上的食物。游艇从玫瑰湾驶入大海，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在天际湮没，霓虹灯亮起来。 　　“你的厨师做的意大利菜很地道，有米其林的水平。”艾莫说，他着一件圆领的米灰色针织衫，一条宽松的休闲裤，既清爽又洒脱。 　　“十五年前的平安夜，我品尝过今生最美味的食物，对我来说，没有人做的食物超越过那位厨师，他答应过给我做一辈子饭。”斯蒂文深情款款地看着艾莫，他穿的是西装，正式得像在赴宴。 　　艾莫晃晃酒杯里的红酒，盯着酒杯外壁，绕开斯蒂文的话：“都说意大利人喜欢尝鲜，你倒是喜欢怀旧。” 　　“经历过大海的汹涌澎湃，就很难再为小溪的温婉跳跃而驻足！”斯蒂文回答。 　　艾莫微微一笑，眼睛依然盯着酒杯的杯壁。 　　“艾莫，你是美国籍吗？”斯蒂文问。 　　“我有双重国籍，美国的，澳大利亚的。” 　　“我在美国匹兹堡的卡内基梅隆大学上过两个月的研究生，后来退学了，曾经想到硅谷找一个工作，到现在都很向往这个自由的国度，我想获得美国的永久居住权，你说怎么办最快？” 　　“方法很多，办理投资移民；或去跨国公司任经理，申请杰出经理人移民；或应聘从事STEM行业的公司工作，申请工作签证，再转申绿卡。” 艾莫的眼睛盯着他的酒杯，蹙了蹙眉头。 　　“这些方法拿到绿卡要多长时间？”斯蒂文注意到艾莫的目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顺利的话，大约5年，慢的话，需要10年。即将上任的特朗普可能会收紧签证和绿卡政策。特朗普意图在边境修墙、限制移民、打压外包，以短期利益作为治国目标，损害的是包容和多样化的美国精神，不过，现在恐怖分子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站在坚决打击恐怖主义的政策和立场上，我也赞同他……” 　　“那你投他了吗？”斯蒂文好奇地问。 　　艾莫突然回过头，用手往后一指：“斯蒂文，你看！” 　　斯蒂文顺着艾莫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一艘比他们大一倍的游艇跟在他们的后方500米处：“哦，一艘海上观光艇。” 　　“不！刚刚我一直在看酒杯壁，就是在看它的影子，这艘游艇从出海后就跟在我们后面，现在天黑尽了，它既没有打开灯光，也没有游客在舷窗观光，非常鬼魅。”艾莫说。 　　“呃……难道是恐怖分子在跟踪我们？要不，我们停下来，让它先过。”斯蒂文向下面的船员发信号，要求将游艇停下来。 　　后面的游艇追上来，并排停下来。 　　斯蒂文和艾莫面面相觑。 　　斯蒂文向船员咨询，船员回复，联系不上对方的人，但对方伸过来一块搭接板，将两艘艇连起来了。 　　“艾莫，他们邀请我们，我们过去看看。” 　　艾莫点点头。 　　斯蒂文牵着艾莫的手，从甲板上走进对方艇内，这艘游艇很暗很黑，他们借着自己游艇传过来的微弱灯光，沿着走廊转了一圈，没有碰上任何一个人。 　　“我们去驾驶舱。”斯蒂文说。 　　“好。” 　　推开舱门，驾驶舱里依然空空如也。 　　艾莫向斯蒂文身边靠了靠，斯蒂文握紧他的手，亲亲他的面颊，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我们上楼去看看。” 　　他拉着艾莫往游艇楼上走。 　　沿着舷梯，他们一层一层向上，经过的每一层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最后，他们到达游艇的最上层。 　　一群黑魆魆的影子，大约十来个人，围在一起，一声不吭地站在大厅的正前方。 　　“你们是谁？”斯蒂文松开艾莫，上前查问。 　　对方一动不动，没人应声。 　　“滋——”一道强光刺向艾莫，他本能地闭上眼睛，用手挡住光源，大约五十秒，强光熄灭，他睁开眼，适应了一阵，看见厅里升腾出一股烟雾，鼻子闻到了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果木香。 　　刚才聚在前厅的十几个人全部没了踪影，一起不见了的，还有斯蒂文。那群人站过的位置，留下一台钢琴。 　　“斯蒂文！” 艾莫唤着斯蒂文的名字，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只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呜——”一阵蜜蜂般的声音从游艇窗外慢慢移进来，空中悬着一长排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点亮的蜡烛，像是长了翅膀，一只一只自动向艾莫身边飞来。 　　等瓶子飞近，艾莫才看清，这些装蜡烛的玻璃瓶，被吊在悬翼无人机上，呜呜的声音是无人机发出来的。 　　蜡烛飞到艾莫周边，围着他慢慢旋转，艾莫转了一圈，发现它们围成了一颗心，自己恰好站在心的中央。 　　他会心地笑起来。 　　强光再次射过来，这一次，艾莫配合地闭上眼睛，等强光熄灭，他睁开眼睛，船舷的彩灯闪烁起来，刚刚消失的人群再次出现，每个人都拿着一件乐器，还有一位坐在钢琴前。 　　一名指挥挥动手中的棍子，平安夜曲——《逝去已久的日子》轻柔荡起。 　　“艾莫！”斯蒂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艾莫转过身，斯蒂文双手举着一枝红玫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旁边悬着一架无人机，透明的浅口玻璃杯里，装着一只闪闪发亮的戒指。 　　“嗯！”艾莫感动地回答。 　　“我想拥有一个永久的美国身份，不知你能否帮我完成心愿。” 斯蒂文将玫瑰举到他面前。 　　“怎么才能帮到你呢？”艾莫接过玫瑰，故意傻傻地问。 　　“Marry me！”斯蒂文说完，戒指飞到艾莫的眼前。 　　“Sorry，我没打算出柜。”艾莫背转身。 　　“嗷——”斯蒂文失望地叫了一声，乐队停止奏乐，艾莫听见他从自己的身后跑开，“咕咚”，身后传来入水的声音。艾莫转身，发现斯蒂文不见踪影。 　　乐师们放下乐器，经过艾莫身边，一起挤到船舷边往下看。 　　“救命——”一位女声发出凄厉的尖叫，其余的乐师一起发出“哦呜——”的声音，听上去惊讶又悲怆。 　　“又在搞什么鬼！”艾莫走向船舷，乐师们个个面色古怪，自动分开一条路。 　　他探头往海里一望，看见的情形令他一阵晕眩，暗黝黝的海面上，两条大鲨鱼正在撕咬一块残肉，周围的海水已经浑浊成深褐色，像是被鲜血染的。 　　艾莫爬上船舷，张开双臂，踮起脚尖，咬咬牙，向海面颜色最深的一个水团跳去。 　　“天啊——”身后的乐手们发出绝望的齐呼。 　　又见掉下食物，海中的鲨鱼停止撕咬，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等待即将入口的美餐。 　　 　　☆、第六十章 寻回爱情 　　“碰”艾莫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斯蒂文在他面前微笑，艾莫环顾周围，他们在一个玻璃半球的平底部，顶部有一个微微高出海面的圆口，刚才被与海水同色的绸布挡住。玻璃将海水隔在外面，两条张着大嘴的鲨鱼，在玻璃球外扑了几次，都被撞回去，只得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玻璃球缓缓升出水面。 　　“艾莫，你就这样贸然跳下来，不怕鲨鱼吃了你？”斯蒂文在耳边柔柔地问。 　　“早料到等着吃我的是你这条大鲨鱼！”艾莫在斯蒂文怀里叹了一口气：“拜托，下次能不能耍点更高明的花招？” 　　“谢谢你，请陪我玩到高//潮，然后再一起谢幕，好吗？上面有观众等着哦。”斯蒂文抬头看了看在两条游艇上的探出脑袋的乐师和船员。 　　“还有高//潮？好吧，我等着。” 　　玻璃半球完全升出水面，球体裂为八瓣，缓缓张开，如一朵透明的花，斯蒂文抱着艾莫，站在花心，那只载着戒指的无人机，飞到了艾莫的面前。 　　斯蒂文的嘴唇吻到艾莫的耳朵：“亲爱的，请取出戒指！” 　　艾莫伸出手，从玻璃杯中取出戒指。 　　斯蒂文将他放下，单膝跪在他面前：“艾莫.罗伯茨，你愿意做斯蒂文.勃朗特的丈夫吗？” 　　艾莫用纤纤食指和拇指捏住戒环，望着斯蒂文渴望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问：“如果我再次说不，你会不会从这里跳出去？” 　　斯蒂文低头，看看那两条回去撕咬肉块的鲨鱼，回答：“不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守在你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向你求一次婚，直到你答应为止。” 　　“你每次求婚都带着两条鲨鱼吗？”艾莫假装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回答：“算了，我神经脆弱，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吓。不过，我要提几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才能应允你。” 　　“你提什么我都答应你。”斯蒂文急切地说。 　　“听着，第一，以后你若惹我生气，我就要实施家暴惩罚你，你只许默默承受，不许跑出去半夜不回家，也不许淋雨或做其他伤害自己的事情，更不许离家出走，答应不答应？” 　　“答应，斯蒂文.勃朗特愿意成为艾莫.罗伯茨的专属施暴品。”斯蒂文乖乖回答。 　　“第二，如果我俩发生争吵，无论谁对谁错，道歉的都必须是你，并且，必须在当天午夜12点以前道歉，答应不答应？” 　　“答应，艾莫.罗伯茨一切都对！”斯蒂文讨好地说。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要对我绝对坦诚，任何事情都不许隐瞒我，任何时候都不许欺骗我，答应不答应？” 　　呃……这一条答应不了，斯蒂文想到偷偷看他邮件的事，想到那个默默为他调制咖啡的人，于是灵机一动： 　　“亲爱的，请求你允许我骗你一辈子！” 　　听了这句话，艾莫生气地嘟起嘴，把眼睛瞪得鼓鼓的。 　　斯蒂文站起来，轻轻拿起艾莫的手，取过戒指，套在他的中指上。 　　艾莫灿烂地笑起来。 　　斯蒂文搂住艾莫，贴在他的耳际，深情地唤了一声：“艾莫，我亲爱的丈夫！”然后，吻住他的唇。 　　约瑟夫.兰纳的《求婚者》圆舞曲奏响，游艇的船员们都站到船舷边，为他俩鼓掌，无人机载着蜡烛瓶飞过来，围绕两人上下浮动，翩翩飞舞，两艘游艇所有的霓虹灯都被开启，有节奏地闪烁。 　　玻璃花台一边上升，一边移动，停在斯蒂文的游艇上层，斯蒂文抱起艾莫跨进游艇，“亲爱的，跳舞！”他揽住着艾莫的腰，踏着《求婚者》华尔兹欢快的旋律，在大厅里开心地旋转。 　　圆舞曲结束，歌手们开唱流行歌曲，第一曲《Creepin’ Up On You》，就将两艘游艇燃烧起来，船员们都合着节奏跳起水兵舞，欢快地过着这个特别的平安夜。 　　舞会开了一个小时，在《No body But You》中结束，船员们各自回到岗位，玻璃花台回收成半球，缩回水下，大游艇一声长鸣，开始返航。 　　海面再次荡起了圣诞歌曲《逝去已久的日子》，委婉悠扬的乐声，随大游艇渐行渐远。 　　斯蒂文揽住艾莫柔软的腰，艾莫将头倚在他结实的肩头，一起望着月光下的大海。 　　“艾莫，你让我成为这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亲爱的！”艾莫蹭一蹭斯蒂文的脖子，发现他汗涔涔的，于是帮他拉掉领带，脱下西服。 　　接着，他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在手心，托到斯蒂文眼前，这是一条巴洛克风格的十字架项链，十字架上，捆绑着耶稣受难的裸体，耶稣的心脏位置，镶着一颗熠熠闪光的大钻石，耶稣的手臂和双腿上，嵌着细细的红宝石带，象征着耶稣皮开肉绽的伤。 　　“耶稣受难之心！”斯蒂文托住艾莫的手掌，轻轻说，自从知道艾莫的身世，他就很关注罗伯茨家族，知道这件钻石项链，是罗伯茨家族的祖传至宝。 　　“是的，它是我爷爷送我的护身符，以后就陪着我亲爱的丈夫。” 　　艾莫将项链戴在斯蒂文的脖子上。 　　“宝贝，谢谢，我会一生珍惜它！” 　　艾莫解掉斯蒂文胸口的衬衣扣子，将“耶稣受难之心”摆正，掌心贴住他的胸肌，一边摩挲，一边撒着娇问：“我的订婚礼物呢？” 　　“刚定制好，十个月之后才能送给你……” 斯蒂文吻吻艾莫的鼻尖。 　　“还要等十个月？太久了！”艾莫嘟起了嘴。 　　“亲爱的，你一定愿意等。”斯蒂文凑到艾莫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啊！真的吗？”艾莫兴奋地叫起来，立即抱着斯蒂文，在他脸上一通狂吻。 　　“父亲一栏，登记的是我们两人的名字。节后我们就去你家乡马萨诸塞州注册结婚，十个月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以后你也做一个试管婴儿，我们再在你的中心收养两个，一共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你出去工作，我在家当奶爸，把他们个个带成十项全能，调//教成电脑高手，好不好？” 　　“太好了！”艾莫揽住斯蒂文的脖子，深情地说：“亲爱的，你圆满了我的生命！你还想要什么，我要把能给的全都给你！” 　　“我只想要你幸福！来，宝贝！” 斯蒂文揽起艾莫的腿弯，抱着他下楼，来到衣帽间。 　　他将艾莫放在衣橱前，推开左侧一扇门，问：“宝贝，喜欢吗？” 　　宽大的衣橱内，整整齐齐挂满夏季女装，长裙短裙，睡衣外套比基尼，艾莫惊讶地看着它们。 　　斯蒂文绕到艾莫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宝贝，这是今年9月伦敦秋冬时装周发布会之后，我向你以前常去的品牌专卖店定制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艾莫站了好一会儿，终于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一件一件轻轻地抚摸。 　　“漂亮极了！”艾莫摩挲着一条大红色的修身透视长裙。 　　“穿上它！”斯蒂文在艾莫耳边说，艾莫点点头。 　　斯蒂文拉开两只抽屉，里面叠放着各色各样的蕾丝内裤和胸衣：“这是维密的新款内衣！” 　　艾莫挑出一条绣着薰衣草花朵的丝绸内裤。 　　斯蒂文帮他脱尽衣服，将红裙穿起来。 　　“这边是鞋子！”斯蒂文推开另一面，高高的壁柜分成错落有致的格子，每一格里面都摆着一双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的高跟鞋。 　　艾莫取下一双黑色镶红宝石的尖头细跟皮鞋，斯蒂文蹲下身子，为他套在脚上。 　　“现在化妆！”斯蒂文拿出化妆盒，像当年一样，为艾莫打粉描眉、画眼线、涂口红，所有程序完工之后，他将艾莫的头发用手指拨弄一番。 　　“好看吗？”艾莫娇媚地问。 　　斯蒂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老了！” 　　“噢，那赶快脱下来！”艾莫慌张地伸手，拉裙子的肩带。 　　“你自己看看。”斯蒂文一把将艾莫抱起来，走向镜子。 　　“不！”艾莫挣扎着闭上眼睛。 　　斯蒂文把艾莫放在镜子前，退到一边：“亲爱的，睁开眼睛！” 　　艾莫缓缓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人，裸//露着柔润娇美的肩，修长的手臂莹若白玉，弯弯的腰肢柔韧纤细，小巧的臀部圆而翘挺，红色的蕾丝裙下，?头和肚脐隐隐约约，内裤上的薰衣草绣花、均匀纤长的美腿若隐若现，短而蓬松的金发，令娇俏的脸蛋倍显迷人，美丽绝伦的外表，依然如当年一样艳光四射。 　　艾莫对镜自览，愣神地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轻盈地转了一圈，裙摆轻轻漾起来，他停住，望着镜中深情注视着他的斯蒂文，柔弱地问：“镜子里的美人是谁？他身边帅气的男子又是谁？” 　　斯蒂文靠近他身边，附在他耳畔柔声回答：“镜子里的美人是文森特，他身边的男人是亨利。文森，艾莫，无论你叫什么名字，无论你是女子还是男子的模样，我都一如既往地爱你，愿意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Henry！”艾莫唤出了那个一直在内心深处爱着的名字，倒进斯蒂文的怀中…… 　　 　　☆、第六十一章 抑郁前妻 　　伦敦，晚上8:00。 　　一位身板笔挺、穿毛领大衣戴狐皮帽的男子从唐宁街10号走出来，距离他左右不远的地方，跟随着几名身材高大面色凝重的男子，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男子迎着寒风，快步行走至威斯敏斯特教堂，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他看见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走出门口，快步迎上去。 　　“维克多。”男子走近，唤了一声。 　　“哥，你来了？爸爸妈妈在里面。”维克多向军情六处的处长哥哥布莱顿打招呼，两人并肩步行，停在马路边。 　　“我刚刚从梅首相那里出来，将粉碎SSS恐怖组织三地恐怖袭击阴谋的过程向她做了详细的汇报，她对你破获恐怖袭击线索的事迹十分赞赏，让我代表她和伦敦市民向你表示感谢。这次伦敦率先获取了SSS组织恐怖分子的情报，及时通知了其他两个城市，洛杉矶的恐怖分子一小时之前刚刚落网，悉尼的恐怖分子已经全军覆灭。你看看，大家在平安夜平安出入教堂，拥有安宁和幸福，其实来之不易啊。”布莱顿看着身边经过的男女老少，发出由衷的感慨。 　　“我最担心的就是悉尼，情报不全面，时间又紧张，看来，悉尼警方的危机处理效率很高，真让我松了一口气。”维克多微笑。 　　“悉尼这一次粉碎恐怖分子的行动，还不能全算警方的功劳。”布莱顿说着，掏出两支烟，递给维克多一支，维克多掏出火机打着火，为哥哥和自己点燃香烟，两只红点在寒风中明灭闪烁。 　　“那是谁的功劳？”维克多问。 　　“你还记得文森特和亨利吗？” 　　“欧洲赌王和他的聋哑情人？当然记得，这些年欧洲赌博界再也没人超越过他的声誉。能称为我对手的人不多，文森特算是一个。为什么提到他们？难道悉尼的事与他俩有关？” 　　“是的。在恐怖分子即将把炸弹车开向圣玛丽大教堂之前，文森特和亨利将炸弹车抢了下来，开到海边引爆了。” 　　“他们没事吧？” 　　“双双平安！呵呵，悉尼警方到现在还在找开炸弹车的‘女子’。”布莱顿笑道。 　　“哥，你果然目光长远，当初花大力气救下他，现在彰显出价值了。”维克多赞道。 　　“咳，我可不能随便抢功。”布莱顿狠狠吸了一口烟：“当年，军情六处救下文森特，是因为我们跟他有交易，他手中掌握的秘密值得交换任何东西。” 　　“在你那里，一切都是交易！不过，这件恐怖案件的原始线索，说起来还与他当年留下的材料有关，赛瑞公司的地下资金链极其复杂，背后牵出一个巨大的灰//□□络，我顺藤摸瓜查了几十条线，偶然发现了SSS这个恐怖组织的资金账户，最近监控到他们在伦敦、悉尼和洛杉矶发生了异常的资金变化，才查出了这次的恐怖袭击阴谋。”维克多说，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面，鞋子踩上去脚掌旋转了一圈，将火头踩灭。 　　“有价值的人总会通过各种方式体现他的价值！维克多，下个月梅首相要访问美国，与新任总统特朗普会面，其中最重要一项议程就是打击恐怖活动。届时，美国和英国将达成协议，派特别行动组到SSS的总部去卧底，摸清其组织结构，开展内部分裂和首领暗杀行动，配合军事打击，彻底捣毁这个恐怖组织。”布莱顿也扔了手中的烟头。 　　“嗯？”维克多眼里闪出一丝兴奋。 　　“这项任务很复杂，也很危险。英国这边选来选去，希望你能带队去。如果你愿意，可以着手组团事宜，在同盟国范围内选人。两国元首见面之后，将正式启动计划。” 　　维克多默想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哥哥的话，问： 　　“哥，我记得当初文森特假死，亨利是不知情的，这次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亨利，勃朗特家族的第三代长孙，今年在悉尼世界经济论坛上重逢了现在叫艾莫.罗伯茨的文森特，为他抛妻弃业去了悉尼。”布莱顿答道。 　　“8年多过去了，亨利还这么决绝！”维克多叹道。 　　“真正的爱情，总是能冲破时光和距离的阻碍。”布莱顿看着出现在教堂大门口的一对老年夫妇，说：“爸爸妈妈出来了，他们一辈子充满坎坷，也很幸福！” 　　“哥，我决定去，团队里必需有一个顶尖黑客。”维克多说。 　　“嗯，你慢慢挑。今晚好好陪陪爸爸妈妈！”布莱顿向父母迎上去。 　　…… 　　斯蒂文的游艇沿着澳洲的海岸线行走，一到有信号的海岸边，斯蒂文就急切地向亲朋好友昭告自己订婚的消息，还同艾莫拍了一张合影发给大家。 　　斯蒂文用艾莫的邮箱，特地给威尔伯发了一封邮件，将订婚的消息告诉了他。他想，如果威尔伯知道艾莫绝不可能与妮可有什么关系，妮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收到消息，最为开心的是父亲马里奥。马里奥看见照片里的艾莫，气质有几分像死去的文森特，便确信儿子找到了新的幸福。妻子勃朗特夫人也很满意，迅速忘记了对前儿媳米莉的同情之心，艾莫的家世和自身实力都与勃朗特家族匹配，在她眼里，这是勃朗特家族经济触角的再一次延伸。 　　蒂芙尼收到斯蒂文的邮件，稍微有点失落，但很快调整了心情，真心为他和总裁祝福，毕竟，斯蒂文从来不曾给过她希望，她甚至暗自有些得意，自己和总裁喜欢上同一个人，说明自己看人确有眼光。 　　很快，斯蒂文收到了所有亲朋好友的祝贺回复。 　　虽然艾莫没有给朋友们发消息，但威尔伯和蒂芙尼把他俩的事情传播了出去，陆陆续续，艾莫的好朋友都发来了贺信。爱娜在贺信里显得特别开心，而克里斯汀娜的贺信特别失落，她向艾莫祝福并永久作别，离开悉尼回了南非。 　　在新年的头一天傍晚，他们回到了悉尼。 　　游艇停在玫瑰湾，爱娜已经等在岸边，斯蒂文和艾莫各拖着一只箱子下船，爱娜看看艾莫，着一身洒脱的休闲服，一张俊秀的脸上飘着淡淡的红晕，走在斯蒂文的身边，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娇柔。她心中涌出一股酸楚，原来，每一朵花都只为自己的爱吐露芬芳。 　　爱娜迎上前来，亲热地挽起斯蒂文的手臂，走在艾莫的身后，轻声说：“斯蒂文，谢谢你，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照顾艾莫，我再也不用为他操心了。” 　　“爱娜，我应该谢谢你！你帮我约他的那一次，是我们最重要的开始。”斯蒂文无比感激地说。 　　“不用客气，能玉成美事我也很开心。最近史密斯夫妇放假，你们很饿了吧？放好行李，我请你们去中国餐厅聚一聚。”爱娜说。 　　艾莫听见了，回头说道：“爱娜，不用了，我来做晚餐。” 　　“你会……做什么？”爱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什么都会做，水准超过米其林厨师。”斯蒂文抢着回答。 　　“他？”爱娜不太相信斯蒂文说的话，这些年，她从未见过艾莫进厨房，于是说：“我帮你打下手。” 　　“谢谢爱娜，不过那是我的事。”斯蒂文说。 　　“你们……什么意思？才订完婚，就把家务活分工好了？”爱娜调侃地问。 　　斯蒂文对着爱娜做了个鬼脸。 　　走近别墅，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站在护栏外，看见她，斯蒂文的心一拎，心虚地看了看艾莫，那是前妻米莉。 　　“米莉，你怎么来了？”斯蒂文向她打招呼。 　　看见爱娜亲亲热热地挽着斯蒂文的胳膊，米莉脸色骤变，她冲过来，“啪”，打了爱娜一巴掌，气哼哼地说：“原来是你！” 　　斯蒂文放下箱子，一把拉住米莉，向一脸委屈的爱娜连声道歉：“对不起，爱娜，对不起！” 　　爱娜无奈苦笑。 　　米莉想甩脱斯蒂文的手，斯蒂文把她紧紧拉住，生气地说：“米莉，你误会了。” 　　“误会？哈哈，有什么误会？难道你抛弃我跑来澳洲不是跟她在一起吗？听说都已经订婚了！” 　　艾莫走在前面，一直没有正眼瞧米莉，直到走进护栏门内，他才放下行李箱，转过身，脸上挂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女士，你是要找我吗？” 　　艾莫站的位置，在离三人五步开外的草坪上。 　　米莉回头瞪了他一眼，依然对爱娜怒目而视。 　　“女士，你的前夫，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艾莫继续说。 　　听了这句话，米莉惊讶地转向说话的男人：“艾莫.罗伯茨？” 　　斯蒂文松开米莉的手臂，走进栅栏，站在艾莫右侧，牵起他的手，说：“米莉，我已经订婚了，他是我的未婚夫—艾莫.罗伯茨，被你误会的女士是我们的好朋友爱娜.琼斯。两位，我前妻，米莉.罗西尼女士。” 　　“罗西尼女士，请到家里喝杯咖啡，我和未婚夫欢迎你来做客。”艾莫平静地发出邀请。 　　米莉震惊地站在那里，她突然想起来，在世界经济论坛的酒会上，斯蒂文曾与艾莫单独在一起聊过天，斯蒂文看他的眼神十分奇特，从此以后一直怪怪的。 　　一阵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前夫仅仅与这个人认识了几个月，就抛下青梅竹马、八年婚姻的自己，远远地跑来澳大利亚与他定了婚。是他，令斯蒂文昏了头，背叛自己！看着前夫温柔地牵着那个柔弱男人的手，米莉抑郁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她从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艾莫的胸口，扣动扳机。 　　“砰”枪声响起，子弹从枪口高速喷出。 　　五步距离！斯蒂文没有别的选择，看见米莉扣枪，他倾尽全力把艾莫撞到一边，自己感觉胸部一热，右侧胸肋部位绽出一团殷红。 　　在米莉扣扳机的时候，爱娜慌乱地拍了一下米莉的手臂，看见斯蒂文倒在草地上，她发出一声尖叫。 　　见打中前夫，米莉手里的枪滑落，呆呆地站在原地。 　　艾莫迅速脱下T恤，紧紧捂住斯蒂文流血的胸肋处，喊道：“爱娜，快叫救护车！” 　　爱娜被吓傻了，脸色惨白地站着，愣愣地没有反应。 　　“爱娜，叫救护车！”艾莫狂吼一声。 　　爱娜终于听见了，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啪”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抖抖索索地拨了急救电话，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几次，才把地址说清楚。 　　接着，她拨了报警电话。 　　斯蒂文脸色苍白，眼睛看向前妻，断断续续地说：“米莉，是我欠你……希望，这一枪……能还你！” 　　然后，他转向艾莫，双手吃力地抚上艾莫按住他伤口的手背，艾莫贴近他的面颊，面带微笑，深情地看着他。 　　“文森，请不要……杀她……答应我！” 　　艾莫点点头，柔声回答：“宝贝，我答应你，快别说话了！” 　　“不……我还有话……怕以后没机会说了……文森……我欠你一个婚姻……来生……还你！”斯蒂文声音逐渐微弱。 　　“不！”艾莫摇摇头，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对他轻柔耳语：“听着，Henry，不许你欠我，我们要举行婚礼，还要抚养四个孩子，你得把他们个个带成十项全能，还要调//教成电脑高手！” 　　殷红的鲜血，将艾莫的T恤浸透，从指缝溢出，染红了两双叠在一起的手。 　　“文森……将你单独……留在这……世上……对不起……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爱你！” 　　艾莫的脸渐渐模糊，无边的黑暗铺天盖地袭来，斯蒂文失去意识，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二章 悉尼毒蛛 　　爱娜靠在护栏外，捂着面颊哭出声来。 　　米莉缓缓向他们走了两步，艾莫抬头望向她，眼里射出一股森森的寒气，把她吓得停下了脚步。 　　救护车很快来到，为斯蒂文戴上氧气面罩，做了紧急止血处理，抬上了救护车。 　　艾莫飞奔着从家里拿出一件T恤套上，和爱娜跟着上了救护车。同时到达的警车，将失魂落魄的米莉带走。 　　救护车拉着长笛，飞快地向医院奔驰，艾莫守在斯蒂文身边，紧握着他的手，不断呼唤他的名字。 　　斯蒂文被推进急救室，艾莫和爱娜坐在等候区。艾莫睁着一双木然的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听到消息的朋友们都以最快速度赶来，爱娜帮艾莫一一接待，不少人一起陪到深夜，爱娜请他们离开，给艾莫留一个空间，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朋友们都轻轻拍拍木然呆坐的艾莫，默默离去，只剩下蒂芙尼和莫里森，分别坐在两个角落。 　　夜深了，爱娜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凌晨4点，手术室还没有消息。看看旁边的艾莫，依然睁着眼睛坐在原位。 　　泰伦斯过来换班，给艾莫和爱娜带来早餐，爱娜让他把自己那份给蒂芙尼，回家休息了。 　　泰伦斯走向角落里的蒂芙尼。 　　“蒂芙尼，吃点早餐。” 　　“谢谢泰伦斯！”蒂芙尼抬起苍白的脸，接过咖啡和面包。 　　“你回去吧，有我照顾总裁，勃朗特先生有消息我会通知你。”泰伦斯同情地说。 　　“谢谢！我就在这里等。”蒂芙尼声音沙哑地回答。 　　“唉……”泰伦斯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看着艾莫的侧影。 　　艾莫将泰伦斯带来的早餐放在座位边。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莫里森回来，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他走到艾莫面前，俯身将咖啡递给他，说：“罗伯茨先生，请趁热喝一点，我的老同学睁开眼睛，一定希望看见您精神饱满。” 　　“谢谢！”艾莫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莫里森微笑，将泰伦斯带来的面包递到他手中。 　　早上6点过，急救室终于打开，一位医生走过来，问：“请问，哪位是斯蒂文?勃朗特先生的家属？” 　　“我是！”艾莫站起来，莫里森、泰伦斯和蒂芙尼围上来。 　　“勃朗特先生的情况很复杂，子弹打进右侧胸口，伤及肺部，万幸的是子弹被肋骨挡了一下擦出体外，避免了在体内搅动引起当场死亡。受伤的部位血管丰富，缝合花了很长时间，病人失血过多，目前人在昏迷中，生命体征很不稳定，还有感染关需要度过，后续情况就要看他的体质了。我们马上把他送进ICU病房，你可以进去探视一下。” 　　艾莫冷静地听完医生的介绍，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跟着ICU病房的护士，换上专用衣服和鞋子，进了ICU病房的外间。 　　斯蒂文躺在床上，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安静地闭着眼睛。艾莫的手抚着隔间的玻璃，默默看着他，一直看了很久，直到护士招呼他离开。 　　罗西尼家族开始公关，马里奥次日赶到悉尼，儿子一直在ICU病房昏迷，生死未卜，他不愿意接对方的电话。米莉的哥哥罗斯也赶来澳洲，想找艾莫协商，被艾莫直接拒之门外。最后，在其他两个家族的撮合下，勃朗特夫人代表勃朗特家族，接受了罗西尼家族的道歉，罗西尼家族放弃盛兴银行的永久管理权和20%的股份，用于赔偿。 　　三天后，罗斯和律师林肯办完保释手续，到警局接出了神情疲惫的米莉。 　　“亲爱的妹妹！”罗斯上前抱抱米莉，吻吻她的面颊：“你受委屈了，别担心，这位是林肯先生，他是本地最好的刑事律师，欧洲那边为你准备好了严重抑郁导致精神问题的证明，你不会有事的！” 　　“谢谢哥哥！”米莉镇定地回答 　　三人一起下楼，来到大厅。 　　“有没有带我的化妆包？”从大厅玻璃门的反光里，米莉看见了灰头土面的自己。 　　“有，知道你一向注意形象，都给你带来了。”罗斯从包中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化妆包和一套新买的衣裙，米莉接过来，拐进洗手间。 　　换下监狱里穿过的旧衣服，米莉将其扔进垃圾桶，站到洗手池的镜子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似乎突然间苍老了十岁，她深吸一口气，用梳子梳头，把头发挽起来，用水洗洗脸，拿出化妆纸吸干，开始化妆。她没有打听前夫的死活，因为她对此已经毫不关心，当那一枪打进斯蒂文体内的瞬间，她明白，这些年，她只是想跟斯蒂文做一个了断，至于爱情，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心中死去了。 　　一边想着心事，她一边将自己收拾妥帖，只剩下口红未涂，镜子里的女子，神采奕奕，重归美丽，米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她可以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了。 　　她低下头，把手伸向口红，一只戴着蕾丝手套的纤手先于她将口红拿在手里。 　　米莉吓了一跳，抬起头，一张优雅美丽的女子面孔映入眼帘，不知怎的，她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 　　女子歉意地笑一笑，把口红还到米莉手上，推开洗手间的门离开。 　　米莉仔细回想在哪里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她抽开盖子，将口红凑到唇边，旋转，感觉有点不对，这只口红并不是自己的。 　　口红里跳出两只黑亮的蜘蛛，“啪、啪”，一只吸在米莉的唇边，另一只吸在她脖子上，她感觉皮肤被叮了两口，麻麻的，下意识地伸出手，将两只蜘蛛拍死。 　　被蜘蛛叮咬的部位起了两只小小的红疙塔，有点痒，她用水冲冲，麻麻凉凉的感觉顺着皮肤向头部和脖子游走，她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除了不太起眼的小红疙瘩，并没什么其他痕迹，于是将口红扔进垃圾桶，离开了洗手间。 　　坐进罗斯的车里，大约5分钟，被叮咬的部位蔓延出来的那股麻凉感越来越强烈，不一会儿，她感觉若有千只蚂蚁向身体深处爬行，又痒又冷，她坐不住了，于是紧抱双臂靠紧椅背，咬紧牙关。 　　“米莉，你怎么啦？”罗斯突然注意到，身边的米莉脸色惨白，嘴唇青紫，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我……唔……”米莉感觉喉咙内部奇痒无比，一句话说不出来。 　　罗斯赶紧抱住她。 　　“像是在监狱里传染上什么疾病了吧？罗西尼女士这么娇贵的身体，怎么受得了那里的污秽环境。”林肯从副驾驶转过头说。 　　“马上去医院！”罗斯焦急地喊，司机立即调转车头，向最好的医院开去。 　　医院大厅，护士们七手八脚将全身不住抽动的米莉抬到急诊床上，罩上氧气面罩，飞快往急诊室推，此时，米莉鼓着双眼，张着大口不停喘息，胸部被压迫得越来越紧，千只蚂蚁继续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嗜咬。 　　这时候，眼前似乎晃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眼里闪着阴毒的微笑，艾莫. 罗伯茨！他怎么在这里？哦，斯蒂文，斯蒂文也在这家医院，米莉想。斯蒂文……艾莫……他们的面容混乱地搅在米莉的脑海中，变成洗手间的那张女人脸。 　　文森特.瓦伦丁！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那女人，是已经进了坟墓八年的文森特，他的幽灵重现了！突然，那女人的眼神变成了艾莫. 罗伯茨毒辣冷冰的眼神，冻得她浑身颤抖…… 　　“是他，是他要杀我！”米莉恐惧得大喊起来，可喉咙里只发出了呜呜的嘶鸣，她拼命睁大眼睛，想进一步看清晃过去那男人的面容，可是，眼前却模糊着一大堆穿白卦戴医用帽的人头，一张男女混合的脸隐隐约约在冲她冷笑……“倏”，如断电一般，所有的混乱变成一条闪动的线条。 　　“还有没有血清？”一个声音问。 　　“再多血清也没有用，她是被两只同时蛰咬的！”另一个声音回答。 　　“那就试一试洗血！”第一个声音说。 　　终于，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主治医生摘掉口罩，表情凝重地走出来。 　　罗斯冲上去。 　　“罗西尼先生是吧？病人救过来了！” 　　“谢谢您！”罗斯激动地握住医生的手。 　　医生却摇摇头：“很抱歉，她被悉尼漏斗形蜘蛛重度咬伤，幸亏抢救及时未导致死亡，但由于中毒过深，永久性伤及神经系统，将引发谵妄症，恐怕再也没有正常人的意识了！” 　　“谵妄症！什么意思？”罗斯神经质般抓紧医生的手。 　　“她身体已经没有问题，请先生将她转精神病科吧，必要的时候要捆住她的手，远离刀具等危险物品，神经系统损伤会导致各种危险的幻觉，比如感觉有人或者老虎豹子等凶猛动物要杀她，她会用危险武器反击；又比如感觉蚂蚁钻进她耳朵或在内脏里不停地咬她，她会抓伤自己的全身，还有系其他列症状，服用精神药物可以缓解，但永远没办法根治。”医生转身离开。 　　米莉被推出来，罗斯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米莉恐惧地抽回手，喊：“别杀我！” 　　“米莉，不要害怕，我是罗斯，你哥哥！”罗斯握紧米莉的手，柔声说。 　　米莉茫然道：“哥哥？谁是哥哥？那个幽灵带着两只蜘蛛来杀我，他一会儿变成男人，一会儿变成女人……” 　　罗斯看着目光呆滞的妹妹，无奈地回答：“米莉，不用怕，哥哥会找巫师把幽灵囚禁起来，啊？” 　　“要快点，否则他还会来。”米莉急切地说。 　　“嗯嗯，我现在就给巫师打电话！”罗斯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第六十三章 喜极而悲 　　斯蒂文被推回普通病房，依然昏迷不醒，艾莫每天下午三点之前处理完公司的事，其余时间都用来陪伴斯蒂文。 　　他给斯蒂文安排了安静的单人病房。马里奥住在医院旁边的酒店，每天上午一开放探视，他就过来陪着儿子，等艾莫来后，他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俩。 　　艾莫总是坐在床边，握住斯蒂文的手，轻轻在他的耳边说话，讲他们过去的故事，他每天都会不停地说，直到晚上八点，医院的探视时间结束。 　　爱娜和蒂芙尼每天下班后会赶来医院探望，莫里森每天下午五点会给艾莫送来咖啡。 　　十来天过去，斯蒂文伤口完全愈合，各项体征也平稳了，身上的仪器一件一件撤去，只剩了脑电波监测仪，艾莫每天握着他的手，也感觉到了日益活力的生命，但是，他依然没有醒。 　　艾莫和马里奥开始焦虑。 　　“詹姆士医生，为什么他一直昏迷不醒？”艾莫向来查房的主治医生询问。 　　“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原因，他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再不清醒，就很难醒来了。” 　　于是，艾莫继续不停地跟斯蒂文说话，低声呼唤他。 　　又过了一周。 　　“Henry，不要再睡了，澳网都打到半决赛了，我们说好一起去看比赛的。” 　　“文森，半决赛开始了吗？”斯蒂文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艾莫，迷迷糊糊地问。 　　“你醒了？”艾莫兴奋地摇着斯蒂文的手，回答：“还没有呢，明天，费德勒对瓦林卡，后天，纳达尔对迪米特洛夫！” 　　“你订票了吗？” 斯蒂文又问。 　　“定了，还有你父亲也来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艾莫开心极了，心想，只要想办法，总可以弄到三张票。 　　斯蒂文看看四周，疑惑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医院。” 艾莫柔声回答。 　　斯蒂文似乎想起发生的事来：“亲爱的，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久，就二十五天，美国总统换了一位而已。医生说你身体已经康复，只要醒来就可以回家了。”艾莫伸出手，从斯蒂文的脖子开始，轻轻揉捏按摩。 　　艾莫的手碰到斯蒂文的腰脊，“哎哟，”斯蒂文痛苦地大叫一声，艾莫赶紧把手缩回来，心疼地说：“弄疼了？” 　　斯蒂文蹙紧眉头：“糟糕，脊柱似乎出了问题，下半身不能动！” 　　艾莫的心“咯噔”一下，涌出一阵难过。转念一想，不急，还没搞清原因，无论如何，斯蒂文总算醒来了。 　　斯蒂文一脸绝望，无助地看着艾莫，沮丧地说：“文森，我一定是瘫痪了，下半辈子恐怕要在轮椅上度过。” 　　“不许瞎说！”艾莫握握斯蒂文的手：“就算坐轮椅，我也会推你一辈子。” 　　“那我太幸福了！”斯蒂文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叹息着说。 　　“Henry，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活动，你的腿有点麻木，来，我帮你按摩按摩。” 　　斯蒂文立即苦着脸：“算了，没用的！” 　　“没用也试一试。”艾莫站起来，走到斯蒂文脚边，将手伸进被窝，对着斯蒂文的脚心，用手指挠痒。 　　“哎呀，哈哈……”斯蒂文立即缩回腿，大笑起来。 　　“让你又骗我！”艾莫瞪圆了眼睛。 　　“咳咳……”斯蒂文笑得咳嗽，艾莫心疼起来，走到床头，拂一拂他前额的头发，柔声说：“别笑了，小心伤口崩裂。”说完，俯身亲了亲斯蒂文的面颊。 　　斯蒂文立即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轻声说：“文森，睡觉这段时间，我总在重复一个梦，梦见我们举行婚礼，每次到新郎吻新郎，还没吻到，就有一颗子弹打过来……” 　　说着，他眼圈发红，一滴眼泪似乎要流出来。 　　“傻瓜，你现在已经醒了！” 　　“躺到我身边，让我好好抱抱你！”斯蒂文往旁边挪了挪。 　　斯蒂文的父亲马里奥刚推开一条门缝，听到儿子这句话，悄悄关上门，守在门外独自惊喜。 　　艾莫挤上床，斯蒂文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对着他耳朵说：“文森，我真想马上跟你结婚，然后一辈子黏着你。” 　　“Henry，我也想，有你在身边，我睡觉才能踏实。我们后天就回美国注册，好吗？” 　　斯蒂文深深嗅着艾莫的香气，用舌头舔遍艾莫漂亮的脸蛋，轻轻说：“文森，不要怨我，记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以前的事别说了，你把命都给我了……” 　　“我这辈子真幸运，有机会爱上你！”斯蒂文说完，用嘴封住艾莫的嘴，久久地亲吻，似乎有几千年未见，又似乎即将几千年不见…… 　　慢慢地，门口站了好些人，等着屋里的未婚夫夫亲热，默默地相视微笑。马里奥的脸上溢满慈爱，爱娜跑出去买了一瓶香槟，蒂芙尼捧着一束鲜花，莫里森拎着已经温凉的咖啡。终于等到艾莫打开门，一行人涌进病房…… 　　第二天上午9:30，艾莫带着爱娜开车到医院，接斯蒂文出院。 　　“斯蒂文，回家了！”艾莫推开病房。 　　病床上空空如也。 　　“咦，不是说好等我来接吗？怎么先走了？”艾莫心想。 　　“昨天夜里11点就送太平间了。”一位路过的护士顺口说。 　　“什么？”爱娜出去拉住护士。 　　“斯蒂文?勃朗特的朋友是吗？他昨晚心脏病引发猝死，夜里11点前停止呼吸了。”护士回答。 　　艾莫听见了，快步出门，笑盈盈地说：“护士小姐，你肯定搞错了，他身体很健康，前不久才拿过拳击冠军，不会有心脏病的。” 　　“你们跟我来。” 　　护士将他俩带到斯蒂文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詹姆士医生，这两位是斯蒂文?勃朗特的朋友，不相信他已经死亡，请您给他们解释一下。” 　　“罗伯茨先生！” 詹姆士医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艾莫身边，握住他的手，沉痛地说：“非常抱歉，勃朗特先生昨晚发生猝死。他住单间，下午又撤了脑监护仪，所以，死亡大约一小时之后才被发现，没能及时抢救……” 　　“不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艾莫摇摇头，抽出手，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詹姆士医生同情地说：“据他父亲勃朗特先生说，他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病是容易遗传的。勃朗特先生这次中枪失血，会引发脏器衰竭，前一段很长时间昏迷不醒必然与此有关。他昨天突然清醒，身体过于兴奋，就容易导致猝死。昨晚，他父亲已经签过字了。现在尸体停在太平间的冷藏库……” 　　詹姆斯用手指了太平间的方向。 　　艾莫立即冲出医生办公室。 　　“谢谢医生！”爱娜向詹姆士医生道过谢，追了上去。 　　管理人员带他们来到一个插着斯蒂文名字卡片的柜格前，将冰柜拉出一部分，里面的尸体，头朝外仰躺着，正好可以看见脸，那张脸灰白僵硬，一双蓝眼睛睁得特别大，眼珠毫无光泽，生命的颜色完全退尽，生前的英俊被永久冰冻。 　　这不是别人，正是艾莫的未婚夫——斯蒂文?勃朗特！ 　　艾莫木然伸出手，抚摸它的面颊，指尖刚触到冰冷的皮肤，管理人员立即将他的手拉回来：“罗伯茨先生，不可以！” 　　管理员将格子关起来，那张脸却定格在艾莫的脑海中，不再消失，他感觉周边空空如也，世界一片茫然，仿若身处幻境。 　　“我该晕倒吗？”有个声音在潜意识里问，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嘭”地爆裂，身体立即崩塌，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爱娜和管理员扶住他，将他扶到门口的长椅上躺下。 　　艾莫的意识慢慢复苏，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亨利的灵魂重新控制了那个叫斯蒂文的男子的身体，抛弃一切，来澳洲追求他，唤醒他，温暖他，向他求婚，带给他一个孩子，达成他心灵深处的夙愿，可是，梦总会醒来，亨利终究是一个逝去的灵魂，一个心中的幻像，需要回到他来时的地方。这个梦，很长很长，梦时满足，梦醒残酷，他不愿意醒，不可以醒…… 　　一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他耳边回响：“艾莫，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以后，你不要再爱其他人，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这是爱娜的声音，艾莫觉得后半句似曾相识，他用有限的一点意识拼命回想，一个已经被遗忘了十几年的人影从记忆中浮现出来，那个人站在一辆汽车前，举枪对着自己的头，缓缓转向立在窗前看他的人……艾莫看清了那张阴郁而绝望的脸——杀手同学库斯塔！ 　　一阵惊栗掠遍全身。 　　霎时，艾莫的脑子完全清醒，每一个毛孔都“刷”一下张开来，汗毛顶出肌肤，随即冷汗遍布，昨晚，爱娜在斯蒂文的床柜上留了一瓶开启的香槟，里面掺有什么？ 　　 　　☆、第六十四章 永诀挚爱 　　从医院出来，艾莫跟爱娜分手，独自去寻找斯蒂文的父亲马里奥。斯蒂文去世，马里奥都没打电话通知自己，一定已经伤心欲绝。 　　他先去了马里奥居住的酒店，没人，又到斯蒂文的公寓去找。 　　用斯蒂文告诉自己的开门密码，他打开了公寓门，屋里暗幽幽的，所有窗帘都紧闭着，门口放着斯蒂文在医院存放物品的箱子，艾莫把它拖进客厅。 　　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悉尼港方向的窗帘，像一蹲雕塑。艾莫进来，他没有任何反应。 　　艾莫打开一盏微亮的灯。 　　灯光下，马里奥表情木讷，眼窝深陷，一日之间，他亚麻色的头发全部变白，人瘦了一圈，从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模样变成了一个垂垂老人。 　　艾莫知道，马里奥昨晚到现在一定没有睡觉，也没有喝水吃东西，他没有打扰他，轻轻走进厨房，煮了一份意面，再烧了一份汤，端到茶桌前。 　　他默默坐到马里奥身边，握住他干干的手。 　　坐了好一阵，马里奥终于肩膀颤动，老泪纵横，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艾莫让马里奥靠在自己的肩头，用纸巾帮他擦拭鼻涕和泪水。 　　哭了半晌，马里奥的抽泣慢慢止息，他紧紧握住艾莫的手，用沙哑的嗓音说：“孩子，斯蒂文对不起你！” 　　“勃朗特先生，他是为我挡子弹的！”艾莫轻声回答。 　　“孩子，他的心在九年之前就跟着另一个人去世了……他找你，只是做那个人的替代品，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选择了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另一个人，而不是留在这世界陪你，我请求你一定要原谅他……” 　　“勃朗特先生，谢谢您！” 　　“孩子……把他忘了吧！” 　　“我不会忘记他的。”艾莫轻轻拍着马里奥的背，柔声安慰：“您和我有共同的爱，今后永远是一家人！” 　　“好孩子，斯蒂文怎么舍得抛下你！”马里奥摇着艾莫的手，再次泣不成声…… 　　马里奥终于平静的时候，意面已经冰凉。 　　艾莫用微波炉将面条和汤热了热，再次端出来。 　　“勃朗特先生，吃点东西。” 　　马里奥摇摇头：“孩子，谢谢，我吃不下！” 　　“勃朗特先生，您要保重身体。不知道斯蒂文有没有告诉您，他做了一个试管婴儿，九个月以后，您就是爷爷了。爷爷以后要教宝宝打网球，好不好？” 　　“真的？”马里奥死灰般的眼里闪出了一丝亮光。 　　“是真的。” 　　艾莫将汤送到马里奥伸出的手上，用遥控器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窗帘。 　　艾莫安排史密斯夫妇到公寓这边住下来，日夜陪着马里奥，照顾他的生活。 　　他整理马里奥从医院带回来的箱子，发现自己亲手放进箱子夹层的“耶稣受难之心”不见了，夹层里被马里奥胡乱塞了一些斯蒂文在医院用的杂物。 　　之后的日子，地球依旧旋转，太阳照常升起，美国总统特朗普接受权力后，有人欢呼，有人抗议，加州甚至开始闹独立，一周之后，英国首相特蕾莎.梅访问美国，与特朗普总统共同宣布打击恐怖主义。 　　艾莫每天准时到公司上班，处理各项事务，下班后去陪伴马里奥，还用很多时间来应付亲朋好友的安慰，其实是他在安慰他们。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平平静静地应付生活，除了那个默默为他调制咖啡的人，没有人能看出他内心的悲伤。 　　蒂芙尼伤心得一直没有心思工作，看见总裁淡然的样子，她的心莫名痛苦，觉得一定是他们认识的时间不够长，总裁对斯蒂文没有足够的感情。 　　五天后，马里奥领回斯蒂文的骨灰，交给了艾莫。 　　艾莫抱着黑色的骨灰盒，从自己别墅的车库走出来，走向海湾。他决定将斯蒂文的骨灰存在游艇上，直到自己去世，再让孩子将两人的骨灰混在一起，放入墓穴。 　　他一边走，一边对骨灰盒自言自语：“Henry，希望那时候你不要嫌我老，不过，我的心是年轻的，现在就已经混在你的骨灰里。” 　　天色灰暗阴沉，海鸥在低空盘旋，呀呀的叫声显得苍凉而凄厉，海风呼呼地吹乱他的头发，顶着风，他登上了游艇。 　　来到中层卧室旁边的衣帽间，这里，挂着斯蒂文为他带来的漂亮衣服，他记得鞋柜的旁边还有一个插着钥匙的柜子，斯蒂文从来没有打开过，他估计应该是空的，可以将骨灰盒放在那个柜子的架子上，今后，他会经常来这里，一件一件穿上女装，给未婚夫的灵魂看。 　　推开插钥匙的柜门，他愣住了，柜子里放着一个模特儿，跟他的身材一模一样，身上套着一件洁白的婚纱，被罩在一层透明的衣罩里。柜子的上层架子上，搁着一张卡片。 　　他将骨灰盒放入架子，打开卡片： 　　“亲爱的文森，我的丈夫，你答应我求婚的这几天，我的心情一直处在幸福的云端，被甜蜜的梦幻环绕。拥着你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不愿意闭眼，总希望每一秒都能呼吸到你的气息。过去，我们欠缺的时光太长太长，我是多么热切地爱着我们的此刻，多么激动地期盼着我们的未来…… 　　亲爱的，我想给你写一封情书，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可是，习惯于写代码的手，却不知怎样才能写出表达我深深爱你的文字，你知道我第一次看你的照片时就爱上你了吗？感谢你那纯洁美好的模样儿，引我坠入了一颗深邃广袤的灵魂；我们在朝阳下的初吻，曾经千百次清晰地重现在我的梦里，你那巧克力般甜蜜的口唇，让我从此流连在一份心灵与身体交融的芬芳爱情里，永远不愿离去。 　　亲爱的，你知道吗，那分离的8年，我每时每刻都疼着你缺了一只手、躲藏在世界某一个角落踽踽独行，3000多个日夜，我为你流下的泪，可以填满一汪干枯的海…… 　　感谢命运，让我重新遇见你！所以，亲爱的，我今生怎么可以让你再从我的指尖滑过去？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鲁莽，原谅我不顾你的感受，用那些简单粗暴的方式骚扰你。过去，你宠爱了我很多年，今后，就让我慢慢将你暖在我的手心…… 　　亲爱的，此时此刻，我在憧憬未来，憧憬我们手牵着手，站在海天一色的大海边，看四个孩子在白鸥盘旋下的金色沙滩上追逐嬉戏…… 　　文森，时光静好，婚礼就在不远处，你的亨利在期盼着将他的姓氏改成你的姓氏，跟你组成最美满的家庭。 　　文森，胡乱写了这些，希望你能在穿上婚纱以前读到它，明白我对你说不尽的爱意，做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新郎。 　　亲亲，我的宝贝！ 　　爱你的亨利” 　　艾莫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文字慢慢模糊，他轻轻合上卡片，竖在骨灰盒的旁边。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模特儿转向自己，婚纱漂亮简约，上半身是裸肩齐胸的蕾丝，腰下是层层叠叠的蓬纱，一条头纱，一条钻石项链，一双配套的蕾丝手套，一双水晶高跟鞋，一套胸衣内裤。 　　他去冲了一个淋浴，吹干头发，拿出化妆盒，化好妆，喷上香水，然后回来，穿上内衣，婚纱，套上水晶鞋，戴上头纱，一切收拾妥当，他对着空中用哑语做了一个手势：“Henry，你的新郎来了！”款款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身姿窈窕，容颜美丽，洁白的婚纱将他衬得既高贵又纯洁，如天使一般！ 　　艾莫靠近镜子，双手举起，合成一个爱心的图案，眼睛穿透心的中央，愣神地看着镜子，慢慢地，心中央鲜活起来，他看见一个亚麻色头发的赤膊男生，羞怯地站在自己面前，被淋了一头一脸的酒水；他看见一个表情傻傻的男生，跟着晃动的树枝，张开双臂等着树上的人掉落；他看见一个活泼可爱的男生，举一个闪着“今天你因世界而不同，明天世界因你而不同”的手机，向自己盈盈微笑：他看见一个面目英俊的男生，熟睡在自己的枕边，被早晨的阳光洒满一脸。 　　男生长成了男人。 　　他看见男人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的枪口前，结结巴巴地说他是卧底；他看见男人突然出现在世界经济论坛的讲台后，对自己呼唤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名字；他看见男人在一间与伦敦一模一样的公寓门口，从身后抱住自己，诉说积攒成沧海桑田的相思；他看见男人深夜闯进自己的卧室，用身体温暖自己孤寂的心；他看见男人冲进炸弹车的驾驶室，将车开得离自己远点再远点…… 　　“文森，你太美了！”镜子里，艾莫看见斯蒂文穿着一身帅气的婚礼服，站在他的身后微笑，一双湛蓝的眼睛，蕴含着海一般深邃的柔情。 　　“Henry，你也很帅！” 　　艾莫娇俏地一笑，转身，想扑进他新郎的怀中，可是，面前空空如也，几米远的柜架上，放着斯蒂文静默的骨灰盒。 　　艾莫呆呆地盯着黑黝黝的盒子，身体后倾，无力地靠在镜面上，眼泪喷涌而出。 　　他等待的新郎，不会再来…… 　　 　　☆、第六十五章 卧底宿命 　　二十二天前，傍晚8:00。 　　斯蒂文听见一个声音，在耳朵旁偶偶细语，似乎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又似乎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来。 　　慢慢地，声音清晰起来，那是他最爱的声音，正在讲述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他想起前妻枪口喷出的火苗，想起世界黑暗之前，未婚夫微笑的脸。现在，胸肋部位剧痛，他身体发僵，想动，却动不了。 　　“艾莫，走吧，马上灭灯了！”是爱娜的声音。 　　“晚安，宝贝，明天再来陪你！”一只温柔的唇印在他的手背上。 　　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一起离开。 　　斯蒂文想说话，想留下艾莫，可是，灯光异常刺目，他微微睁眼，看见艾莫和爱娜已经走到门口，两人向他投来告别的目光，“啪嗒”，房间的灯熄灭。 　　斯蒂文猛然睁大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最后离开的两道目光却滞留在他的脑海：一道蕴含着缠绵悱恻的爱恋之意，一道暗藏着阴冷寒瘆的怨毒之气！ 　　他的思绪首先迎向那一道爱意，想像着把深爱的人拥在怀里，对他喃喃耳语：文森，亲爱的，我醒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然后，亲吻他，爱抚他…… 　　在脑海里跟艾莫尽情纠缠之后，斯蒂文慢慢将思维调整到那一道怨毒的目光上，没错，天下由嫉而生的仇恨都是一样的，15年前，文森特有个大学同学用这种目光看过他，几天前，米莉用这种目光看过艾莫。 　　中弹前的情形，异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米莉扣动扳机的瞬间，爱娜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枪口的方向随之改变，如果自己不倾身撞向艾莫，那喷出来的子弹，将奔向自己的心脏位置！ 　　是谁，通知米莉自己订婚的消息？是谁，告诉米莉艾莫别墅的地址？是谁，知道自己的游艇回玫瑰湾的准确时间，让米莉正好等在那里？ 　　答案只有一个：爱娜.琼斯！ 　　可是，怀疑总归是怀疑，爱娜毕竟是艾莫最重要的友情，他不能随便说给艾莫，增加他的负担，更要考虑自己的安全，思来想去，他决定一直装着昏迷不醒，等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后再将一切调查清楚。 　　斯蒂文小心提防着各种危险，幸亏每次探望时间，都有马里奥和艾莫寸步不离。他每天夜里活动，恢复着自己的身体。有艾莫日日说着话陪伴，有曾经8年装聋作哑的生活，让他度过每一天毫不费劲。 　　二十天过去，伤口痊愈。 　　这天午夜，斯蒂文偷偷离开病房，回到公寓，打开电脑，追踪爱娜和米莉的上网痕迹：在收到斯蒂文订婚邮件的当天，爱娜匿名给米莉发了一封邮件，告知米莉她前夫抢走了跟自己相爱7年的人，令自己深陷痛苦，只好向她求助，请她想办法跟前夫谈一谈，让他离开自己爱的人。 　　收到邮件后，米莉立即在澳洲的黑市网络订购了一把枪，清除一切拦在路上的人，是四大家族嫡系们的自然行径，斯蒂文很是无奈。 　　可是，这些，却不能证明爱娜对自己有“杀之而后快”的恨。 　　正盯着电脑，“嘭——”客厅响起关门的声音。 　　谁？ 　　斯蒂文心中一凛，这公寓，可以用钥匙或密码开门，钥匙在自己手上，密码，除了艾莫，没有其他人知道。 　　难道是艾莫来了？这时候也太晚了！ 　　他立即打开抽屉，拿出了上次购买的枪。 　　“啪”客厅的灯亮了。 　　斯蒂文把电脑中的摄像系统切换到客厅，看见一个人微笑着走向沙发。 　　一瞬间，他有点犯晕，抓起手机，点了自拍，看看自己的容貌，再看看镜头下微笑的人，两人的面貌一模一样！ 　　他持枪冲到客厅，另一个自己已经坐在沙发上。 　　斯蒂文抬起枪口对准他：“你是谁？” 　　看见斯蒂文，那人也很吃惊，用口型加手势反问：“我是亨利.兰迪，你是谁？” 　　亨利.兰迪，斯蒂文的英国名字，虽然很少用，他一直没有注销它。 　　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冒名顶替的那一个。五年前，他找到真正的亨利.兰迪，请他回去看望亲人，结果被对方坚决否认过去。如果说年轻时候两人还像过，后来，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叔。 　　斯蒂文的毛孔竖起来，联想到布鲁斯威利斯主演的《第六感》，难道，自己实际上已经死了，自己却不知道？ 　　可转念一想，幽灵怎能打得开电脑？幽灵怎能拿得动手//枪？就算是幽灵，也该只有一个，怎么会有两个呢？ 　　他把手//枪保险叩开：“说话！” 　　“我是亨利.兰迪，你是谁？”对方用语言重复了刚才的话。 　　斯蒂文放松下来，垂下抢：“呵，吓得我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幽灵。维克多，你的人//皮//面//具可以以假乱真。” 　　“小菜一碟！我是化学系的高材生，专攻各类软性材料，以前跟你未婚夫对赌……咳咳”维克多停住话，从脖子处将人//皮//面//具撕下来，面具超薄，缩成一小团，毫无破损：“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当然，对仇人的声音，难免记得清楚些，如果不是我未婚夫坚决阻拦，16年前我就一枪把你崩了。况且，5年前你敲诈了我一百万，必定令我记忆更深刻。你哥那里黑客多的是，为什么来找我？”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维克多直接说。 　　“去哪？在这里也可以黑进任何系统。” 　　“去伊斯坦布尔，再黑进SSS的老家，我需要一个副手。” 　　“你想让我去SSS的总部卧底？”斯蒂文摇摇头：“不去，我跟你不一样，我刚刚订过婚，是有丈夫的人，我要永远陪着家人。” 　　“呵”维克多哂笑道：“亨利，你想陪伴家人、保护家人，难道不知道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吗？你不能无时无刻跟在家人身边，就算跟在他身边，你也只有一条生命去为他挡子弹。” 　　“需要我挡我能挡就行。” 斯蒂文不屑地回答。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来，给你看点东西。” 　　维克多掏出手机，斯蒂文坐到沙发上，接过手机。屏幕播放着一个视频，一间珠宝店被炸得满目苍夷，地面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鲜血和玻璃飞溅得到处都是，镜头从受害者脸部一一经过，其中一个女子,满脸鲜血、头盖骨被掀掉一部分。 　　“克里斯汀娜！” 斯蒂文惊呼。 　　“是她。”维克多沉重地说：“回南非之后，新年第二天，她在店里被两名SSS的恐怖分子袭击，除她以外，还有一位店员死亡，两位顾客被炸成重伤，恐怖分子一死一伤。” 　　“为什么针对她？”斯蒂文悲痛地问。 　　“据活着的恐怖分子交代，他们是从悉尼跟过去的。自从悉尼的恐怖炸弹车被引爆，媒体就到处打听拯救悉尼的两位英雄，恐怖分子也在打听，所有人都知道是一男一女，并且是琼斯孤残儿童中心的志愿者。接着，网上流出了一张拜访志愿者家庭的名单，你看……” 　　维克多翻到手机的另一个页面，斯蒂文一看，名单上，拜访埃文斯家庭的志愿者，写着斯蒂文.勃朗特、克里斯汀娜.霍尔，以及妮可.布拉德的名字。 　　“天哪，妮可怎么样？” 　　“还好，接到你们订婚邮件那天，她向丈夫威尔伯提了离婚，然后离开了威尔伯的家。像她这样的女子，改回原姓，脱离首富妻子的虚华光环，会立即消失在大众之中，恐怖分子很难找到她。” 　　“那我就放心了。这份名单真真假假，本来就跟她毫无关系！” 斯蒂文松了一口气，同时很庆幸名单里没有艾莫的名字。 　　看见这张名单，斯蒂文明白了一切，爱娜这女人，果然狡诈恶毒之极，如果自己这次中枪死不了，从医院出去，恐怖分子又给自己布下了一张走向死亡的天罗地网。 　　“据被抓的恐怖分子说，被你打伤的炸弹车司机，在现场听到你喊女子的名字‘克里斯汀娜’，因此，他们认为这份名单是真实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你和克里斯汀娜。”维克多回答。 　　斯蒂文想起自己当时随口将艾莫叫着“克里斯汀娜”，牵连了无辜的人，不禁内疚不已。 　　“克里斯汀娜遇害后，MI6（军情六处）立即联系了ASIS（澳大利亚//情报部门），对你所住的病区进行严密监视，杜绝任何可疑人物进入，所以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了。据我分析，因为你引爆弹车之后立即出了海，才回来又中枪住了院，恐怖分子暂时还没有找上你，但是，只要你出院回归社会，危险就会如影随形。所以，只有彻底铲除恐怖活动的根基，你个人和你的家庭才有安全保证。”维克多说道。 　　斯蒂文明白，一旦成为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跟艾莫在一起，就会给艾莫带来危险，在公众场合，就会给更多无辜的人带来危险。如果想跟艾莫相伴一生，就只能带着他隐姓埋名躲起来。 　　亡命天涯，他相信自己和艾莫都没有问题，可是，即将出世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可以跟着父亲们颠沛流离？ 　　“你的意思是，我不得不跟你去。” 斯蒂文发现自己别无选择。 　　“不，你是志愿和我组团去，这是一趟时间不定、可能回来、也可能永远回不来的旅程，一定要具备坚定的信念。我哥一直都不信任为薪水干活的人！”维克多说。 　　“我也没什么信念，只关心我爱的人……”斯蒂文叹道。 　　“斯蒂文，没有你，你未婚夫照样可以在这世界取得非凡的成就，而你，即将去从事的事业，也是为这世界奉献和牺牲，社会价值是难以估量的。”维克多凛然说道。 　　“哼，维克多，我和未婚夫之间的爱情，任何所谓伟大的目的都不可代替，如果只有我和他，我们情愿逃亡一辈子，也要相守到死，可是，我们即将降生的孩子，必须在一个安全和平的环境里长大。我和你的理念不同，或许你愿意为人类的和平牺牲一切，我却愿意为守护亲人的平安牺牲一切，你不用再说了，为了他们，我志愿去！” 　　接下来几个晚上，斯蒂文着手安排离开事宜，他向莫里森发了一封匿名邮件，委婉提示他留心爱娜，又在游艇上偷偷安了几个针孔摄像头。 　　回忆起当初偷看艾莫的那些邮件，他决定给艾莫写一封情书，留下来陪伴他。 　　一提笔，他就写道：“亲爱的文森，我的丈夫，我不得不向你告别，将一个孤独的未来留给你。这一去，我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回到你身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你身边……” 　　唉，他叹了一口气，撕掉了这一张卡片，再写一张，他写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写出来的，都是绵绵无尽的告别与嘱咐。 　　撕掉无数张卡片，他才将自己的情绪调回到订婚之后的那一段日子，含着眼泪写成了艾莫看见的那一封情书。 　　维克多建议他直接从昏迷中蒸发，而他却坚持清醒了一下，向心爱的人拥吻作别，父亲马里奥和未出世的孩子，他相信艾莫能照顾好他们。 　　之后，斯蒂文.勃朗特永久消失，随同消失的，还有那条镌刻着艾莫的爱的“耶稣受难之心”。 　　 　　☆、尾声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 　　博斯普鲁斯海峡，黑海的唯一出口，连接欧洲和亚洲两块大陆。早晨阳光灿烂，湛蓝的海面上，一艘小型游艇从欧洲驶向亚洲方向，在水面上拉起一道白色的浪花。 　　一位穿黑色风衣、满脸络腮胡、中东人模样的高大男子倚在船舷边，面朝海水，眼睛盯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一位窈窕的女子刚刚穿上婚纱，款款走到镜子前，几个暗藏的针孔摄像头，将她的每一个侧面都摄得清清楚楚。女子双手做成“心”的手势，凝神站在镜前，突然微笑转身，愣愣地望了望正前方，女子的笑容凝固，脸色刹那变得苍白，身体后仰，顺着镜面滑在地上。 　　“Henry，你欠我一个未来！”屏幕上，女子用手势对着空中比划了一句哑语。 　　斯蒂文的眼角滑出一串泪水，带着温热滑下面颊，流进假胡须丛中：“文森，我就是个混蛋，一次又一次伤害你……”他在心中痛骂自己。 　　手机的画面定格着艾莫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他脸上滚落的泪珠，异常剔透晶莹。 　　斯蒂文心如刀割，他将手机靠近唇边，用舌头舔一舔艾莫脸上的泪，他不知道这眼泪是不是想象中的微咸，因为，他外表柔弱的未婚夫，从来不在人前掉眼泪，无论是即将断掉一只手，还是听最爱的人说着临终遗言。 　　“黑客是不是都有偷窥癖？不看不就不难过了？”维克多从舱内出来，走到斯蒂文身边，双肘撑在船舷上。 　　斯蒂文默默将手机贴在胸口，抬头，望着从游艇旁边掠过的海鸥。 　　“放心吧，你未婚夫是个坚强的人！” 维克多安慰道。 　　“放心？”斯蒂文摇摇头，爱的世界，维克多懂多少？ 　　“我很佩服你的未婚夫，他曾经是欧洲独一无二的赌王。”维克多闲聊道：“你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知道他总能获胜的秘诀是什么吗？”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秘诀？所有的成就，靠的都是非凡的天赋和持之不懈的努力。” 　　维克多淡淡一笑，摇摇头。 　　“你认为是什么？” 　　“是对人性的把握！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碰到一个比我更了解人性的人，就是你未婚夫。在对手贪婪的时候保持恐惧，在对手恐惧的时候保持贪婪，（抱歉我没有碰到过股神巴菲特），什么时候恐惧，什时候贪婪？连牛顿那样伟大的科学家，在人性面前都自叹无力。能精准测量人性，就是你未婚夫成功的秘诀。不过，对你除外，感情会让理智的尺子生锈。” 　　“你是唯一赢了他的人，就别间接吹嘘自己了，我会呕吐的！”斯蒂文横了维克多一眼。 　　维克多笑了笑，说：“十几年过去了，命运该定的也定了，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当年赌牌，我全押，他跟了赌注，是因为他算定牌大过我。我并没有赢他，而是他赢了我。我出千的事，我认为他是知道的，却没有揭穿我，原因是他的确厌倦了赌场的生活。你未婚夫不是一个甘于做一辈子赌场经理人的平凡人，借赌场做够了原始积累，他是要腾飞的，四大家族对此最清楚不过，因此，针对他的弱点，将你送进赌场。感情果然困住了他的翅膀，为了你这个聋哑男友，他一年又一年留在赌场，做四大家族利益制造的工具，必定心有不甘，需要一个能让他下定决心离开的契机。当年，要杀他的势力确实很多，最大的威胁却来自于任何组织或国家都奈何不了的四大家族，因为他掌握了能对四大家族造成巨大威胁的秘密。虽然他并没想拿这些秘密来做什么，但四大家族绝不会放心让他飞走。所以，幸亏最终目睹他‘死亡’的是你，而你还及时正确地娶了你的前女友，否则四大家族一定会将他追杀致死……” 　　维克多滔滔不绝地说，斯蒂文举起手指：“停，停，倒，倒！” 　　维克多停下来：“倒到哪里？” 　　“你刚才说，牌面是他赢，你出千了？”斯蒂文问。 　　“是”维克多回答。 　　“你在诚实赌博的协议书上签了名字？” 　　“签了” 　　“这份协议还关系着一只手？” 　　“是的” 　　斯蒂文闪电般抓起维克多的左手，对着手腕一拧，咔嚓，腕部脱臼了。 　　“哎呦”维克多疼得大叫一声。 　　舱里立即跑出两男一女三个人，个个目光泠泠，手揣风衣口袋，其中一个问：“头儿，出什么事了？” 　　维克多转向他们，将左手放在身后，忍着痛说：“没事。” 　　三人看看周边，没有异常，转身回舱。 　　维克多皱紧眉头，扶着从腕部掉下来的左手：“亨利，你太暴力了！” 　　“哼，狡诈比不过你，蛮力还比不过你？如果他真少了一只手，我现在也会让你断一只！”斯蒂文想到未婚夫承受的断手之苦，生气地说：“手伸过来！” 　　维克多伸出手，斯蒂文拽住手掌一拉，维克多疼痛钻心，额头沁出冷汗，却咬紧牙一声不吭。 　　斯蒂文对着他的手腕一拍，“啪”，手被接了回去， 　　“谢谢！”维克多擦了擦汗，握住手腕，又振振有词地说：“你俩现在不都很好吗？各自的生命都在熠熠生辉，你们的孩子会为你们而骄傲的。” 　　“维克多，你被你哥荼毒太深了！骨肉至亲分离，我只感觉到痛苦，哪里来的骄傲？” 　　说话间，已经能看见欧洲和亚洲的分界线，斯蒂文恋恋不舍地看看手机屏幕上的艾莫，用哑语对着他比划：“再见了，文森，我爱你！” 　　他亲了亲冰凉的屏幕，回到手机主页面，删了桌面看监控录像的软件，取出手机卡，连同手机一起，在船舷上敲毁。 　　“咕咚”，手机和卡被扔进大海，沉入欧洲的海底，瞬间，游艇驶入亚洲……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赌王和他情人的故事，作者写在2014年，最早，他俩作为配角出现在别人的故事里，就是赌场对赌的那一部分，两人的爱感动了当时看那篇文文的无数亲亲，于是，羲流为了给他们的爱情一个答案，执笔写了一篇番外，就是本故事的首版《殇爱》，也是羲流第一本纯原创人物书籍。 16年10月，偶然看到了一位MM（必须是MM哈？）对《殇爱》写的一篇高质量的评论，名为：“难道爱能原谅一切，难道时间不能冲淡一切”，突然记起了这一对相爱的情侣，经过思考之后，羲流重新修订了他们的故事，对着16年的时间线，将原来4万字的骨架扩展成了如今17万字的小说，写成《殇爱16版》，更名为《前男友的正确骚扰姿势》。 重写花了几个月，无论如何，欢喜和悲伤都随着眼泪流走了，再见，文森特，再见，亨利！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